佑果聽話地跑到玖蘭樞的麵前被他牽住手,一條麻遠沒有開口,卻是全程笑意盈盈地看著。
他這樣的人笑起來也總感覺不懷好意,像是要算計什麼似的,佑果看出他心情不錯,便知道事情大約是在他算計之中的結果,於是先語氣弱弱地和一條麻遠打了聲招呼:“一翁,貴安。”
一條麻遠同樣笑道:“佑果大人,貴安。”
我不怎麼安,佑果心想,不過臉上卻微微露出個笑,被玖蘭樞握在掌心裡的手指略略曲了曲,得到他安撫般的輕拍。
“哥,你和一翁說了什麼?”
佑果很天真的開口,他幼時臉上有的嬰兒肥隨著年齡增加下去不少,最近又因為玖蘭樹裡和玖蘭悠的事情這兩天又消減下去一些,所以越發顯得這張臉蛋精致漂亮,現在眨著清透的圓眼睛看過來時總讓人感覺可憐巴巴。
玖蘭樞雖然知道佑果這是在一條麻遠麵前裝模作樣,心中一時失笑,卻又因為佑果這樣子心軟,朝一條麻遠那裡看了一眼後輕聲細語道:“佑果,我有事和你說。”
去留問題讓兄弟兩個私下說就可以了,不過一條麻遠怎麼可能給玖蘭樞時間和機會?所以他很快出聲,像是極為貼心一般地說:“不用麻煩了,樞大人。現在把結果說出來就可以了,想必佑果大人也會理解你的。”
一條拓麻感覺不對,立刻出聲道:“爺爺——”
一條麻遠按住了一條拓麻的肩膀,皮笑肉不笑地說:“拓麻,樞大人還沒有說話。”
一條拓麻沉默下來,整個人被籠罩在一條麻遠的陰影後。
雖然一條麻遠的行為可以稱得上是僭越,但現在佑果和玖蘭樞勢單力薄,也不得不暫時忍耐下來,玖蘭樞微垂著頭看向佑果:“佑果,在元老院一翁能將你照顧得很好。”
一條拓麻失聲喊:“樞!”
玖蘭樞沒有應答,靜默地站在原地,而佑果懵懂之後,眼圈便漸漸通紅起來。
“好。”佑果說。
*
如一條麻遠預料的那樣,玖蘭樞被藍堂永路帶走後佑果便一直將自己關在房間裡不出門,他一開始還有些疑慮地想這會不會是玖蘭樞的圈套,可是轉頭又覺得佑果應該沒有這樣的能力。
再加上派去監視的手下報告來的消息看,一條麻遠的顧慮便在不知不覺中消減了許多。
到底還是個不懂事的孩子。一條麻遠坐在辦公桌後漫不經心地想,一點也擔不起事情。
雖然心裡鄙夷,但是佑果卻偏偏又擁有一條麻遠萬分渴望的血脈,人是矛盾的動物,吸血鬼也不遑多讓。就比如現在,一條麻遠雖然十分介意純血什麼都不需做隻靠著純血的關係便得到所有血族畢恭畢敬的追捧,但他若是純血種,恐怕又會覺得純血之下的吸血鬼都是些上不得台麵的雜種。
文件被他輕描淡寫地翻到下一頁,是負責“狂咲姬”緋櫻閒的下屬交上來的,按著報告上寫的東西看,緋櫻閒似乎已經平靜下來,不再為當初死掉的初戀整日發瘋,而是又恢複到從前每天在房間裡看櫻花發呆,然後到時間去吸血奴的血的日子去了。
一條麻遠很滿意,把緋櫻閒的文件放到一邊後又看起了彆的,沒一會兒辦公室的門被敲響,一條麻遠以為是新的公務,於是讓敲門的人進來,等人進來,他卻發現敲門的人是自己的孫子一條拓麻。
一條麻遠收起手上的公務,威嚴地看向一條拓麻,“拓麻,你來做什麼。”
一條麻遠其實也能猜得到一條拓麻找他的原因,他這個孫子什麼都好,就是不像他那樣有一顆對權力充滿渴望的心,性格也溫和地過了頭,一條麻遠用過不少方法想要糾正,可一條拓麻卻死心眼到了一定程度。
甚至為了玖蘭家兩個純血都有些昏了頭!一條麻遠不禁冷笑。
窗外的枝頭落下幾隻麻雀嘰嘰喳喳地叫了幾聲,
一條拓麻在一條麻遠的辦公桌前站定,握緊拳頭說:“爺爺,佑果從小和樞生活在一起,他們兩個怎麼能分開?”
一條麻遠心道就是因為這樣才要將兩個人分開,不然他還真讓藍堂一族撿個便宜?
他坐在位置上動也未動,灰藍的眼睛居高臨下地看著自己這個孫子,冷聲道:“你這是以什麼身份來和我說話?”
一條拓麻並不害怕,直直迎上一條麻遠頗具壓迫力的雙眼:“我是樞和佑果的朋友。”
一條麻遠便冷笑,他隻是有些提防玖蘭樞來著,現在看一條拓麻這樣子,一條麻遠便將心中評估的玖蘭樞和佑果蠱惑人心的水平又拔高了一些。
起身走到一條拓麻麵前,一條麻遠抬手便朝一條拓麻臉上重重地甩了一巴掌。
這巴掌分外清脆,幾乎將窗外枝頭上的麻雀驚飛。
他沒有否認一條拓麻和玖蘭樞以及佑果之間的友情,因為那友情也是在他脅迫一條拓麻的情況下產生的,他冷冰冰道:“但是在這之前,你還是一條未來的繼承人,元老院的未來也在你手裡。”
一條拓麻的臉因為那一巴掌一下便紅腫脹痛起來,他低著頭沉默不語,一條麻遠知道他性格倔強,於是又出聲安撫:“拓麻,有些事情不是你想怎麼做就怎麼做的,你知道我很看重你。”
“去看看佑果吧。”一條麻遠轉過身,“他現在應該很傷心。”
一條拓麻並不想要這樣的看重,臉上那塊地方還火辣辣的疼,過了很久才低低道:“好的,爺爺。”
……
房間裡的佑果躺在床上,卻並不是如一條麻遠所想的那樣整日低泣,而是抱著被他當作靠枕的冰激淩有一搭沒一搭地撫摸。
冰激淩現在還是壯年,皮毛烏黑油亮手感也很舒適,佑果手指插在那順滑的皮毛裡緩緩梳理著,眼中亮著淡淡的紅光。
一條麻遠窗外的麻雀身上附著著他的一縷意識,所以他自然將那記響亮的耳光都看在了眼中,再一次心裡痛罵了一句一條麻遠何德何能,佑果等一條拓麻離開,佑果看一條麻遠繼續處理未儘的公務後便百無聊賴地收回了觀察的視線。
冰激淩大概是被佑果摸得十分舒服,在佑果想要起身時又伸過頭來輕輕咬住佑果的手掌撒嬌,佑果撓撓冰激淩的下巴,說了句:“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