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9 章(2 / 2)

明月照我 烏合之宴 5578 字 9個月前

他們看似人和心都在都督府,實則把手伸到外麵才是正經事。

沃東和彆的地域不大一樣,這裡山多,山勢複雜,不像中都或是靖北那樣一馬平川,所以人口形成錯落的小聚居,山下都是堅硬的岩石,也不適宜種植,這裡的人多以遊走經商為生,而大多的火藥也因地勢不能埋藏在地下。

在那些小郡縣中,男子大多從軍,隨之出征了,剩下老弱婦孺,他們並未在這些地方探查到火藥的蹤跡,算廣平還有一點身為人的良心在。

燦州其實是他們最後一個清除火藥的地方,管家就是廣平的細作,細作親眼看著他們開始,實則已經是這場計劃的最後收尾。

管家自知被他們識破,哼了一聲:“你們救得了這裡的人,難道還能救得了所有人嗎?這場盛大的祭禮,絕對會由無數的鮮血和生命作為祭品。”

他還未來得及桀桀桀發笑,小瓦把他的頭又按下去:“我先把你當祭品淹死,一張嘴就是死人死人死人,你全家怎麼不去死一死?”

城東,薑月在爆炸開始之前,向外滾了幾圈,護住頭,隻有手臂被迸濺的碎石炸傷了,不過不嚴重。

她撕了塊布條止血,薑祈上前把輿圖攤開,鬆了口氣:“差不多了。真是夠陰毒的,不知道這些東西準備了多少年,差點把地底下都挖空了用埋炸藥,有幾條線差點交錯在一起。”

薑月也不寒而栗,炸了一身汗毛:“這還是隻是沃東的,而且這裡的許多郡縣,廣平都放過了,幾乎還有萬噸的量,光是這裡的硝石,就是全國兩年的產量。她的謀劃,恐怕都要追溯到十年前了,”

她氣喘籲籲踢了腳前麵的石頭,“她哪來那麼大勁兒,一謀劃就謀劃十幾年,謀劃十幾年就想著炸死所有人?她腦子有病吧。”

薑月緩了會兒,才扶著薑祈的胳膊站起身,手裡不知何時攥了一塊草皮,她借著月光看見掌心有一朵花,被她攥著,擠擠巴巴開著的鵝黃色小花。

都督府的水渠

已經被疏通,直通暗道,薑月盯著那些水湧進去,才算真正鬆了

一口氣,癱坐在地上。

寧靜的燦州除了夜半那一聲意外的驚人異響,吵醒了小半個城的百姓,他們討論幾天,便了無痕跡,像這件事從未發生過一般。日子還是那樣的平靜,除卻要等待他們的主君是否能凱旋。

誰都不知道,一場幾乎被掀到太陽下麵的危機被艱難化解,好在沒有什麼太慘重的代價。

邵靜阮給薑月上了藥,吹了吹她的傷口:“還好,並不深,應該不會留疤的。”她望著薑月熬了多日,血絲布滿到極致的眼睛,還有瘦削灰白的臉頰,忍不住駝下去的腰,重重地歎氣,“你在我這兒好好休息一段時間再走吧。”

“我睡不著,離開家我睡不著。”

邵靜阮不解,複又溫柔笑起來:“這不就是你從小長大的地方,是你的家啊,回到故土怎麼會睡不著。”

薑月搖頭:“可是我的心早就不在這兒了,這裡就不是我的家。”

她對這片土地,從懼怕,到厭惡,到忘記,再到此次重回,薑月忽然覺得釋然了,好像一直視為洪水猛獸的東西其實並沒有那麼可怕。

土地是黃色的,從中掙紮出堅硬的頑石,踩上去並不會令人顛倒失重,也不會生出野獸的獠牙將她吞噬,河道兩旁能開出美麗的花,月光的清輝一樣不吝嗇地灑下,她回去會告訴三哥,她終究能從容地麵對這裡的人、事、物。

她死活不願意歇息兩天再走,小瓦怕她人真死半路上了,把帶來的人參切片,給她壓在舌頭底下,讓她含著。

薑月從離開撫西到待在沃東,正好一個月,她消息封閉到路上才知道第五扶昌已經在中都的城頭上坐了三天。

人原是要攻城的,整個中都被圍的水泄不通,按照中都現在的守備,撐過三天都算她廣平神兵再世。

李寶音攙著第五扶昌,哭得鼻涕一把淚一把,說家人都在城中,她們姐妹倆要死就要和家裡人死在一塊兒。

頭次見上趕著找死的,那些諸侯的兵大多也認不得他,他又作了女兒裝扮,嬌滴滴的,病病歪歪的,就給放進去了。

結果剛進去,第五扶昌就拆了朱釵擦掉胭脂,抱著傳國玉璽上城牆了。

他帶著玉璽,城門守將打眼就認出他是誰,李寶音還持劍護著,他們對這場仗也沒信心,想乾脆可勁兒由著這些人霍霍,便睜隻眼閉隻眼將他放上去。

牆頭上已經陳列許多無辜百姓的屍體,都是逼著諸侯退兵時自己人殺的。

李寶音把屍體抱起,擺放整齊,要了水,兩個人打濕帕子,挨個給擦乾淨手和臉,幫他們閉上眼睛。

李寶音心臟像是被鑿了個大洞,呼呼漏風,漏得渾身血都涼了,在心裡罵廣平不得好死,她遲遲沒聽見第五扶昌的動靜,轉過頭,伸過去手卻接到了他滾燙的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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