邪見點頭點的腦袋似乎都要掉下來,他撲通一聲五體投地地跪在石階下,言辭懇切道:“這半個月來我一直在找殺生丸大人,但是始終沒有發現殺生丸大人的蹤跡,請淩月大人告訴我有關於殺生丸大人的消息吧!”
邪見赤膽忠心的模樣不似作假,淩月王指尖點著眉心的妖紋神色淡淡,和殺生丸如出一轍的鎏金色妖瞳中是冷靜和理智,相比於憂心忡忡的邪見,淩月對自己兒子的擔憂有那麼一點,但不多。
大概是出於母子間的血脈感應和對繼承自自己和犬大將大妖血脈的兒子的信任,淩月王對殺生丸的安危其實並沒有多少掛心,不如說因為平時的殺生丸太過無懈可擊了一點,知道自己兒子受傷失蹤的消息,比起作為一個母親的擔憂和記掛,淩月王更多的是一種幸災樂禍和想看看自家兒子現在樣子有多狼狽的期待。
咳咳,這或許也是白犬一族中獨特的母子情深了。
不過幸災樂禍和期待是不好表現出來的,作為西國的王也要有作為王的冷靜克製,淩月並沒有立刻順著邪見的一絲答應下來,用逗貓似的方式捉著殺生丸的小侍從逗了那麼一會兒,淩月王才輕咳兩聲裝作重視的模樣讓其他侍從從西國的王宮裡拿出了一顆腦袋大的白色的珠子。
紫色的妖力附著其上,淩月王心中默念了兩句咒語,原本純白色的珠子便從內部開始變得透明,然後逐漸顯現出一些影像出來。
邪見幾乎是趴在那顆珠子上想要找出自己的殺生丸大人究竟身在何處了,淩月王為了保持端莊的姿態並沒有過於靠近,不過仍是聚精會神地凝視著離她有一臂距離的珠子內顯現的影像。
隻是奇怪的是,畫麵中不見殺生丸的身影,反而是一間看上去像極了人類女子的屋子,而畫麵正中間的場景便是穿著白衫的佑果正固定著懷中的白犬強迫性地將一塊肉喂進狗嘴裡的一幕。
淩月王:?
邪見:?
喂完最後一塊肉的佑果毫不嫌棄地擦去了白犬嘴邊的毛沾到的油,摟著狗頭疼愛地親了又親。
“太郎你其實也很喜歡吃是不是?”
殺生丸:……現在就殺了你!
妖力解放的形態幾乎要被佑果逼出來的殺生丸雙眼甚至都開始變得赤紅,然而下一秒溫柔地順著他的皮毛撫摸的佑果又一次緊緊抱住他,在白犬耳邊輕輕地吻了吻。
他歎了口氣,用微不可聞的音量在殺生丸耳邊說:“沒有你,我或許就活不下去了。”
殺生丸:……不知羞恥!
殺生丸麵無表情地想,姑且再忍這個人類幾天吧。
看著水晶球中畫麵的淩月王和身邊的邪見對視了一眼,幾乎是不約而同地從腦海裡浮出一個想法:那個白犬是殺生丸?
邪見幾乎顫抖著想,反正那絕不可能是殺生丸少爺!殺生丸少爺是絕對不會被區區一個人類抱在懷裡為所欲為,搓圓捏扁的!
殺生丸少爺……殺生丸少爺……哇!!!殺生丸少爺你怎麼了!!!
相比於邪見宛如死了爹媽一般的神色,淩月王除了最開始的驚訝之外很快便接受良好,甚至饒有興致地看著水晶球中的殺生丸,用手抵著側臉笑起來。
“好久沒有見殺生丸這樣子了,還真是有些懷念呢。”淩月王喃喃。
邪見則是滿地打轉,他打算找個地方磕一磕自己的腦袋,柱子,台階,桌角,王座,反正什麼地方都可以,隻要把殺生丸少爺剛才被人類抱在懷裡的場景忘記就好。
要是殺生丸少爺知道他這幅樣子被他看到了,殺生丸少爺一定會殺了他的!百分之百!毫無疑問!
於是邪見又一次五體投地跪在正津津有味地看著水晶球裡場景的淩月王說:“淩月大人,請關掉這個東西吧!”
這下是淩月王舍不得了,她托著下巴依依不舍地看著水晶球說:“誒?不要!作為母親我都難得見殺生丸這幅樣子,我還沒有看夠呢。”
邪見心如死灰地想:……不管怎麼樣,請饒過我吧……
看著水晶球的淩月王忽然笑起來,指著裡麵的場景和邪見說:“邪見,你不是想知道殺生丸現在在哪裡嗎?現在我知道了。”
“他現在正在人類的京都祇園,現在動身趕過去的話一定會碰到呢。”
邪見:……
謝謝,不敢動不敢動。
*
邪見哭著踏上尋找殺生丸之路這件事並沒有影響祇園的日子,調查前些天死在祇園街巷中的流浪武士的官員終於在今天找到了初杏的置屋之中。
“聽說您這裡的佑果太夫最近養了一隻白犬。”為首的官員神色傲慢,當然,他也是完全有資本看不起生活在祇園之中的女性的,隻是其他來祇園享樂的高管貴族還懂得憐香惜玉用虛偽的禮儀來粉飾自己的輕視,而麵前這人所用的口吻卻不是那麼讓人舒適了。
“可以讓我看看是什麼樣的白犬嗎?”
初杏陪著笑臉道:“那隻是一隻兩個手掌大小的小狗而已,怎麼看都不會是殺死那些武士的野獸吧。”
“那就不一定了。”官員橫眉冷對,“畢竟現在這個世道,妖怪想要偽裝成一隻普通的小狗也沒什麼意外。”
“聽你隔壁置屋的老板娘說,前些天還看到了你們後院的排水口有血的痕跡,為了以防萬一,我還要仔細檢查一下。”
說完官員便抬手推開了候在玄關的初杏,一邊往裡走推開障子門一邊道:“我這是為了祇園的安穩考慮,還請初杏老板娘你能多擔待些。”
初杏阻攔不及,臉色被氣的發白,還沒有出聲阻止,二樓的障子門在被官員拉開前便自動從裡打開了。
除了臉色微微泛白之外,佑果已經換好衣服衣飾完整地站在打開的障子門前,精致的麵孔在窗外明亮的陽光下仿佛被打上了一層柔光,濃烈的眉眼即使瞪人也不由得讓人心底發軟,菱形的紅唇此時微微抿緊,上挑的貓眼中帶著一絲惱怒,佑果就這樣背著光站在障子門前居高臨下地垂眸看著站在樓下的官員,他抱著懷中的白犬冷聲道。
“你想查什麼?和我說說吧。”
那官員之前並沒有見過佑果,他一直認為那些所謂用貴族小姐水平培養出來的藝伎也不過爾爾,然而這一瞬間,他確實是被陽光下佑果那濃烈的容顏震懾了。
他幾乎呆滯地看著佑果,完全忽視了他懷中的白犬。
殺生丸同樣看著樓下一臉癡呆的官員,麵無表情地磨了磨牙。
好想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