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司征十郎甚至以為自己看錯了,又或者那隻是一個很像佑果的人。
他少有的很不禮貌地持續盯著對方超過五秒,這五秒鐘聽起來很快,可人類思考的速度快到足以將五秒鐘拉扯的無比漫長,而在這漫長的五秒鐘裡,足夠赤司征十郎從頭到腳地分辨出那個坐在舞台下含笑將鈔票塞進舞男褲腰裡的少年確實是清晨在洛山校園裡和他笑盈盈打招呼的學長。
而單看佑果堪稱老辣的塞錢姿勢和動作,也足以見得他來這個地方不止一次。
赤司的注視持續到五秒後,身後的手下已經將醉醺醺的叔叔抬了過來,他隻匆匆瞥了眼坨紅著臉酒氣熏人的長輩,蹙著眉頭和手下人說:“把他扶到車上去。”
手下人聽話地應了一聲,帶著醉醺醺的赤司紀正正要離開,赤司紀正好像忽然酒醒了一般睜開醉意朦朧的眼,看清麵前和自己哥哥有四五分相似的冷漠的臉。
赤司紀正啊了一聲,接著身邊保鏢的手站正了,大著舌頭說:“是……是小征啊,你怎麼找到這裡來的?”
說到這裡,赤司紀正似乎終於想起來麵前侄子的父親,正是他那個威嚴冷淡到像塊石頭的家主大哥。
如此說來,赤司征十郎來這裡找他的理由也是一目了然了。
“你爸讓你來找我的麼?知道了。”赤司紀正打了個哈欠,他也沒怎麼反抗,懶懶散散的模樣因為赤司家人俊逸的外表竟還有種散漫頹廢的帥氣。
舞台上的舞曲剛剛中斷,因此聲音有一秒鐘的降低,雖然馬上有更動人的音樂聲響起,但並沒有克製音量的說話聲還是吸引到了不少人的注意。
絕大部分人都隻是隨意掃了一眼便毫不關心地移開了視線,但是舞池下正悠閒地翹著腿的佑果在看到那頭熟悉的薔薇紅後,也沒法像沒看到之前那樣悠閒了。
赤司征十郎也在這時頗為巧合地抬眼朝他看來,兩人的視線隔著往來的人群就這樣準確無誤地相遇,佑果心裡雖然詫異,卻依舊冷靜地托著下巴朝赤司歪頭笑了一下。
五光十色的夜場燈光將佑果那張臉照的明明滅滅,但是那雙眼睛卻亮的驚人。
赤司征十郎從佑果的眼裡隻看出遊刃有餘的自信,絲毫沒有慌張之類的情緒。
早晨的佑果還是青蔥健氣的運動少年,無論如何也不該像是已經熟練遊走於夜場的人,可是現在脫下洛山校服的他卻無比適宜且微妙地與這裡的氛圍契合在一起,即使當麵被同校的學弟戳破,他也能自如冷靜地麵對,這才是讓赤司征十郎感到微妙的詫異的地方。
赤司征十郎並不是習慣用貼標簽之類的印象來評判某個人的人,所以即使在這個不應該出現佑果的場合見到他,他還是很冷靜地隔空朝佑果的方向頷首,然後神情不變的讓身後的保鏢先拉著自家醉醺醺的叔叔離開。
頷首示意後赤司征十郎就要抬腳離開,婉言謝絕了會所店長諂媚的討好,並且囑咐了一番日後他叔叔如果再來這個店要立刻聯係赤司家之後,赤司征
十郎便出了會所的門坐上停在會所門口的黑色SUV。
車上隻有赤司和司機兩個人,叔叔被赤司讓保鏢帶到了另一輛車上,SUV本該立刻就出發,可是赤司征十郎鬼使神差地沒有讓司機開車,而是在會所的門口多停了幾分鐘。
似乎冥冥之中有種念頭在鼓動著他,再等等,再看看會所還會不會再出來一個人。
這一等待就是五分鐘,赤司征十郎放在車門扶手上的手有節奏地輕點著,在五分鐘即將告罄的最後幾秒,赤司也要開口讓司機出發的最後幾秒,終於有人從會所的門口走出來了。
他手指勾著灰色的外套,外套的形製隻有洛山的校服才有,另一隻手則握著手機打字似乎在聊天,屏幕的光照在佑果臉上,幾縷柔軟的發絲從他臉側垂下來,嘴角翹著讓人舒服的弧度。
赤司征十郎原本要合上車窗的手忽然頓住了,他移開視線看向車前座,拿著手機打字的佑果也在這時熄屏,抬頭無誤地看到轎車裡赤司征十郎的側臉。
佑果嘴角翹的又明顯了一些,然後恢複平常,腳步鬆快的走到赤司的車旁說話:“沒想到在這裡見到赤司呢。”佑果依舊笑眯眯的,是讓人感到非常舒適自然的表情。
赤司征十郎思緒頓了頓,心道:我確實沒想到。
“的確。”赤司征十郎朝佑果看去,那雙異色的眼裡看不出鄙夷或是感到匪夷所思的情緒,而是平靜的,冷淡的,和赤司征十郎平時沒有任何區彆。
“聽父親的囑托,我來這裡找家中的長輩。”赤司征十郎淡淡地說:“在這裡見到是很巧,我以為佑果你是去補習班。”
早晨佑果和葉山小太郎的話赤司征十郎還記著,此時便拿出來說了。
赤司征十郎現在麵對佑果是有一些好像被騙了的微妙的憤怒情緒。可是他又很快意識到,佑果並沒有對他說過自己是個如他所想的,表裡如一的溫和、優雅、知性的形象,而兩人從認識到現在也不過兩天的時間,赤司征十郎自顧自地將那些在外界聽到的佑果形象和自己認為的形象放在佑果身上,又自顧自為佑果形象破滅而感到憤怒,這實在是一種無禮而粗暴的念頭。
在想清楚這一點後,赤司心中微妙的怒氣便立刻和產生時一樣迅速消失了,所以能夠平靜的和以前一樣同佑果交談。
被戳破早晨的謊言佑果竟也沒有尷尬的情緒,手指勾著的校服被他放在胳膊上,佑果眨眨眼道:“哎呀,這個嘛。如果這件事說出來,要是小太郎他們因為好奇也想來看看就糟糕了。”
佑果還是很清楚的,自己來沒什麼,故意勾著還要上學的同學來那就是完全不應該的事情了。
想著葉山小太郎那個什麼都很好奇想嘗試的性格,佑果說的話也不是沒可能,赤司征十郎沉默了一下,竟然也能理解佑果在這件事上說謊的理由。
兩人在這春日的晚風中對視幾秒,佑果自己噗嗤一聲笑了起來,彎腰手撐在赤司的車窗旁笑眯眯瞧著赤司說:“赤司該不會以為我是個表裡不一的,奇怪的前輩
吧?”
赤司因為佑果的話頓了頓,然後冷靜道:“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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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好。”
佑果像是很輕鬆地笑了一下,赤司不知道他在不在意,但是看樣子就算赤司說是,佑果恐怕也會是這樣輕鬆的表情。
他一點也不在意自己會被發現這種事,這在佑果看來是無傷大雅的。誰說在夜間會所看幾個男模跳舞的人就一定是放蕩的呢?
“不過這件事如果讓學校知道就有些糟糕了。”佑果似乎是站累了,微微彎著腰將胳膊搭在車窗旁,他用手托著下巴,姿態輕鬆又悠閒,臉頰和下巴上的肉因為這個動作被微微推起來,顯得好像很柔軟。
佑果的眼睛彎成月牙,琥珀色的眼睛好像流出蜜糖一樣的色澤,“赤司應該會幫我保密的,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