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見此良人(2 / 2)

從刀刀齋那裡得知了大致的進度,佑果待了半天得知殺生丸差不多要回來時才準備離開,半成品的刀鞘被他暫時藏了起來,佑果匆匆洗了個手回了宮殿。

然而才走在半路,佑果便感覺胸口傳來一股悶痛,他的腳步一時間停下來,站在樹旁用手撐著身體,喉嚨一股腥甜。

鮮紅的血絲從他的唇角留下來,佑果若無其事地用手背擦了擦,將沒吐出來的血又咽了回去。

係統說:“你的器官開始敗壞了。”

佑果哦了一聲,又笑起來:“還行,至少不像上次一樣疼。”

他還是若無其事的樣子,係統沉默了一下,和佑果說:“你打算瞞著他嗎?”

佑果說:“當然要瞞著。”他撇撇嘴,不瞞著殺生丸恐怕又要挖另一隻龍王的眼。

將血在衣服上隨意地擦了擦,佑果沒有先回宮殿,而是改道先去了一趟西國宮殿裡的溫泉。

微燙的水沒過了佑果的身體,也洗去了掌心的血,佑果咕嘟咕嘟地將嘴裡的一點血味逗清理乾淨,淺紅色的痕跡在溫泉裡很快被衝淡,然後緩緩流走。

沾血的衣服被佑果悄悄燒了,他換了件白色的單衣穿上,然後在嘴巴裡塞了顆糖。

不是一顆兩顆,而是很多顆,糖吃的太多反而會發苦,佑果恍若未覺,將嘴裡的糖嚼吧嚼吧咽掉了,他朝自己的手心裡哈了口氣,滿是甜滋滋的香味。

看上去和平常沒有任何區彆了,佑果滿意地起身回了宮殿,殺生丸早已經到了,站在原地背對著他。

聽到佑果的腳步聲他才回過頭,鎏金色的眼眸沉沉地看著佑果,殺生丸看到了佑果濕漉漉的發絲,他沒有起疑,淡淡問:“餓嗎?”

佑果被這句話問餓了,他摸摸自己癟癟的肚子,然後看了眼殺生丸。

沒一會兒就有宮殿裡的侍從將人類可以入口的菜肴端了上來,佑果拿著筷子夾了幾口,纖長的手指握著筷子本該是賞心悅目的,不過指腹上細微的傷痕還是暴露了一點佑果的小秘密。

殺生丸握住了佑果的手,垂眸盯著佑果手指上的傷痕低聲問:“怎麼回事?”

他的眉頭皺的老高,佑果看出來他心裡的不愉快,他眨眨眼,口吻神秘地說:“一點小驚喜。”

殺生丸涼涼地看了眼佑果,平靜地說:“讓彆人做。”

這種事假手於人就失去意義了,佑果隨意地應了兩聲敷衍,被殺生丸看了出來,“佑果。”

佑果懶懶應了一聲:“誒——”語氣裡的敷衍快要溢出來了。

殺生丸有些頭疼,不過佑果做的總不是什麼危險的事情,他沒有強勢地讓佑果不再做所謂的“驚喜”,因為佑果說白了也是一個獨立的人。

從記憶深處扒出一點點有關於治愈的一點妖力,殺生丸看著佑果手指上細微的傷痕愈合才鬆開手:“不要受傷。”

佑果有些驚喜地看了看完好如初的手指,然後樂滋滋地親了親殺生丸的下巴:“你真棒。”

甜甜的味道從佑果的嘴巴裡飄出來,殺生丸眸色深沉,輕輕握住佑果的手。

佑果眯起眼,他口乾舌燥的,急需甘甜的泉水緩解焦渴。

*

雖然每次吐血的事情佑果都能自己很好的處理掉,但是淩月王何等聰明,在察覺到佑果莫名消失的許多衣服後,她找上了佑果。

佑果那時候正一邊給刀鞘收尾,一邊咳血往腥甜的嘴巴裡塞糖,然後就被淩月王撞了個嚴嚴實實。

淩月王漂亮的眼睛裡滿是驚愕,她驚疑不定地湊近看了看佑果手上的血跡,“怎麼回事?”

龍王之眼失效了嗎?

佑果有些心虛地又咽了顆糖,麵對淩月王的疑問,他隻能說:“我可能要死了。”

既然瞞不過淩月王,還不如攤開說。

淩月王單手貼在佑果的肩膀上,特殊的妖力可以讓她清楚地看到佑果完好無損的身體裡已經逐漸衰敗的內臟,龍王之眼依然在發揮著效果,隻是它能壓製妖毒,能源源不斷地為佑

果的身體保持最漂亮的時刻,卻沒法挽回佑果正在潰敗的內臟。

淩月王心裡一突,她說:“是妖毒……”

妖毒造成的傷害不可逆轉,即使被龍王之眼壓製下去,但是之前被傷害的五臟六腑卻無法恢複原狀。

龍王之眼的確有效,但是那針對的是健全的人。

佑果笑了一聲,“可能我比較倒黴吧。”

淩月王眉眼淩厲,她起身想要說些什麼,卻被佑果拉住了胳膊。

“母親。”佑果朝淩月王歪頭笑了笑,他很早之前已經和殺生丸一起叫起了淩月王母親,“沒用了,我的身體我知道。”

他輕描淡寫地和淩月王說:“幫我瞞住殺生丸。”

殺生丸最近正在帶著西國的妖攻打蛇陰的領地,蛇陰死在西國這件事沒那麼好處理,殺生丸也懶得調解,乾脆選擇了最簡單粗暴的方式,打算將蛇陰的整個領土都納入西國的版圖。

這就是蛇陰當初圖謀不軌的代價。

佑果瞞著殺生丸倒不是出於什麼不願打擾他的偉大情懷,佑果頂著淩月王有些複雜的眼神想,我可是個自私自利的家夥。

他是要死了,死後十年、二十年、五十年、一百年,殺生丸或許都不會忘記他,可是殺生丸不是人類,他是大妖。

大妖的壽命是無法用時間計算的,總會有一天,時間會衝淡記憶。

所以佑果想,他一定要殺生丸永遠記得他。

最後這件事處理的很隱秘,淩月王還是同意了佑果的要求,就這樣平靜地度過了最後幾天,佑果終於從刀刀齋那裡拿到了鍛好的刀劍。

銀色的長刀在閃著月光似的銀輝,佑果有些愛不釋手的摸了摸,將它插、進了自己鐫刻好的刀鞘之中。

雖然是第一次做,讓佑果欣慰的是刀與刀鞘完美地相嵌在一起,看上去渾然一體就像是量身定製。

刀刀齋得意極了,這可是這些年來他最得意的作品,“怎麼樣,不錯吧?”

佑果肯定地點點頭,不過他指尖摸索著有些空蕩蕩的刀柄,還缺個完美的繩結。

材料不難尋找,隻是單是繩結就有些單調,佑果想了想,將目光放在了自己的身上。

佑果先取下了自己的一縷發絲,黑色的發絲被編進緊緊纏繞的繩結之中,他編到半中間就有些眼皮沉重,喉嚨腥甜。

佑果又往自己的嘴巴裡塞了幾顆糖,按照這樣的吐血方法,他現在還臉色紅潤外表看不出什麼病危的痕跡還是多虧了龍王之眼。

甜味暫時衝淡了一些血腥味,佑果舔了舔唇瓣,唇瓣越發鮮紅奪目起來。

殺生丸回來了,身上還有從死去的蛇陰領地回來時帶來的血腥味。

他如往常一樣低聲喊了一句佑果的名字,佑果抬起頭衝他笑起來。

唇角的一點血跡讓殺生丸瞳孔劇烈收縮,他一瞬間就出現在佑果麵前單手捧住了他的臉,“佑果?”

殺生丸的眼裡先是驚愕,接著是震怒,最後變成困惑和無措。

隻是不在西國的一段時間,發生了什麼殺生丸不知道。

佑果朝殺生丸擺擺手,“我有個禮物想給你。”

殺生丸一言不發,他抱起佑果想要去找最近的醫生,可是佑果卻阻止了他的動作。

佑果將刀刀齋鍛好的刀拿了出來,然後將繩結纏在刀柄上。

可是他的手指已經有些無力了,繩結纏不緊,佑果抿緊了唇瓣,眼中帶上一絲不甘。

指尖用力過度被繩結勒緊泛著慘白色,殺生丸握住佑果的手替他將繩結係好了。

“我拜托刀刀齋給你鍛好的刀。”佑果輕描淡寫地說,按照以前他一定會大聲說出自己費儘千辛萬苦拜托刀刀齋的事情,可是這次他沒有。

殺生丸聲音沙啞:“怎麼回事。”

他沒在意自己的刀,隻想搞清楚佑果此刻糟糕的身體狀態是怎麼回事。

佑果低聲說:“不是你的問題,是我的問題。”

就算是靈丹妙藥也沒法讓他留下來,佑果表情放輕鬆了很多,他把刀係在殺生丸的身側,和天生牙放在一起。

佑果摸摸殺生丸的臉,眼神溫柔:“我知道你想要你父親的刀,但是我想,我的太郎應該配得上更好的。”

刀墜在身側明明並不重,卻好像能拖垮他。

殺生丸沒有讓佑果再說下去,他緊緊抱住佑果大步走出宮殿,最後甚至飛起來,佑果縮在他的懷裡,眼皮沉重。

他張了張嘴,聲音又輕又細:“我睡一會兒。”

放在腰上的手一瞬間力氣大的好像能勒斷他的腰,佑果疲憊地睜了睜眼,看著殺生丸冰冷精致的側臉還有那雙充血的,帶著痛苦的雙眼。

他閉上眼睛,聲音低低地:“晚安,殺生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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