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不得薑月,一刀把從井裡撈出來的西瓜劈成兩半,壓抑住想罵人的衝動:“可是有三十五隻頭,你不覺得哪裡不對嗎?”
“那就是十一隻雞和二十四隻兔子……”薑月又算了算,信誓旦旦。
“到底多少隻腳???”聶照狠狠挖了一勺西瓜芯,塞進薑月嘴裡,敲著桌子質問她。
薑月腮幫子被塞得鼓鼓的,感覺好像是不對,低下頭重新扒拉手指。
三十五隻頭,三十五隻頭,九十四隻腳,九十四隻腳……
多少隻兔子多少隻雞……
多少……
……
西瓜真甜,她忍不住想。
聶照扶額,給她扇扇子的手不由得煩躁地加快,往她嘴裡又塞了一塊西瓜芯。他寧願回軍營這個時候編無聊的稻草人,都不想給薑月講題。
以前還想著有機會給她講河圖洛書,如今這算學都學不明白,學什麼河圖洛書啊?
他心火升起來,扇子彆過來拚命給自己扇了扇。
在營中見不到想,見到了還生氣,自打開始給薑月補習算學,他和薑月的關係,隻能維持短暫的和睦了。
“三哥,我是不是太笨了?我是不是讓你失望了?你彆生氣……”薑月拖著長音,把西瓜遞到他腮邊。
冰涼甘甜的西瓜碰到他嘴唇的那一刻,聶照什麼心火都消了。
也不怪她,原本算學就難,她開蒙晚,這些個勞什子東西學來就是難為她,學不會又不是她的錯。
他低低地歎氣,重新給她講這道雞兔同籠。
他歎氣,就說明不生氣了??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薑月暗自鬆了口氣,果然百試百靈。
第二日清晨,聶照把薑月送去上學,太守府那邊就傳來了消息,說李護在去遠城收繳欠糧的時候和人家起了衝突,被打得滿頭是血抬回來了。
原本就是前幾l年遠城收成不好,逐城慷慨借了新糧過去,前年就該還,隻可惜李護這個老好人一容再容,到今年眼瞧著局勢不好,才鐵了心腸收糧。
遠城開始還了一部分,打開一瞧竟然是生蟲的陳年舊糧,李護不服,跑去理論重收,沒想到挨了打。
逐城偏遠孱弱,難怪他們不把李護放在眼裡。
聶照到的時候,李護頭破血流地躺在床上,北四坊的胡玉娘,西九坊的龍騰,南八坊的孫大刀都已經在了,孫大刀義憤填膺,要帶人直接去搶,被胡玉娘攔著。
李護輕咳幾l聲,慢慢道:“不可啊,如今新上任的撫西都督霍停雲是黃賢的人,遠城太守方回又是撫西都督的走狗,實在不能硬碰硬。”
“難不成咱們就要白白挨了這狗娘養的雜碎的欺負?看老子不把他的頭擰下來插□□裡告訴他太陽為什麼從東方升!”孫大刀喊上聶照,“你去不去?”
“方回骨頭沒有二兩沉的狗東西,真以為給二郎神當了哮天犬就不是狗了……”聶照臟的還沒罵出來,李寶音已經哭著從學院跑回來了。
“爹啊!您沒事吧?”
李寶音身後還跟著怕她出事的薑月。
聶照一下子就把嘴閉上了。
薑月問他:“三哥你剛才說什麼?”
“我說此事還需智取。”聶照乾笑兩聲。
孫大刀往日就聽說聶照有個妹妹,格外疼愛,為她金盆洗手,為她義勇投軍,今天一見,果然名不虛傳,罵個人都要避諱著點兒了。
聶照擔心薑月跟他學了陰毒心思,他盼著她用得上,更盼著她用不上,最後還是將她留下旁聽。
“我們如果強要糧草,方回此人臉皮極厚,必然哭窮上吊,到時候逐城反倒落得個不仁不義的名聲,讓霍停雲有由頭對逐城發作,方回有一獨子方巡,是個紈絝子弟,好賭博美色,自詡賭聖,凡賄賂方回者,皆會刻意在賭桌上輸給他,他父親既然欠了逐城銀錢,那就讓兒子送回來……”
孫大刀撓撓頭:“好繞,直接綁架了他兒子要不就行了?”
薑月這次聽懂了,舉手:“因為賭博是方巡一人之事,不乾係兩城,不算我們逼迫遠城還糧草,民間的糾葛方回作為一個太守必然不會拉下臉一哭二鬨三上吊欠賬,方巡他若欠了賭坊銀錢,傳出去對方家名譽有損,方回為了官聲必然會還糧草!而且贏了方巡,我們跟遠城的賬可沒平,到時候還能再討一波債!”
她除了算學不好,旁的地方腦子還是極為靈光的,聶照欣慰之餘,又真擔心帶壞了她。
胡玉娘嬌笑著接話:“那我的賭坊可就派上用場了,不過我們總得要個生麵孔引他入局吧?就說逐城出了個賭聖,比他厲害百倍,賭遍天下無敵手,他自詡賭聖,斷然不會放過計量高下的機會。”
薑月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麼,淺淺建議:“那我當這個賭聖?”
聶照把她的頭按回去,衝大家歉意地笑笑,小聲湊到她耳邊警告:“你老實一點彆逞強,誰家賭聖雞兔同籠都算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