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事實接二連三地告訴她,她確實幼稚的可笑,她無論做什麼,還是依舊被指摘,他們隻想著她的行為會不會讓李寶音討厭。
換做以前,她必定要為他們的指責誠惶誠恐,生怕惹了他們生氣,令他們失望,失去這些親人,可如今的薑月已經不是過去的薑月,她如今也有人疼愛,薑家人是否眼裡還有她,對她來說是可有可無的事情。
薑月冷冷地看著他們。
周氏大叫起來:“你這是什麼表情?這是該對祖母的態度嗎?”
薑月樹枝在地上,毫無預兆突然抽在了周氏和小周氏的腳下,濺起一片灰塵。
二人被嚇得哎哎尖叫,小周手忙腳亂之間,把周氏推倒在地,疼得周氏直罵人。
薑月並未對他們施以過多眼色,隻是垂著眸,不鹹不淡道:“祖母,我現如今的確粗鄙,粗鄙到你們再多說一句話,這根樹枝就不止是抽在地上了……而是抽在你們臉上。至於請動太守維護薑家,還是少做春秋白日夢的好。”
薑月擲地有聲,全無他們印象中的卑弱怯懦。
以往他們的目光隻放在
她的衣著打扮上,還有和李寶音的關係上,乍聽她說得此話,周氏和小周氏才真真正正端詳起她這個人。
她腰杆筆直地站在那裡,長高了,不結巴了,自信了,神態從容,甚至當街鞭打劫匪,不同了,是不同了,簡直天翻地覆的兩個人。若是換做以前,必然是不敢與他們嗆聲的,如今敢威脅他們了。
若是路上遇到,他們斷然不會認出,這就是曾經唯唯諾諾的月娘。
周氏跌坐在地,看著來來往往用目光打量她的人,羞惱不已,老臉通紅,大罵小周氏:“還不將我扶起來!”
如今看薑月渾身的氣度,毫不懷疑她會把樹枝抽在自己的臉上,或者小周氏的臉上,周氏起身後熄了火,擺出慈愛長輩的態度,語氣柔和許多:“月娘,祖母也是怕你行差踏錯。”
她心裡暗罵,薑月這小野種在逐城不到三年,竟然變成這副不好掌控的模樣,真真是恨煞人了。
不過人再變,秉性也不會變,哄一哄,必能哄得她回心轉意,為他們所用。
薑月還是第一次見到她這位祖母,如此和藹地與她說話,以往她哪有這個待遇,今日她一強,對方便弱,不由得心更冷了幾分。
“祖母可知我如今有了個小字?”
周氏不明白她為何說此事,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在薑月也沒指望聽她的回答,隻是自顧自道:“小字叫斤斤,重逾千斤的斤斤,我在旁人心裡,也是重過千金的珍寶,不如今也不會稀罕你那假模假式的溫情,打一巴掌給個甜棗的法子對我不好用了,你收起那副嘴臉吧。
如今我一言一行有先生教誨,有新的長輩教育,祖母今後也不必擔心我會有哪裡不好,再不好也比燦州的時候要好數倍。”
她說罷,轉身走得毫不留戀,勢要與薑家斷絕關係的模樣。
周氏當街被她指摘,一股怒火升起,直挺挺倒在小周氏懷中,大怒:“反了,反了天了!”說罷人便暈死過去。
薑家一眾急急忙忙為她找大夫,又尋落腳之處。
周氏喝了兩副藥,才堪堪醒來,小周氏連忙收起不耐煩的眼神,把周氏扶起來,冷笑著道:“嬸母,我當她如今有了什麼依仗呢,原來是她那未婚夫死透了,如今被她未婚夫的哥哥聶照認下做了兄妹,她那個哥哥聶照,現今還在軍營中做大頭兵呢,是生是死還不知道。”
周氏大喜,拍拍她的手,心裡不知謀劃什麼。
薑祈突然從門外跑進來,又驚又喜,大叫道:“好消息啊好消息!聶照升了!”
“生了?”
“升百戶了!”
這算什麼好消息?周氏一聽,徹底暈死過去,大夫再來一瞧,好家夥,中風不起了。
薑月抓著樹枝,滿臉委屈地往家的方向走,她現在無比想念聶照,若是他在,必定要誇讚她今日見義勇為的行為,而不是像薑家那樣指責她。
她推開門,見聶照竟然就坐在院子裡,手裡擦一柄劍,看到她後微微皺眉:“怎麼了?”
薑月一下子掉了小珍珠,啪一下把門關上,以為自己太想他,所以產生了幻覺。
她等了片刻,重新打開門,聶照竟然還在原地。
“三哥!”她啪嗒一下把樹枝扔了,掉著眼淚撲過去抱住他。
聶照被她勒得喘不上氣,連忙拍拍她的後背:“怎麼了?誰又欺負你了?你沒打回去?”
“我好想你啊。”
“真假的?”聶照把她抱起來掂了掂:“撒謊,你沉了三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