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第五扶引震驚的目光中,他當場喚人留下字據,按下指印後遞過去:“這樣你大可放心了。”
第五扶引細細看過,字據確實並未有半分漏洞,唯一聶照還在提防著他,言明撫西一切均歸薑月所有,非她之外人可調用。
“你倒是很舍得。”他指尖細細摩挲過剛乾透的墨跡,有些難以置信。
聶照斂眸輕笑:“身外之物沒有什麼舍不得的,在她來之前,我過的日子也沒比街上的乞丐好哪兒去,這座府邸,這座城原就不在計劃之內,其實一開始我隻是想讓她過好日子。”
第五扶引落在膝上的手不由得收緊,他知道聶照說的是真的,表心意的方式有千萬種,聶照不必用這麼極端的方式。
他也知道,就算他翻遍整個大雍,也不會找到另一個男人比此刻的聶照更愛他的妹妹,許諾的霎時愛意不能作假,即便多年以後愛意消散,小瑾是聶照養大的,他們除了男女之愛,還有依賴和信任。
第五扶引將紙折過兩道,貼身收起:“你贏了,下個月初五,我算過了,是個好日子,帶上你的聘禮。”
聶照一直緊握的手這才
緩緩鬆開,頷首露出笑容:“兄長既然愛吃我做的飯,那我中午也理當親自下廚為你送行。”
燭龍去嚼了點橘子才壓下這種從胃底泛起的黏膩膩的惡心,他不太理解為什麼有人能把這樣普通的吃食做得如此難吃,粥是甜膩泛苦的,帶著生油腥味,他大抵能猜到是用油炒紅糖的時候,油不熟就下了紅糖翻炒的緣故,還把紅糖炒糊了……
他時不時往嘴裡塞塊橘子,愁眉苦臉回去,沒想到一回去就見第五扶引和聶照聊上了,不僅把婚事敲定,聶照還說要做午飯,第五扶引相當高興的樣子,他人都驚了。
怎麼?是山珍海味吃膩了,現下要嘗嘗獵奇的東西調換調換胃口是嗎?
要是有妹夫提親之前敢給他做這樣的飯,他連人帶吃的都能一起踢出三米遠。
晌午薑月帶著一身塵土回來,她衣服破了幾道口子,臉也凍得通紅,手和雞爪子似的。
她脫了外衣剛要伸手烤火,被聶照攔下,用雪給她搓手,他一邊搓一邊心頭一陣陣地疼:“怎麼早上出門不知道穿戴暖和些?我一次不給你打點,你就一點不長記性,留下凍瘡年年複發,有你難受的。”
薑月嘿嘿笑著,把手亮給他看:“這不是沒事嘛,我新上任,總不好顯得太過嬌貴,讓他們看輕了。”
“他們難道還不知道你?今日去巡營沒有人難為你吧?”
“沒有,都眼熟,沒有人刻意刁難我,我與他們比了槍法和劍法,他們都打不過我,我日常練武可沒懈怠。”薑月雖然凍得不輕,手上還有幾道小的擦傷,精神氣卻比前幾日好多了,眼睛亮晶晶的。
她困在這碩大的宅子裡,以為撫西平定後,她會過上和在燦州一樣的生活,雖然能自由地出門,不必再困在院子裡,也不會有人打她,有美味的飯菜,但她總是會不自覺想起在燦州的一切,她害怕稍有不慎就會回到過去,自己卻無知無覺。
所以她要和那些夫人們交際,主持中饋,主動請求和聶照一起開商路。她知道自己並不擅長這些,卻還是想做,為了證明自己有價值,讓自己忙碌起來,做個有意義的人,即便其實很頭痛。
可是現在她的前路豁然變得開朗,開商路不是她實現價值的必然選項。
聶照拿來膏脂潤開,彎腰幫她擦在臉上和手上,見她高興,自己也不由得心生歡喜:“這樣就高興了?一點出息都沒有,以後想要什麼,就自己爭取,爭取不到就告訴我,我幫你得到,”
他塗好了,把蓋子擰緊,拍拍她的頭,“走吧,你哥在等我們吃飯,我中午做了梅子排骨。”
薑月是無論聶照做什麼,她都會說好吃的人,如今多了一個第五扶引,說聶照燒的菜好特彆,聶照這個蹩腳的廚子中午在飯桌上的滿足感翻倍。
吃過飯洗了手後,薑月去找第五扶引敘話,她知道,及笄過後,她就能成親了,可她哥看起來並不願意把她嫁給聶照的樣子,她想探探對方的口風。
第五扶引給她倒了杯茶,她不開口已經知道她的來意了,卻還是逗她,等她先說。
薑月局促了一陣,才說:“哥,我的婚事,你有沒有什麼打算?”
第五扶引看她攪在一起的手,不由發笑,故作不知,輕呷茶水,道:“你是我的妹妹,是王室後裔,身上流淌著與我相同的血脈,尊貴無比,自然不能輕易許配嫁人,廣平公主有男寵三千,你不如效仿她來得快意。”
薑月臉都皺了:“那,那男寵三千我也不喜歡,我就喜歡聶照嘛。”
“我不喜歡他,當然不能讓你嫁給他。”第五扶引嘴角噙著一抹笑意。
薑月忽然福至靈心,抬起眼睛:“哥,那我不嫁,你給我準備點聘禮,我給三哥下聘怎麼樣?”
第五扶引一口茶水噴了出來,嗆得猛烈咳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