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2 / 2)

明月照我 烏合之宴 8994 字 9個月前

薑月順著他的目光怯怯看過去。

少年生得高挑,身姿筆直,穿著件白色滾黑邊的窄袖衣袍,袖口係著一雙黑色護腕,腰被革帶勒得纖細,墨發如藻高高束起,隨著他的動作輕輕撫動。

他單手叉腰站在一扇華麗的木門前,然後左手舉起三根手指,聲音帶著點兒含糊:“三、二……”

雖然背對著人群,但也足以感受到對方是個何等風流俊秀的少年,如此氣度高華,與這破敗的建築格格不入。

薑月抓著綁著她手腕的繩子,眼淚啪嗒啪嗒的掉,用手腕抹了一把。

愛穿白色的,一定是個好人,何況他還會數數。

少年此刻在薑月眼裡,像是被鍍上了一層金光,燦爛極了。

“一”

她覺得自己的運氣太好了,這一切太順利了,竟然這麼容易就找到了未婚夫,老天爺對她實在眷顧。

薑月在心裡拜了拜菩薩,還沒來得及在心裡讚歎他的聲音也漂亮,人已經數完最後一個數,利落的、乾脆的、熟練的、暴力地踹開了對麵店鋪那扇門。

粉塵四濺,眾人後退,隻有薑月抱著頭蹲在原地,萬分驚恐。

一陣稀裡嘩啦後,還是那道既漂亮又含糊的聲音:“老子聶照,滾出來還錢!梁萬三,彆給臉不要,我的耐心有限。”

聽到他自報家門的那一瞬,薑月心裡有個東西砰一下碎了。

她的佳婿,她的良人,她的夫主,她的天,她的地,她唯一的依靠,連著她心裡拜過的那尊泥胎菩薩……碎了……一起碎了……

薑月這邊一口氣還沒喘上來,那邊梁萬三終於哭天喊地跑出來:“聶小爺,年景不好,真沒錢還了啊,求您高抬貴手,高抬貴手……”他抱著聶照大腿,悄悄往他手裡塞了一塊銀子。

聶照輕笑,嘴裡叼著的那根草就跟著晃啊晃。

他把

銀子輕柔地塞進梁萬三嘴裡,貼在小臂處的短劍在掌心轉了兩圈,毫不猶豫釘進他的手掌,梁萬三的慘叫劃破天際,令人膽寒。

聶照依舊笑眯眯的:“哦?沒錢了?還是看人家孤兒寡母的才不想還這個錢?賄賂我倒是很有錢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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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您梁老板很威風,昨晚還去了有來賭場?輸了一個玉扳指?是知道自己手要沒了所以才輸掉的嗎?梁老板料事如神啊。”

梁萬三雙目圓瞪,一副不可思議他怎麼知道的表情。

痛,太痛了,慢半拍的疼痛喚回他的神智,對方的短劍已經拔出,鮮血飆濺出一條優美的弧度,落在塵土飛揚的地上,帶著一股刺鼻的腥甜,直鑽周圍人的天靈蓋。

短劍落在他的手腕上,馬上就要切下去,梁萬三連忙哆哆嗦嗦磕頭,嘴裡的銀子也不敢吐出來,應承:“還,還,晚上就還!。”

聶照反問:“真還?”

梁萬三瘋狂點頭:“真還,真還。”

聶照還問:“真的?”

梁萬三更瘋狂點頭:“真的真的,比黃金還真。”

聶照立刻收了短劍,用對方的衣服擦了擦,然後慢吞吞,和善地抬手勾住他的肩膀拍了拍,咬著嘴裡的狗尾巴草,黏黏糊糊說:“早說嘛老梁,彆怕啦,還錢就好了,我嚇唬你的,不會對你做什麼,咱倆什麼交情是不是?”

梁萬三額頭冷汗津津,不敢動作,壯碩的身體縮得跟鵪鶉一樣。交情,見鬼了的交情,今天他們第一次見……

聶照正巧偏過頭,陽光落在他的臉上,也落在薑月眼裡。

他五官偏冷,精致深邃,本該料峭如春寒,讓人望而驚歎疏遠,卻生著張櫻粉色的唇,一雙弧度柔和的桃花眼,總噙著笑,一池的瀲灩便融化在其中了,可細看卻又能瞧見在那微微彎起的雙睫下,眼底依舊冷冽,整個人帶著無法言語的驚豔與殘忍。

薑月現在隻知道,他是個混混,好可怕的混混,他催債,踹壞了彆人的門,他不溫柔,不和藹,不講理,情緒反複無常,前一刻笑嘻嘻的,後一刻要砍掉人的手,再下一刻又和人稱兄道弟……

聶照和自己所有預料過的形象截然相反,比夢碎更可怕的事情出現了。

她呆滯地看著地上的血,捂著嘴反胃,想不出自己未來的悲慘生活。

無論是和這樣的未婚夫在一起,還是和婆子在一起,都是一樣的,他們都會打人,都很凶,不高興還會砍掉她的手,她要怎麼應付他?討得他的歡心呢?

薑月的腦子想不出什麼好主意了,隻能下意識默誦女德。

出嫁從夫,她沒有權利埋怨丈夫不好,如果丈夫不夠好,那就是做妻子的不賢惠,沒有規勸好他,她應該體貼包容丈夫,然後給他生兩個兒子,讓他變好……

但是,挨打真的好疼啊。

她覺得自己若是春日時候吊死在家裡,總好過一路艱辛,此刻還要麵對這樣生不如死的未來。

聶照看著要走了,圍觀群眾陸陸續續散去,薑月還抓著自己的破衣服不撒手,沒鼓起勇氣。

不去

不去

去……

丁婆子悄悄上前。這聶小郎君,當真凶殘,真糾纏起來,她說不定不是對手呢,還是彆等著兩人相認,她直接把人拖走殺了算了。

薑月的嘴被丁婆子捂上了,她驚恐地瞪大眼睛,不斷掙紮著,卻怎麼也掙不開對方的桎梏。

“唉,那個,那個猴兒,你不說聶照是你未婚夫,人都走了你怎麼還不相認?”阿泗看熱鬨看得正起勁兒呢,本來想催債的戲落幕了,就該是尋夫了,結果他一扭頭,見薑月被人拖走了,遂連忙喊起來。

哦,至於聶照怎麼對梁萬三的?

灑灑水啦,逐城哪有什麼王法?討債而已,多溫柔的手法啊,還連哄帶嚇的,聶三今天心情看著挺好的。

阿泗的大喊吸引了在場所有人,大家目光掃射,在場唯一像猴的,大概就是被拖著的薑月了。

原本要散場的圍觀群眾目光在聶照和薑月身上來回掃了掃,自動自覺以二人為中心,又圍成了一個圈兒。

丁婆子被所有人注視著,不由冷汗津津,隻得撒開捂著薑月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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