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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1 章

白晏臨瞳孔猛縮, 視線落在她身上。

方才這份信任讓他心生歡喜,此時卻儘數化為利刃,穿心而過。

他突然恨她這份信任, 惱怒卻又?無?力。

白皎指著中間容貌英武帥氣的男子:“你看這個, 我母親最屬意他, 我的表兄宗顯雲, 據說是剛回朝的少年將軍, 哥。”她頓了頓,語氣稍顯遲疑:“你覺得他怎麼樣?”

母親為她深思熟慮, 選出的這個確實滿足他很多要求, 就連白皎都忍不住動搖。

她的目光輾轉落在白晏臨身上, 忽然抿了抿唇瓣, 但她到底沒有應承, 因為什?麼?

白皎突然不敢深想下?去。

“不可!”出乎她的意料,白晏臨態度異常堅決,黑眸灼灼地看著她,不由令白皎一怔。

男人垂在袖中的大手?忽地攥緊, 才反應過來自己態度太過激烈, 他又?有什?麼立場強求她呢。

於是,他字句斟酌道?:“王夫人不曾知曉, 宗小?將軍早已心有所?屬,乃是當朝丞相家的千金,兩人之前曾是死?對頭, 卻也算得上青梅竹馬,此事不可。”

他神色平淡, 隻有略顯急切語氣暴露一絲痕跡。

白皎眨了眨眼,本?來想說自己被強塞, 但是看他這樣子,忽然提起幾分興趣,為難地說:“還有太傅的二公子,聽說他才高八鬥,學富五車,氣度風雅,如芝蘭玉樹,也是個很好?的人選……”

她一口氣列舉了好?幾位,都是之前草草聽過的對象。

白晏臨眉頭緊蹙:“都不好?。”

白皎:“那你說,誰最適合我?”

她也不是恨嫁,隻是突然發現他對自己的維護,忍不住想逗逗他,眼底閃著璀璨的笑意。

白晏臨一怔,瞬間反應過來。

他對上白皎興味滿滿的眸子,後者巧笑嫣然道?:“我騙你的,這些我一個都不喜歡,我還想在母親身邊多儘幾年孝心。”

“剛才多謝你替我把關呀。”

這一刻,他不知自己該慶幸還是失落。

慶幸她懵懵懂懂不知情愛是和滋味,失落她懵懂天真,從未有過心動。

白晏臨唇角抿出一抹苦澀難言的笑紋。

幾日後,因為救駕有功,白皎被皇後娘娘傳召入宮,對於如此榮耀,闔府上下?都是一片喜氣洋洋。

白皎站著,身上是新做的淡粉襦裙,顏色嬌豔襯出她十二萬分的穠麗春色,鬢邊步搖斜斜插起,垂墜下?兩顆瑩潤珍珠,散發出聖潔光輝。

如果不是白皎一再要求精簡,怕是到最後,她整個人都成?了行走的衣裳架,首飾盒,王姝是真的開心,把她打扮得漂亮奪目,妝容極盛,一看就是有要事去辦。

王姝雙手?合十:“好?了。”

“菩薩保佑,我的皎皎一定要平安……呸!”話說半截她反應過來,淩厲視線掃過四?周,眾人都離得極遠,並?未聽見她的祈禱。

王姝鬆了口氣,深知禍從口出的含義,若是被旁人聽見,還以?為皇宮是什?麼龍潭虎穴。

她的目光落在白皎身上,既驕傲又?自豪,皇後娘娘召見,這是難有的殊榮呢。

她又?叮囑幾句,白皎點頭答應,挽著她的手?笑道?:“娘你彆說了,馬車已經?備好?了,我知道?該怎麼做。”

王姝笑著點了點她的眉心:“你這個沒心肝的小?東西,淨知道?敷衍我。”

對於她的笑鬨,白皎不回話,隻粲然一笑,氣氛霎時和諧無?比。

與之相反的,是剛被趕出府邸,隻背了一個小?包袱的蘇明珠。

她扭頭,將一切儘收眼底,隻一眼便看到了被眾星拱月的白皎,與自己淒淒慘慘的場景相比,那裡可真稱得上鮮花著錦,熱鬨得很。

蘇明珠眼底怨氣翻湧,險些遏製不住自己的表情,最終擺出一張死?魚臉,隻有眼底,偶爾瀉出一點恨意。

憑什?麼,什?麼好?東西都該是她的!

“小?姐?小?姐?“蘭心幾次出聲呼喚,終於喚回她的思緒,她小?心翼翼地提醒:“小?姐,您該走了。”

蘇明珠扭頭看她,那張白皙的麵容微微扭曲,最後卻笑了起來:“蘭心,還是你最好?,記得我……”

眼看她越說越多,似乎還有往彆的方向發展的傾向,蘭心趕忙出聲:“小?姐,蘭心送您最後一程,您一定要多加保重?。”

霎時間,她臉上的笑容僵滯一瞬。

這也是個沒良心的。

當初她待她多好?,如今離開,她不說跟著自己走,就連東西,也隻送一點碎銀子,墊在手?裡強飄飄的,能乾什?麼?

蘇明珠心頭不滿,卻不知道?這是蘭心的積蓄,她心軟,念在往日情分上才有這一遭想送,垂芳苑裡的其他人,知道?她要走,可都是歡天喜地,慶祝不已呢。

蘇明珠握著她的手?,還沒說幾句感謝的話眼淚已經?欲掉不掉,蘭心一陣頭皮發麻,掙脫她的手?,借口道?:“小?姐,時間不早了,我得回去了。”

蘇明珠:“……好?。”

蘇明珠攬著小?包袱,轉過身的頃刻,臉上笑容刷地一下?儘數消失,隻餘下?一片恨意,嗬,好?一隻養不熟的白眼狼!

等著,我一定會回來的。

她還沒輸,她還有前世記憶……蘇明珠握緊手?指,絞儘腦汁地想著破局之法,結果路過一處僻靜小?巷,迎麵走來一群彪形大漢,她登時心頭一緊,正要退出,身後不知何時也出現了這些人。

她被人前後包圍,堵在巷子裡,心頭慌亂到了極致。

“蘇小?姐。”領頭那人態度還算恭敬,可他再如何偽裝,也掩蓋不了事實。

他一張嘴就說了自己的姓氏,顯然早知道?她是誰。

男人繼續道?:“我們家主子有請。”

蘇明珠攥緊指尖,想問他你們是主子是誰?

到底沒說出來。

她還有幾分聰明,知道?自己再怎麼問,對方也不會說,此時腦子飛快轉動,卻也一無?所?獲,她實在想不到,自己什?麼時候結下?仇怨。

重?生以?來,她一直待在昌國公府,怎麼會得罪人,還是說,她暴露了什?麼?

蘇明珠心亂如麻,現實卻由不得她猶豫,不過片刻,那些人已經?將她前後圍攏,直接帶出巷道?,連馬車都備好?了。

……

馬車駛入宮闈,馬蹄踏上平整的青石磚,發出啪嗒啪嗒的清脆。

白皎掀開簾子,藍色天穹之下?,宮殿巍峨聳立,本?該令人心潮澎湃,她卻並?未有什?麼反應,似乎早就看過比這更宏偉的場景。

白皎搖搖頭,她又?清楚地記得,她沒有經?曆過這些。

不久後,她跟隨引路嬤嬤進入鳳儀宮,皇後娘娘身著華服,氣質雍容,寬和溫柔的態度讓白皎愣了下?。

接下?來的事情簡直再順遂不過。

就像和一位長輩聊天,白皎自然不會說那麼多,偶爾皇後娘娘會提起白晏臨,在得知他們關係不錯之後,她態度更加和藹。

於是,等她踏出鳳儀宮,整個人還有點不可置信,她如今是縣主了?比不上郡主公主,也有食邑,更有皇後送的幾個城郊皇莊。@無限好文,儘在晉江文學城

白皎:這樣的好?事請再來一打!

她正要回去,卻見隔壁不遠處,之前見過的秀寧公主並?著一群宮女們對著一棵樹議論紛紛,看樣子好?像十分著急。

白皎心聲好?奇,後者一見到她,眼睛都亮了:“是你!”

自從那日見識到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之後,秀寧公主直接成?了她的小?秘密,不顧身後提醒的宮人,激動地朝她小?跑幾步,又?忽然頓住。

她擰著眉頭看樹。

白皎都被她給看見了,總不能就這麼離開,來之前母親千叮嚀萬囑咐,宮規森嚴,見到貴人一定要行禮。

白皎:“公主殿下?。”

話音剛落,樹上忽然響起一聲微弱的貓叫,白皎仰頭看去,枝葉葳蕤,碧葉如洗的桃樹上,趴著一隻通身雪白,像顆小?雪團似的可愛貓咪,它甩了甩頭,圓滾滾的貓瞳上下?打量,顯然是爬上樹之後突然發現自己下?不來了。

秀寧公主:“雪團!”

她告訴白皎:“這是我的愛寵雪團,你也看到了,不知道?怎麼回事,它爬上去這會兒竟然下?不來了。”

秀寧公主急得不行,雖然太監已經?去抬梯子,可那要多久,時間越長雪團就多一分危險。

她掃了眼身側的宮人,眾人紛紛低垂下?頭,連話都不敢說。

“誒呀,我要你們有什?麼用!”她急得擼起袖子,恨不得自己爬上去,宮人們見狀臉色大變,仿佛死?了爹媽一樣一疊聲勸阻:“公主,公主殿下?萬萬不可!”

“周公公他們已經?去抬梯子了,您再等一等,您金尊玉貴,萬萬不可冒險啊!”

“若是皇後娘娘知道?了,肯定會為您擔心的。”

最後一句話勸住了蠢蠢欲動的秀寧,她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神色可憐。

白皎:“……要不,我來試試?”

之前在玉澤獵場,秀寧站出來替她說話,要知道?,她們那時候隻見過兩麵,她就敢幫她發聲,白皎又?不是什?麼白眼狼,自然記得。

秀寧一怔,眼睛睜得圓圓的,都說物似主人型,那隻大眼小?白貓顯然隨了主人的模樣,她們如出一轍的可愛。

白皎點頭:“承蒙不棄,我學過爬樹。”

說著利落地綁好?大袖,格外慶幸自己穿了雙軟緞綢花鞋,眾人還沒反應過來,就見粗壯的樹身上,一抹粉色越來越高,越爬越快!

她做的行雲流水,以?至於白皎已經?爬上樹杈了,身邊的隨從從反應過來。

“白小?姐!”

“噓。”碧綠的枝丫裡忽然探出一張美人麵,白皙的指尖抵著紅唇,片刻後,她才將臉麵向宮人們,空落落的懷裡出現一隻雪白貓咪,如月下?仙子,絕豔無?雙。

秀寧公主看著她,雙頰忽然暈染上一抹酡紅,幾乎不敢直視她,心臟怦怦直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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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忍不住驚歎,好?漂亮的一個人。

底下?的宮人見狀,紛紛鬆了口氣。

白皎一套撫摸,小?貓已經?躺在她懷裡,咕嚕咕嚕地眯起眼睛,顯然是享受起來。

要說事情能如此順利,還要感謝她小?時候的淘氣,爬樹下?河,都是京郊孩子枯燥生活裡唯一的娛樂活動,而白皎,她比他們都要出色!

這時,太監們終於抬著梯子過來了。

這顆桃樹已有百年曆史,乃是太*祖時期栽種,生得枝繁葉茂,高大筆直,太監們仰著頭才能看見它的樹冠,如同一張撐開的大傘,遮天蔽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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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皎才知道?,他們磨磨蹭蹭那麼久,因為抬的乃是宮中最大的梯子,架在樹上,做完這一切,一個個氣喘如牛,看起來累得不行。

饒是這,也有人來邀功。

一個小?太監腿腳麻利的爬上梯子,笑道?:“白小?姐,讓奴才將雪團小?主兒送下?去吧。”

白皎剛才還在猶豫怎麼送下?去,聽見他的話,微微一笑:““好?啊。”

小?太監接了貓直接把它兜在前襟裡,裹得嚴嚴實實,生怕下?來的時候出了差錯。

白皎正要下?樓,忽然目光一凝。

她在樹上占據至高點,透過密密匝匝的枝葉,一眼瞥見不遠處的一行人。

其中一人如鶴立雞群,一襲白色道?袍,長袖如風,衣白勝雪她甚至並?未看見對方的容貌,卻能感覺到撲麵而來的出塵脫俗,驚豔絕倫。

胸腔裡的心臟不受控製度飛快跳動。

對方似有所?感,忽地抬頭,白皎連躲藏都來不及,直直撞進一雙狹長深邃的眼,男人俊美溫潤的臉龐也隨之映入眼簾。

他的動作猛然停頓,其他大臣不由納悶,卻沒人敢出聲,隻能順著他的視線看去。

白皎直直從樹上掉了下?來。

眾人一陣驚呼,以?為要見證一場悲劇,哪知道?關鍵時刻,一抹白色的身影將她抱在懷裡。

整個過程快到令人震驚。

其他人已經?驚呆了。

驚愕的目光紛紛落在白袍男子,又?或者說,國師身上。

腦子裡隻剩下?一個念頭:她是誰?

但很快,他們的眼睛又?被另一副畫麵吸引。

滿樹碧綠的桃樹忽然一陣搖曳,已經?到了掛果期的桃樹此時竟綻開一樹粉色桃花,爛漫荼靡的光景下?,花瓣如風雨簌簌而落,美不勝收。

向來不苟言笑的國師此時滿臉笑意,恰似身後滿樹桃花怒而盛極,灼人眼球。

“你叫什?麼名字?”

“你有妻子嗎?你覺得我怎麼樣?”

兩人同時出聲,身側響起一陣此起彼伏的抽氣聲,眾人才發現,一直被他們忽視的女子,竟然如此大膽。

有人正要出聲,忽然心頭一凜,發現自己竟然連聲音都發不出,不禁驚愕地看向白衣男人,也就是國師。

他驚駭異常,腦子裡隻剩一個念頭,國師,一定是國師的手?筆。

旁邊的同僚見狀不禁搖頭,早知道?他心思直白,沒想到竟然連國師都敢冒犯,沒看他們自從國師出現之後,就一直閉口不言,專心做背景板嗎。

唯恐打擾國師。

隻是心裡的念頭卻止不住地轉,他們還從未見過國師如此失態的模樣。

不過,有一點可以?確定的是,不管他們怎麼想,國師她們是不在意這些的。

“你連我是誰都不知道?,就敢問我是有沒有妻子?”他語帶笑意,柔聲發問。

眾人已經?震驚到麻木。

國師行蹤神秘,京都雖有一座國師府,卻常常無?人居住,甚至有傳言,他自太祖時期便已存在,協助太祖舉兵起事,算無?遺策。

旁人不信,他們這些官員卻有幾分相信,不少人青年時入朝為官,瓊林宴會上見過對方,如今他們年邁老去,國師仍舊俊美非凡。

隻憑這一點,便引得無?數人趨之若鶩。

就連他們,也是運氣好?才得以?與國師同行,明明都是一方大員,在國師麵前,卻似稚童一般。

他們有種感覺,自己一切心思都瞞不過那雙溫和的眼眸,更何況一路走來,國師麵色淡漠,完全是一副不問世事的神仙做派。

即便親自麵對他,也有種觸碰不到的隔世之感。

他們還是第?一次,見他與旁人如此親昵。

白皎心臟怦怦直跳,奇異的感覺從心口向血管流淌,她想,我好?像一見鐘情了。

退縮從來不是她的風格。

白皎大方道?:“我叫白皎,是昌國公府的大小?姐你叫什?麼名字呀?”

說完雙頰泛紅,呀什?麼呀,會不會太嬌氣了?後悔?懊惱?有或者其他情緒在心頭灼燒。

她臉上變幻的神色,簡直昭然若揭,叫他忍不住勾起唇角:“叢雲,當朝國師。”

他說著,狹長幽深的鳳眸落在白皎身上,近乎貪婪的凝視,漾起點點柔情。

我終於找到你了,皎皎。

無?論心中翻湧著怎樣熱烈的情潮,麵上,倒是一副正人君子的溫潤模樣。

二百三十年三個月零十天,我終於等到你。

白皎忍不住舔了舔唇,雖然一開始是她主動,但是,這樣是不是太久了。

她沒人被人圍觀的愛好?,於是戳了戳她的肩頭,小?聲說:“可以?放開嗎?”

叢雲一怔,旋即笑開,微彎的眉眼落在她泛紅的耳垂上。

隻是因為她對自己展露出彆樣一麵,一點點微末的情愫,便足以?令他欣喜若狂。

白皎卻不怎麼好?。

多日來的繁雜記憶突然一股腦湧入腦子,叫她猛地皺緊眉頭,趴在他肩頭,片刻後,她臉上紅暈未消,又?被一抹違和的驚詫掩蓋。

她偏頭看他,一句話險些脫口而出。

眾目睽睽之下?,叢雲邀請他去自己府邸做客,白皎抿住下?唇,婉言拒絕:“母親還在等我回家,有緣再見。”

“好?。”叢雲柔聲回應,目送她離開。

轉頭,瞧見所?有人目瞪口呆,他心情愉悅毫不在意,徑直朝前走去,原來,這才是他心潮躁動的根本?原因。

其他人麵麵相覷,趕忙追上去。

此時,卻有一個念頭齊齊浮現:昌國公運氣真好?啊。

先是救駕有功,後有國師青睞有加。

馬車緩緩駛出宮門,簾子垂下?,白皎倚靠著車壁,噠噠的脆響湧入耳畔,她坐姿灑脫,神色輕鬆,唯有一雙眸子亮如燦星。

低低的輕笑如流水盤旋在車內。

“哈哈哈,風水輪流轉!”

突然湧入的正是她之前失去的記憶,不過,即便失去記憶,也抹滅不掉她的性格,所?以?,即使淪落到那種絕境,她也能靠自己爭出一條活路。

說回現在,白皎眼睛一眨一眨,一抹念頭忽然浮現,她忽然特彆期待,如果自己一直失憶,他們會怎麼做,會如何攻略自己。

所?以?回去後的日子她過得趣味十足,每日賞花望月,好?不愜意,倒是某人有些按耐不住。

於是這天夜闌人寂,白皎賞月結束,時不時跟丫鬟說兩句話,忽然,一道?孤傲如鬆的身影站在路口,男人黑眸微抬,目光徑直鎖定白皎。

“晴雨,你先回去吧。”

“小?姐。”晴雨一怔,在她不容置喙的視線下?乖乖退去,那人是大公子,和小?姐關係不錯,應該不會出什?麼意外。

其實就算擔心,小?姐的命令她也不敢不從。

白皎覷了眼男人,很明顯,他在等她,再直白點,是來專門堵自己的。

“哥。”她三兩步走了過去,笑盈盈地說。

幾乎瞬息,他臉上冷意散去,隻餘下?一臉溫和,濃黑色的眸子看向她,眉頭微斂,氤氳出一團暗沉:“我聽說你和國師是好?朋友?”

隻一句,白皎就清楚他的來意。

或許他還想說得更隱晦些,白皎可不會給他這個機會,臉上悄無?聲息地浮起一團紅暈,揉了揉衣角:“算是吧。”

見她如此,白晏臨瞬間警鈴大作。

他說得隱晦,實際上,他知道?的遠比這句話更多,那天皇宮發生的一切都被下?屬轉述過來,沒漏過一字一句,包括她不同往日的羞澀。

男人薄唇抿緊,繃直近乎一條直線,沉聲道?:“聽聞國師駐顏有術,自太(晉江)祖時便是我朝國師,是真正的得道?高人,你一定要尊敬他,對他如師長。”

白皎沒說話,從他出聲就低垂著頭,看不清臉上表情,白晏臨卻本?能的感到一股危機,他也不曾見過對方,單單聽著下?屬的描述就升起一股警惕,仿佛對方說他宿世的情敵。

回神,他的目光落在白皎身上,不由得問:“皎皎,你聽到了嗎?”

“可是,我覺得他好?像喜歡我。”少女抬頭,露出一雙閃閃發亮的眼眸,蘊藏著無?數細膩情絲。

隻一瞬,便將他定在原地。

他沉默一瞬,重?複道?:“無?人知曉國師如今年歲幾何,你跟他……”

“差距太大?”白皎反問。

男人眸光微閃,還未出聲,就聽她說:“可是我喜歡他啊。”

白皎笑靨如花,臉上儘是甜蜜,最出彩的卻是一雙盈盈水眸,此時正漾起縷縷情絲,好?似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曾經?他無?數次期待白皎開竅,此時卻覺得,不如一輩子懵懂天真,也好?過現在。

第?一次,他遏製不住神色,臉色好?似積蓄的陰雲,陰沉黑透。

白皎壓下?想要上翹的唇角,心裡其實開心得很,她仰頭問他:“哥哥,你看我美不美?漂亮不漂亮?”

白晏臨喉結滾動,麵對她,他根本?無?法說謊,隻能沉默點頭。

她臉上馬上綻開明豔笑容:“你說,他願意娶我嗎?”

天真爛漫,直白信賴。

一字一句都變成?一根刺,狠狠紮進他心口。

白晏臨氣得快要吐血。

還沒來得及回答,忽地聽見一陣腳步聲,伴隨著浪蕩嬉笑的男聲:“好?妹妹,你可叫哥哥想死?了!”

“啊~”女子短促地叫了一聲,接著一陣窸窸窣窣。

突如其來的變故令白皎驚得睜大雙眼,什?麼情況?一對野鴛鴦?

她沒想到會碰見這樣尷尬一幕,猶豫要不要出去,男人倒是已經?先她一步做出選擇,他攬著她的腰躲起來,低沉的嗓音在耳畔響起:“安靜。”

見她乖順不語,男人眼底劃過一抹暗芒,作為昌國公名義上的主子,自然不懼一對野鴛鴦,隻要一聲嗬斥,自有巡邏的侍衛趕過來。

可那樣的話……

男人幽暗深邃的眸光落在懷中人身上,他又?怎會有機會與她親近?

正巧,白皎也猜到他的想法,心中暗罵一聲臭不要臉,一抬頭,順勢攥住他的衣襟,低聲問:“哥,要不要叫人?”

第 202 章

屬於她的幽幽香氣拂麵而來, 似一陣春風輕柔撫過?,白晏臨心頭一跳,全身緊繃, 幽暗眼眸底下, 盤旋起?一片翻湧浪潮, 定定凝視她, 一束月光灑落在她白皙瑩潤的臉頰上, 柔美得驚心動魄。

不知何時,他的聲音變得喑啞:“我們再看看。”

白皎抬頭, 好似疑惑地去看他, 忽然, 雙頰浮起一團紅暈。

“哥……”她輕輕叫了一聲, 眼底星光閃動, 忽地,一道聲音打斷。

“嗯,我的好哥哥~你輕點?兒~”甜到發膩的女聲在空氣中彌漫,窸窸窣窣的摩擦聲在月色下, 伴隨著粗重喘息, 叫人愈發浮想聯翩。

明明是同一個字,在不同情境下的意味截然不同, 白皎低垂下頭,蜷起?指尖,雙頰熱得發燙。

纖細的腰肢上, 滾熱的掌心貼著她,源源不斷的熱意鑽進肌膚, 一瞬間,突然發覺空間都逼仄起?來, 屬於他的氣息如蛛網無孔不入地包裹她。

白皎警惕抬頭,下意識往後?退,沒想到踩上枯枝,寂靜的夜色下,清脆的聲音格外清晰,瞬間驚到兩個沉浸期中的野鴛鴦。

“誰!”男人猛地抬頭,低聲警惕道。

女人攀附著他,嬌笑了起?來:“誒呀,我的好哥哥,這地方能?有什麼人。”

“你說的也是,隻是我怕萬一被人看見?,影響你的名聲。”

回答他的是女人嬌媚笑聲:“你想多了,指不定是什麼野貓……”

“不行,還是要?看看,風兒,你彆說了,我這是為了咱們倆的安全保證。”

女人不再出聲,取而代之的是逐漸逼近的腳步聲,越來越近,白皎緊張得心跳飛快,下意識往後?退,一霎撞上男人硬邦邦的胸膛,她來不及發聲,堅實有力的大手似鐵箍般將她環抱在懷裡,很巧的,她貼著男人心口,甚至能?聽見?沉穩有力的心跳聲。

骨節分?明的指尖抵住她的唇瓣,白皎眨了眨眼,對?上他黑沉沉的眼眸,如同深海一般的深邃靜謐,無言的安全感霎時彌漫開來。

白晏臨不慌不忙,似乎隻是抬手,一側花叢突然衝出一隻野貓,黑影一瞬擦過?。

“啊!”女子嚇了一跳,低低叫了聲,才發現?是隻貓,拍著心口抱怨道:“你看,我說過?可能?是隻野貓,這畜生最愛往犄角旮旯裡鑽了。”

男人停下腳步,有心再去查探,到底耐不住女人的纏磨。

“好哥哥,你快過?來,我都多久沒見?過?你了,真是不解風情,找什麼野貓啊。”

“風兒,你……”

“好哥哥,你什麼時候能?娶我為妻啊?我可是……我可是……”

她的未儘之意,兩人都清楚,男人臉色微變,卻在她朝自己看來時飛快收斂神色,花言巧語張口就來。

白皎不再聽,抬眸看向?白晏臨,後?者?一臉沉穩,麵色平靜,但她篤定對?方絕不像他表現?的那樣。

至於她是怎麼知道的——

她舔了舔唇瓣,嫣紅的軟唇勾起?一抹笑弧。

軟白的指尖點?上他的心口,白皎微微墊了墊腳,她的身材高?挑,算是女子中的佼佼者?,奈何白晏臨更高?,若芝蘭玉樹,俊美挺拔。

她有一搭沒一搭地輕戳上男人心口,附耳傾聽,仰起?的小臉上鑲嵌著一對?黑白分?明的眼,如星辰般璀璨碎晶瑩:“哥哥,你的心怎麼跳得那麼快?”

“你在想什麼?”

白晏臨看她,屬於女子是嫣紅唇瓣映入眼底,柔軟的好似一朵半開半合的蓓蕾,他的心臟愈跳愈快,眸光閃動,一股無法形容的衝動湧進四肢百骸,幾乎忍不住,攥握住她的指尖,但他最終忍住了,低聲說:“沒什麼。”

“我不信。”白皎搭上他的肩膀,幽香似一陣微風拂麵而來:“哥,你剛才是不是跟我一樣……”她頓了頓,臉上漾起?燦爛笑靨,令他晃神,又因她的話?心臟重重一跳,反射性接過?去:“跟你什麼……”

白皎:“當然是跟我一樣緊張得心跳飛快了!”

那一刻,他不知道自己該慶幸,還是該失落。

白皎忽然收了手,扭頭朝外看去:“他們要?走了。”

白晏臨貪戀又惋惜地看了眼空空蕩蕩的肩頭,沿著她的視線看去,果然見?兩人要?離開,不禁皺起?眉頭。

他知道這段時間國公府並?不平和?,時常有釘子想要?潛入,但大部分?都被他手下的人剔除,這對?野鴛鴦不知是哪方勢力的人,即便不是,白晏臨也不準備留下他們。

一旦傳出這樣的事,整個國公府都要?受到牽連,自然也會包括白皎。

一旦觸及她,何止神色,便是一顆心都變得柔軟溫情。

“你在此處等我,我去去就回。”

白皎點?點?頭,其實已?經猜到他要?做什麼。

此時,這對?野鴛鴦正戀戀不舍地告彆,女人咬著下唇,挽留道:“好哥哥,你一定要?來提親啊。”

男人收拾褲腰帶動作瞬間一頓,眼神閃躲不敢看她。

她一怔,下意識拉住他的手:“你怎麼不說話??你說過?要?娶我的。”

她心中生出惶恐不安,自己什麼都給了對?方,他不能?拋下她。

男人聞言反應過?來,連連點?頭:“我知道了。”

他語氣敷衍,撫摸女人的動作更是輕佻,任誰都能?看出他的敷衍了事,偏偏沉浸其中的女人相信了,懷揣著一腔甜蜜,還在幻想之後?的幸福生活。

男子不敢多耽擱,急匆匆就要?走,忽然動作一頓,一道挺拔身影出現?在兩人眼前?,看不清來人,卻感受得到男人身上撲麵而來的壓迫感,刹那間,兩人睜大眼睛,滿臉都是驚恐。

“來人。”冰冷幽寒的聲音響起?。

遠處盯梢的下屬立刻出現?,蹤跡縹緲不可捉摸,此時烏雲散開,月光灑落,映照出男人的模樣:他一襲玄色鶴紋大氅,墨發飄逸,高?鼻星眸,年輕俊美的容色令背後?星空都黯然失色,正是白晏臨。

“公子。”領頭之人麵容平凡,背脊筆挺,看似普通,實則是老皇帝親自派遣來的暗衛,奉旨保護他,更是聽命於他的手下。

暗衛心底提起?十二萬分?警惕,朝他俯身行禮。

野鴛鴦終於反應過?來,拔腿就跑,剛要?動作,一直盯著他們的暗衛便出手了,兩人壓倒在地,仰麵朝上,月光照出一對?野鴛鴦的樣貌。

白晏臨見?狀,眼中閃過?一道寒光。

女人是夫人身邊的二等丫鬟東風,另一人不知是誰,但他身上穿著府中小廝的服飾。

東風“啊”地驚叫一聲,急忙扯住衣領蓋住身上的痕跡,可她蓋得掉痕跡,卻抹滅不了兩人此時的模樣,便是瞎子都能?看出她們臉上的心虛和?惶恐。

尤其那小廝至今還提著褲子,身上散發出濃重的味道,明眼人一看便知這是什麼情況。

二人竟幕天席地,無媒苟合。

小廝滿頭大汗,“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公子饒命,公子饒命,是她!”他頓了頓,仿佛想到什麼,一雙眼睛亮得驚人,指向?東風,信誓旦旦地說:“是東風她勾引我,我才會做出這種?糊塗事,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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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風一怔,不可置信地看著變臉更像是變了一個人的心上人,隻覺身下的地麵冰冷到了刺骨的地步,一陣心灰意冷,接著便是憤怒。

她知道這是什麼重罪,被主子發現?,彆說一頓板子,就算命都可以保不住!

偏偏小廝還在不斷推卸責任。

一聲一聲毫無情意的職責令她咬緊牙關,反駁道:“是你!明明是你勾引我,我被你騙了我認栽,但是你也不能?活!”

不然,以她夫人院子裡的二等丫鬟的身份,雖然不如南風姐姐那般得臉,怎麼著也會有樁好姻緣,說不定還能?得到主子青眼,得了更好的前?途造化,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丟儘了臉!

她絕望地想,昌國公府都容不下自己了,反正她已?經沒有好出路,不如臨死前?拉個墊背的!

於是,東風一雙淬了毒灌滿恨意的眼睛死死盯緊小廝:“公子,就是他!他先引誘我!”

說著竟彪悍地衝過?去,像隻發狂的母獅子,留著的指甲此時派上大用場,隻一下,就撓得他滿臉血跡,鮮血淋淋。

狗咬狗的戲碼白晏臨並?不感興趣,他的目的是兩人背後?之人,他瞥了眼下屬,說道:“查一查他們是否受人指示!”

“是!”

方才狗咬狗的倆人都被帶走,一瞬間,四周完全靜寂下來,靜謐得有過?分?。

他轉身去找白皎:“沒事了,出來吧。”

白皎點?點?頭,滿眼信賴地看著他。

白晏臨:“這就是無媒苟合的下場,女子婚嫁一定要?慎重。”

白皎壓住翹起?的嘴角,怎麼聽不出他在給叢雲上眼藥,抿了抿唇,說:“哥哥說的是。”

白晏臨見?她這樣,不由一陣泄氣,不過?他絕不會放棄,深邃悠遠的目光直直落在她身上。

臨彆時,白皎突然回頭看他,見?他立在原地,一直看著自己,臉上漾起?的笑容一怔,小聲說:“明天見?。”

白晏臨心頭一陣悸動,凝望她纖細的背影,前?所未有地期待起?來,輕聲低喃:“明天見?。”

可惜計劃趕不上變化,第二日王姝要?帶女兒出門?,去京城郊外時思寺還願。

還要?從白皎出事提起?,當初王夫人求神拜佛,隻願女兒安然無恙,如今白皎平安歸來,無論此事是不是真的,她都要?去還願。

父母為子女計之深遠,一丁點?兒傷害到女兒的可能?她都不願發生。

清晨,安排好的馬車便在昌國公府等待。

王姝和?白皎盛裝打扮出來時,昌國公也在門?前?,不過?他並?不去,今日有事不能?離開。

一匹高?頭大馬上,正是傲然而立的白晏臨,風姿絕世,昌國公移開視線,看向?自家夫人,眉心不禁皺了起?來。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夫人不知何時與他生疏起?來,看吧,即便現?在,她也沒向?他投來一個眼神。

王姝正和?女兒說說笑笑,神色輕鬆自然,儼然將他拋之腦後?。

忽然,一道聲音響起?,正是昌國公,他憂慮道:“夫人,時思寺在京郊,要?不要?多備些護衛?”

王姝輕飄飄瞥了眼,唇畔掛著疏離的笑,她作為當家主母,儀態萬方,樣樣都好,唯獨,眼底沒有絲毫情意:“老爺多慮了,有晏臨在,他武藝高?強,況且,侍衛太多也招人眼球。”

她三言兩語堵回來,眼皮也不抬道:“老爺多保重。”

生疏的話?讓他呼吸一滯,本能?地有些不安,事情不該是這樣,視線在她平靜的臉上轉了一圈,白英奇忍不住說:“夫人,我——”

他忽然生出幾分?後?悔,後?悔自己不應該瞞著她,眼中也多了幾分?真情實意,可這一切落在王夫人眼裡,隻能?讓她勾起?諷刺的笑。

她頭也不抬地撩開轎簾,坐上馬車,垂下的轎簾遮住了她的視線,更似一道銀河,分?開兩人。

白皎在身後?,正好將親娘神色收入眼底,不禁眉頭微皺,才跟著進去。

她進去時,見?她神色平靜,似一汪收斂的湖水,白皎也沒放心,本能?覺得她並?不開心,於是湊過?去,拈起?一塊桂花糕,軟糯酥軟。

“娘,你吃。”

她心思純淨,笑意盈盈,王夫人怎麼看不出她的目的,溫柔地輕撫女兒發頂,她笑得溫柔又慈愛:“皎皎彆擔心,我很好。”

白皎:“可是我剛才看見?——”

王姝神色恬靜:“那麼多年過?去了,我早就該放下了。”

她一直覺得是白晏臨破壞了自己的家庭,可到今天她才真正看清楚,造成一切的罪魁禍首,是白英奇。

他辜負了她的真心。

她從來沒有做錯什麼,是他的心變了,男人一變心,她做什麼都是錯的。

她告訴女兒:“皎皎,千萬不要?把一顆心全放在男人身上,愛人先愛己。”

白皎點?頭,看著她清澈明媚的眼,王夫人又生出些許後?悔,她還太小,或許連情愛是什麼都不知道。

她想,這次不止去還願,還要?再為她祈願,願佛祖保佑,她的女兒萬萬不能?像她一樣,她一定要?得遇良人,美滿一生。

不久後?,馬車抵達時思寺。

時思寺在京郊,是許多達官貴人燒香拜佛的地方,因前?主持清一大師而聞名,即便如此清一大師卸去主持之位,閉門?謝客,時思寺仍舊香火鼎盛。

如王夫人這樣身份尊貴的香客,由現?任住持親自接待,前?往大雄寶殿上香。

母親要?還願,白皎就守在在一邊百無聊賴地等著,忽然動作一滯,目光直直射向?殿們瞥一道白衣縹緲的身影飛快掠過?。

白皎怔住,不由得多看幾眼,什麼都沒有,她甚至懷疑是自己眼花,可是她視力明明很好,不然也不能?百步穿楊,百發百中呀。

王姝見?她出神,垂眸笑了笑,心頭一陣發軟,她還是個孩子呢。

“皎皎。”

白皎回神:“娘?”

王姝笑著說:“聽聞時思寺風景不錯,娘親還有其他事,無法陪你,我見?你也耐不住性子,不如出去吧,讓丫鬟陪著你出去轉轉,這段時間一直待在家裡,一定悶壞了。”

白皎正對?上她慈愛的目光,乖巧道:“我知道了,娘親。”

與此同時,寺廟後?麵。

一顆粗壯的銀杏樹下,白眉白須的老和?尚與人下棋,白衣人手持黑子,一子落下後?,老和?尚雙手合十:“阿彌陀佛,是貧僧輸了。”

小和?尚不解地撓撓頭,睜大眼睛,師父怎麼這麼說,明明師父要?贏了!

小和?尚年紀輕輕,心裡瞞不住話?,便說出來。

老和?尚,也就是清一大師聞言搖頭:“非也非也,施主早已?料到老和?尚會走這一步。”他說著看向?男人,白衣勝雪,雲冠墨發,遮天蔽日的銀杏樹投射下萬道金光,環繞周身,更襯得他仙姿絕逸。

一陣風吹過?,金色葉片簌簌落下。

他神色平淡,好似禦座上的神佛一般,無悲無喜。

老和?尚收回視線,低眉垂目,目光落在棋盤上,心中更加驚歎,多少年前?,他追隨師父,也是這樣晴好的天氣,這是這顆銀杏樹下,也是這樣年輕俊美的青年與師父下棋。

師父輸了。

幾十年後?,他已?是遲暮之年的老人,對?麵之人,卻仍如當年一般年輕俊美。

“阿彌陀佛。”他念了一聲佛號。

叢雲溫和?一笑,撂下棋子,黑棋墜在棋盤上,發出“啪嗒”一聲。

“既然如此,我也該離開了。“

他灑脫轉身,棋局早已?被他拋之腦後?,好似想起?什麼,眼底無端端漾起?十二萬分?柔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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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姐,小姐您慢點?!”丫鬟止不住地喘氣,腳下如有千斤之重,根本追不上她,一邊惶急地看著她越來越遠的身影,急得恨不得飛過?去。

“你回去休息,我來照顧皎皎。”

一道沉穩的男聲忽然響起?,毫無防備的丫鬟嚇了一跳,隨即看清來人,喜色漫上眼底:“公子!”

大公子與小姐關係極好,且公子是習武之人,一定能?保護小姐,但是,她遲疑地說:“夫人要?我們照顧小姐……”

白晏臨神色不變,繼續道:“你們現?在也追不上她,越往上,山路越崎嶇不平,放心,有我在皎皎身邊護著,一定不會讓她出事。”

“多謝大公子!”丫鬟們其實也是強撐,實在是她們家小姐體力太好,根本追不上。

說完再去看他,人已?經消失不見?,幾人麵麵相覷,片刻後?,互相攙扶著下山。

這邊,白皎滿心好奇,聽說時思寺有飛雲瀑之後?,她就一心向?來看看,還沒靠近,便聽到巨大轟鳴聲,可惜被厚重山壁遮擋,根本看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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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皎皎。”

白晏臨主動發出聲音,讓白皎知道他在這裡。

白皎動作一滯,回頭看他,一陣風掠過?,吹起?白衣如雪,映著滿眼蒼翠,好似山間靈動非凡的精魅。

白晏臨呼吸一滯,目光深陷在她身上。

白皎指著不遠處垂下的飛流,宛若一道白煉,隔著極遠都能?感覺到幽暗的涼意,水汽氤氳,宏偉壯觀的瀑布使人心境開闊,銀白的水瀑如銀河直墜而下,落入下方的水潭裡,形成一片清澈見?底的溪流。

白皎朝他笑了起?來,雙手放在嘴巴上,做成喇叭狀,喊道:“哥,你怎麼過?來了?”

白晏臨見?她灑脫肆意的動作,不禁眉頭微蹙:“皎皎,山路崎嶇,小心腳下。”

他說著快步追去,忽地停下動作。

一身白衣的男人像是突然出現?,叢雲笑意溫潤:“真巧。”

白皎眼睛發亮,三兩步走到他身邊,沒回答,臉頰卻像是被粉霞染紅了。

不遠處,白晏臨神色陰沉,黝黑暗沉的眼眸盯著兩人。

見?鬼,他是怎麼冒出來的!

白皎想要?靠近點?,於是動了動,沒想到因為離瀑布很近,山路也染上水汽,生長著許多濕滑幽綠的苔蘚,她一腳踩了上去,瞬間失去平衡。

強勁有力的手臂如鐵鉤般攬住她的腰肢,男人溫和?的聲音自頭頂響起?:“你沒事吧?”

白皎搖搖頭,正對?上他含笑的眼,狹長的鳳眸神秘又深邃,端得是風流無雙。

這一幕落在某人眼裡,簡直礙眼至極。

嗯,說的就是白晏臨。

在白皎看過?來之前?,他已?經收斂神色,竟是笑著過?去打招呼:“時思寺真是香火鼎盛,竟也能?引來您這尊大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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