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孩子的父親雖然以前和我有過一段,不過他丟下孩子後就從來沒管過他,我幫他看這麼久已經仁至義儘了,伏黑老師,你也明白吧?”
佑果點點頭,“明白。”
他抱起身旁沉默不語的惠轉身離開,將惠放在後座後,佑果又自己一個人返回去按響了女人的門鈴。
“可以給我聯係方式嗎?”佑果問打開門的女人。
女人臉一紅,佑果微笑道:“他父親的聯係方式。”
女人臉白紅了,她哼了一聲,轉身碰地一聲合上門,再打開門出來時就扔給佑果一張紙。
上麵寫著一串號碼。
佑果拿著號碼走了,回到車上後又摸了摸後座上還有些茫然的惠像刺蝟一樣的頭發。
他笑了笑:“小惠,暫時先住在老師家裡吧。”
*
津美紀對暫時要住在家裡的小男孩抱有很大的好奇心,大概是出於作為姐姐的責任,津美紀幫著佑果鋪好惠的床,將枕頭整整齊齊地放在床鋪上。
“小惠,今晚你和我一起睡。”津美紀指了指和惠的床鋪隔了十幾厘米間隔的另一張床鋪。
鋪在榻榻米上的床鋪和被子都乾乾淨淨,帶著洗滌劑的清香味,洗完澡後白白淨淨的惠有些猶豫,接著被自來熟的津美紀拉到床邊替他蓋好了被子。
津美紀很有姐姐作風地拍拍被子小聲哄:“快睡吧,惠,熬夜會長不高哦。”
躺在被子裡的惠渾身僵硬,他很不習慣這樣安靜又乾淨的環境,既沒有女人走來走去的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聲音,也沒有隨意扔在地上的垃圾或者在空氣中繚繞著的熏人的煙味。
這一切都是佑果老師給的,惠將洗完澡後紅撲撲的臉埋在被子裡,隻露出一雙漂亮的眼睛。
睫毛卷翹纖長,像是空中的絨羽。
他好喜歡伏黑老師。
如果老師是他的父親就好了。
正這麼想的惠接著就聽到房間門被推開的聲音,佑果換了一件淺藍色的襯衫走進來,白皙漂亮的臉上帶著一副銀絲邊眼鏡,看上去斯斯文文,少了幾分精致的脆弱,多了些溫文爾雅的氣質。
津美紀開心地喊:“舅舅!”
佑果走到兩個孩子身邊疼愛地摸了摸兩人的頭,“晚安,津美紀。”
說完,佑果又一旁想說什麼又不知道該怎麼開口的惠笑笑,“晚安,小惠。”
津美紀歡快地回答
:“晚安,舅舅!”
關了燈的臥室頓時陷入一片黑暗,惠透過縫隙看著佑果走出門,從客廳落進來的最後一點暖黃色的燈光被門隔絕在外,房間裡又陷入一片黑暗中。
但是惠卻不像以前一樣不安了,他閉上眼,拿出了手裡一直攥著的被體溫融化的黏糊糊的糖,剝開糖紙將糖塊塞進嘴巴,甜味從舌尖散開。
惠閉上眼,小聲地說:“晚安。”
晚安,伏黑老師。
*
關好門的佑果用手捏了捏自己的眉心,發絲從額上落下來又被他撥回去。
走到房間拿出女人給的號碼,佑果凝視著紙上的數字看了半晌才拿出手機撥了過去。
手機響了很久都沒人接聽,佑果很有耐心地撥了一遍又一遍,直到電話被人接通。
聽筒那裡的聲音很嘈雜,佑果聽不清,不過他還是從嘈雜的背景音中聽到了電話那頭男人的聲音,沙啞、低沉,帶著惑人的磁性和漫不經心。
在賭場裡的禪院甚爾正單腳踩在一個男人背上,男人被打的鼻青臉腫,發出殺豬般的淒慘的嚎叫,禪院甚爾漫不經心地一腳踢暈了男人,歪著頭夾著手機說話:“喂?誰啊?”
孔時雨有殺人的單子會直接找上門,所以禪院甚爾很肯定這不是孔時雨的電話。
佑果換了個姿勢坐在沙發上,銀絲邊眼鏡反射著吊頂上的燈光,他的表情很冷淡,不過聲音卻顯示出與表情不同的溫柔:“您好,是小惠的父親,禪院甚爾先生嗎?”
聲音很好聽,但甚爾還是無趣的撇嘴,是男人啊。
他的興趣頓時就失去了大半,黑沉沉的眼睛裡透不進光,坐在昏死的男人身上滿不在乎地說:“誰啊?那是?”
佑果:“……”
太陽穴上的青筋突突地跳,佑果又重複了一遍:“你的兒子,禪院惠。”
進了賭場如魚得水的禪院甚爾動了動腦子才想起自己是有一個兒子,他無所謂地打了個哈欠,“哦,想起來了。什麼事,死了嗎?”
嗎的。
佑果和係統罵,死人渣。
係統難得讚同地點點頭,附和道,死人渣!
雖然心裡將禪院甚爾罵了個顛來倒去,不過佑果還是溫和地把事情和禪院甚爾說明白了,包括惠現在暫時住在他的家裡,並問禪院甚爾什麼時候有時間來接一下孩子。
還是從幼稚園老師口中得知自己又被新情人甩了的禪院甚爾連眉毛都沒動一下,“知道了。”
禪院甚爾又扔了一把注,圍在賭桌上的人都麵紅耳赤,表情狂熱而猙獰地盯著賭桌上的數字,隻有禪院甚爾一個人表情漠然,儘管丟下去的錢以百萬計,但是和周圍的賭徒相比,他實在不像一個已經輸紅了眼的人。
“沒死就行。”禪院甚爾懶懶道,“完了我去接他。”
電話被秒掛斷,佑果熄掉手機屏幕將手機扔在桌上,響起響亮的碰撞聲。
佑果臉上平靜的表情持續了很久,然後忽然笑起來,皮笑肉不笑。
係統打了個寒顫。
“他今天有單子吧?”佑果說。
係統查了一下,禪院甚爾今晚有一
個暗殺任務,是一個公司的老總。
家裡有一把紅旗,外麵還豎著無數彩旗,有彩旗就算了,紅旗也不是不能忍。但是偏偏那老總有彩旗還不滿足,甚至還想讓有了小彩旗的彩旗上位,家裡的紅旗忍不了了,乾脆直接下了單子,讓老總早點見上帝。
難度不高,不過給的錢不少,紅旗的要求就是乾淨利落,最好讓人查不到她身上。
“我記得這個單子也讓我接了。”佑果起身將垂落在臉側的頭發捋到腦後,露出光滑白皙的額頭,眼鏡下的雙眸亮著攝人的光。
他舔了舔紅潤的唇瓣,佑果微笑,“看看誰的動作更快一點好了。”
輸光了錢想起自己還有一個單子沒乾的禪院甚爾出了賭場的門,腳步一頓,瞄了眼周圍的人群。
有絲寒意一閃而逝,禪院甚爾眯了眯眼,又若無其事地踏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