佑果自己其實也不清楚,但是如果非要說的話,他也不覺得回禪院是個明智的選擇,於是他實話實說,誠懇地看著禪院直毘人道:“我不知道,不過一定不是讓惠回到禪院。”
禪院直毘人不怒反笑,撫掌大笑道:“好!好!伏黑先生,你確實讓我刮目相看……可惜你隻是個普通人。”
這話說的佑果不樂意聽了,普通人又怎麼樣?他覺得普通人很好,比起擁有咒力的人不差些什麼。
茶屋外蒼老刻薄的聲音響起,言語中充斥著對佑果的刻板與不屑,外表與禪院直毘人有幾分相似的禪院扇視線略過佑果,趾高氣昂地說:“和這個家夥廢什麼話?直毘人,解決掉他,直接將那個小孩奪過來不就好了。”
禪院直毘人沒有說話,佑果卻被這個突然出現的老男人說的話震驚了一刻。
如此的狂妄、理所應當、傲慢無禮,他在這一瞬間忽然理解了伏黑甚爾提起禪院是嘴角眉梢間露出的諷刺與沉鬱。
因為惠的緣故,佑果一直覺得伏黑甚爾是個人渣來著,但現在看來和禪院家中的其他人相比,伏黑甚爾的人渣程度顯然是歹竹出好筍了。
佑果想了想,大概這就是全靠同行襯托吧。
他沒管突然出現的禪院扇,而是對沉默不語穿著豪放的禪院直毘人說:“我總算知道甚爾為什麼要離開了。”
佑果表情誠懇,字字戳心:“家裡人都是這樣子,是我我也離家出走。”
知道自己一直看不起的禪院甚爾生下的孩子竟然繼承了禪院的家傳術式,得知這個消息的後,不甘和嫉妒時刻將禪院扇的心臟浸泡在毒蛇的毒液之中,他可以忍耐禪院直毘人有一個天賦不亞於他的兒子,卻無法接受他從頭到尾都看不起的禪院甚爾生下的孩子踩在他的頭頂。
不過禪院扇也清楚繼承家傳術式的惠對禪院家的意義,他雖然不會對惠做些什麼,但是那也不代表可以讓一個普通人類在禪院的祖宅中大放厥詞。
“你這個家夥——”
禪院扇臉色一黑,瞬間暴跳如雷,駭人的殺氣不要錢一樣朝佑果湧去,身側的刀掛在腰間已經蓄勢待發,換作以往挑釁他的家夥早已經嘗過什麼是生不如死的滋味,但是禪院扇的刀終究還是沒有抽出來。
除了禪院直毘人的嗬止,另一個便是不知不覺貼上他脖頸的冷刃。
冷汗大顆大顆蔥額上湧出,禪院扇身後涼意頓起,不甘又怨憤地放下了手中的太刀,側著臉冷冷地像是要將這個人的名字嚼碎了吞下去一般,喚出了身後之人的名字:“禪院……甚爾。”
貼著禪院扇脖頸上血管的甚爾一動不動,純黑的發絲鬆散地落在他的臉側,那張硬朗的臉上沒有笑容,眼角眉梢都帶著凶狠暴戾的氣息。
甚爾扯扯嘴角,帶著傷疤的嘴角被活動的肌肉扯動更顯得凶狠殘酷,深綠色的眼睛漫不經心地掃過禪院扇,甚爾輕笑一聲,貼在禪院扇脖頸處的冷刃移動到臉龐不輕不重地扇了禪院扇的臉兩下,“見到你不太開心,叔父。”
“還有,我現在不姓禪院,姓伏黑。”
羞辱意味濃厚的兩巴掌讓禪院扇勃然大怒,怒吼著想要抽出刀刃和伏黑甚爾決一死戰,曾經輸在一絲咒力也無的伏黑甚爾手上的記憶至今也沒有被禪院扇遺忘,那種被恐懼抓住心神因此冒出的怯懦讓禪院扇夜不能寐,他絕不會再一次輸在伏黑甚爾的手中。
一觸即發的戰爭被端坐在茶室中央的禪院直毘人暴怒一般的怒吼遏止,禪院扇不甘不願地離開,茶室內隻剩下禪院直毘人和佑果以及姍姍來遲的伏黑甚爾。
伏黑甚爾收刀入鞘,走到佑果身邊拉著他轉身便走,一旁安靜的禪院直毘人卻在此刻悠悠開口:“你們已經決定了嗎?”
“我的提議對你們來說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禪院甚爾不屑地嗤笑,帶著佑果如若無人地朝禪院大門走去,一路上佑果遇到不少禪院家中的族人,死氣沉沉的馴服的女人,還有投注在伏黑甚爾身上或惡意或驚懼的眼神。
大部分眼神仍是驚恐交加的,佑果掃過那些不一而足的臉,和伏黑甚爾說:“你以前把他們怎麼了?”
伏黑甚爾無所謂地看了那些人一眼,“哦,沒什麼。”
他淡淡地說:“當初離開禪院的時候我把禪院阻止我的人殺了一半。”
禪院一半以上的精英被甚爾殺了個乾淨,正是因為當初的事,禪院才在和五條家的爭端中落於下風。
也正是因為這樣,禪院才無比需要一個繼承十種影法術的繼承人來和五條的“六眼”分庭抗禮。
好家夥……佑果有些心虛地瞥了眼伏黑甚爾陰沉沉的臉色想,自己平時應該沒有什麼惹怒伏黑甚爾的地方吧?
伏黑甚爾惱火地想,從脫離禪院之後他就沒想過會再和禪院扯上關係,但是此時甚爾忽然意識到這樣是不行的,他一個人赤條條乾乾淨淨自然沒有什麼問題,光腳當然不怕穿鞋。
可是現在不一樣,禪院今天能夠在大街上帶走佑果,那下一次就可以直接闖進伏黑家帶走伏黑惠。
禪院枝繁葉茂樹大根深,手段層出不窮,他能夠防止一次,難道還能防止千百次嗎?
深綠的眸中狠戾一閃而逝,禪院甚爾內心毫無波瀾地想。
他要早做打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