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你第一次演戲緊不緊張?”她問。
聶照想了想:“不緊張,但是第一次競爭最佳男配獎項的時候緊張,第一次和全世界的演員一起競爭一個角色的時候緊張,人往往在最接近成功的時候緊張,從而導致失敗。
緊張說明邁出這一步就是成功。”
薑月掖著被子:“萬一失敗了怎麼辦?教練那麼看好我,還有很多人,都那麼相信我,這次競爭的對象特彆優秀,我要是選不上,會不會有人笑我,會不會覺得我不夠強……”
她絮絮叨叨還沒說完,就到了收手機該睡覺的時候。
“好,”聶照仰躺在床頭,比了
個OK的手勢,“本來大家沒這個計劃的,你要是非這麼期待,如果落選了,我就帶著所有人,輪流貼在你耳邊笑個二天二夜,你看這樣可以了吧?”
薑月抱著手機懵了,不對,他應該安慰自己才對。
聶照歎氣:“沒誰會嘲笑你,你的人生能走到這裡,已經是奮勇直追,比所有人都勇敢努力了。要我給你念點心靈雞湯安慰下嗎???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他翻了翻手機,推推平光眼鏡,點開保存的pdf,清好嗓子,朗聲誦讀:“已經身在穀底,無論怎麼走都是在向上。這句喜歡嗎?不喜歡還有下一句,我找找,特意給你存的。
不經曆風雨,怎能見到彩虹……
明天的你,會感謝今天努力拚搏的自己……
要成功,先發瘋,頭腦簡單向前衝……”
土,好土,薑月手機被抽走了都沒反應過來,腦子裡反複回蕩著讓人羞憤欲死的雞湯語錄,她一哆嗦,雞皮疙瘩都掉一地。
直到第二天早上洗漱,腦海裡還回蕩著聶照一本正經念的雞湯,她狠狠地拍了自己的臉,才把聲音驅趕走。
“如果你看到前麵的陰影,彆怕,那是因為你背後有陽光”
“再煩,也彆忘微笑;再苦,也彆忘堅持;再累,也要愛自己”
薑月都不知道自己怎麼走下賽場的,教練衝上來,一把抱住她,欣喜若狂,恨不得把她吃緊肚子裡:“哎呀,哎呀你這昨晚怎麼調整的狀態,想開了?今天狀態太棒了!”
她恍恍惚惚抬起頭看計分板,第一。
“第一來源於汗水的辛勤澆灌”
薑月又是一哆嗦,恨不得把腦子挖出去,她比賽的時候滿腦子都在和這些土味雞湯對抗,抽箭,射箭,完全憑借本能,原本預想的緊張反倒蕩然無存。
薑月大概未來幾個月,都不想看見聶照了。
她比正常的學生晚升學兩年,所以憑借獎牌和榮譽被A大錄取的時候,已經二十歲。薑月前幾年跟發育遲緩了一樣愣是沒長高,過了十八歲才開始猛猛往上躥,躥到了一米七,站聶照身邊正好能到他肩膀。
未來幾年無論是訓練還是讀書都在京市,聶照這邊的房子退租,跟她一起搬去那邊,工作重心也轉移過去了。
傑尼叼了煙倚在門邊,他如願以償成為夢中的金牌經紀人,不過夢想和現實有所區彆,他這些年熬夜禿頭發福,早就沒有當年的瀟灑:“人家正常孩子上大學,家長也沒有跟著過去的,你怎麼走哪兒L跟哪兒L?要不要給你介紹個精神科醫生,看看你是不是有分離焦慮。
我記得之前也有導演說……“他回憶了下,“你像條被強製離家的狗,超過一定時間就會焦躁不安,得放你回去待兩天。你說以後她要是結了婚,你要不要搬進去一起住?到時候買張大床你睡倆人中間?”
聶照搬著箱子,心中怎樣像貓踩了尾巴一般,隻有他自己知道。
他狠狠踩在傑尼腳上:“你很閒嗎?”
傑尼倒吸冷氣,煙嗆入肺部
,猛烈咳嗽過後:“不閒㈧㈧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忙得要死,但這不是得送送你嘛。”
東西其實不如到那裡現買來得方便,不過這些年一起照過的合照,錄過的碟帶,還有喜歡的映帶都要捎上。
但據傑尼這麼一說,聶照更焦慮了,想到薑月有一天要離開他,四周氧氣似乎都變得稀薄。
薑月大學之後在家住的時間也不是很多,一周有可能有一天,有時候和同學在一起,連一天都沒有。
她但凡間隔七天不回家,電話絕對會被聶照打爆,薑月就得回家待一天。
後來薑月摸出規律,但凡有時間,就會回家陪他,他似乎是個年輕的空巢老人,盼望著孩子歸家。
但她總覺得哪裡不對。
直到她收到了人生的第二封情書,朋友起哄,對方人品相貌都很好,可以試試,薑月才驚覺,好像這麼多年,聶照的感情經曆都是一片空白。
他忙著賺錢,還要照顧她,似乎早就把感情問題置之度外了。
可是如果細想,他們中間要多出來一個人,分走聶照對她全心全意的關注,她願意嗎?
淺淺一想,薑月就渾身冷汗,她不願意。
她不是什麼都不懂的孩子,薑月以前從來沒有思考過這個問題,如今乍一想,卻也知道,她對聶照的感情,似乎有些過界了。
“薑月,你怎麼看啊,給個話啊,要不要同意。”朋友還在揶揄她。
薑月匆匆站起身:“我先回家了。”
她撂下話跑出學校,打了個計程車。
坐在車上,她拉扯著裙子上的掛件,往深處思考方才的問題。
喜歡二哥,和他擁抱呢?
喜歡。
和他親吻呢?
薑月臉唰的一下紅了,低頭捂住,覺得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
聶照猜到她今天大概會回來,正在廚房看兩款牛排,他看了半天,和她說:“這兩個牌子一樣,重量一樣,部位一樣,養殖場一樣,但是價格不一樣,我前幾天路過超市就好奇哪兒L不一樣了,你一會兒L嘗嘗。”
薑月放下包,支支吾吾點頭,不敢看他。
聶照問:“怎麼從學校跑回來的?臉這麼紅。”
薑月想起剛才的旖旎想法,臉更紅了,後退兩步。
但她更想得到一個答案,抿了抿唇,道:“二哥,今天有人向我表白了。”
她觀察著聶照的表情,果然見他嘴角垂下去了。
“你說我要不要同意?”她接著問。
聶照還是問出同樣的問題:“你喜歡他嗎?”
薑月撒了謊:“喜歡。”
聶照早知道會有這麼一天,薑月會笑吟吟走過來和他說:二哥我有喜歡的人了。
他為這個場景預演過無數遍,今日終於正式開機。
“恭喜啊,那當然要在一起,難得你有喜歡的人,我真為你高興,今晚剛好可以慶祝一下。”
演員的職業素養讓薑月
難以辨彆他話中情緒的真偽,她有些許沮喪,但還是不死心,“那二哥,這麼多年,你有沒有喜歡的人?”
聶照背過身處理食材,語氣輕快,回答照舊:“當然沒有,這世上能配得上我的人還沒出世呢。”
“哦,”薑月悶悶的,半真半假勇敢問,“那你不喜歡我嗎?”
聶照持刀的手一歪,險些切掉手指,他的心臟像被拋到半空,又狠狠扯下來,失重感讓他頭暈眼花,他靜默許久飛快說:“彆開這種玩笑,我不能喜歡你。”
薑月沒再說話。
聶照說要給她慶祝,當晚就真的開了瓶紅酒,兩個人都有些微醺,坐在沙發上看暖春,薑月看了八百遍了,每次還在痛哭流涕。
他開始還精神,給她不斷遞紙,後來酒勁兒L上頭,仰在沙發上半睡半夜,女主和她爺爺的哭聲簡直是最好的催眠曲,也弄得他想哭。
他想起白天薑月的話,心臟酸澀,她問自己喜不喜歡她。
當然喜歡的,但是不能表露。
這個社會的道德感遠比那個世界更強烈,他也被同化了。
薑月還小,分不清這種喜歡還是那種喜歡。
她一定是喜歡自己的,像喜歡家人,喜歡哥哥那樣。
他但凡表露出一點男女的情愛,她必定就分不清了,隻要稍加引誘,就會被他牽著走,她六神無主,怎麼樣都由著他來。
每日都有一個聲音在誘惑聶照,為他描繪美好的藍圖。
但不能這麼做,薑月是他養大的,她的未來有無數種可能,她該高高興興選一個自己真正喜歡的人,他不能騙她,不能仗著她什麼都聽他的就欺負她。
薑月擦擦眼淚,瞥向聶照,他上半身仰躺在沙發背上,穿著一件淺色的柔軟毛衫,發絲順滑地向下垂落,眸微微闔著,薄唇輕抿,眉心緊鎖,似乎睡得並不安穩,凸起的喉結脆弱而性感,顯得秀色可餐。
指間的戒指還是她送的,他一直戴到現在。
酒壯慫人膽,薑月此刻想不到如果被他抓到了,後果會如何,他們的關係會如何,她隻是頭腦一熱的,鼓起勇氣,貼了上去,把吻輕輕落在他唇上。
吻過後,她確定,自己是喜歡聶照的,等他醒來,她要表白。
是先說喜歡呢,還是先說要和他在一起呢?
聶照根本沒睡,溫熱的吻和少女的馨香一觸即分,他內心經曆了場山崩海嘯,星辰鬥轉,滄海桑田都在這個瞬間曆經,但表現出來,不過是他睫毛微顫,像翩躚欲飛的蝶。
他的思緒紛亂,按捺呼之欲出的悸動,把它歸於平靜,當作從未發生,或隻是她喝醉了偶然越軌。
以前不是沒有親過他,這次她喝多了,不小心親錯了位置。
薑月到底心虛,看到聶照唇上一抹紅,是自己的唇膏,她悄悄抬手,將它抹掉。
聶照這次難以接著裝睡,一把握住她的手腕,睜開眼睛。
“去睡覺吧,天不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