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 白皎下樓,碰上了剛起床的賀雲澤,青年坐在輪椅上, 衣服已經換了一套,淺灰色休閒服, 即使氣質陰鬱低沉,也不能折損半分俊美。
白皎朝他打了聲招呼:“雲澤,早上好。”
後者淡淡瞥她一眼,目光微滯。
讓人失神的豔麗直擊眼球。
眼前的女人宛如一朵豔麗招搖的花,瓷白瑩潤的肌膚泛起淡淡薄紅, 過於妖嬈的狐狸眼微微一瞥,仿佛小勾子一般撩撥人心。
她的唇是豔潤的紅,鼻尖眼尾塗上一層胭脂色,肆無忌憚地輻射著美豔神光。
賀雲澤有種意料之中的篤定。
果然,這才一天不到, 她就已經暴露出本性, 她化了妝, 精心打扮, 招搖過市。
賀雲澤眼神瞬間冷下來, 一聲不吭地控製著輪椅離開。
白皎:?
他怎麼突然生氣了?
疑惑隻是一瞬, 白皎並不急著解釋,吩咐廚房上菜,菜色不多,主要家裡現在隻有兩個人。
趁著傭人上菜之際, 白皎朝賀雲澤走過來,勸他:“小澤,過來吃早飯了。”
賀雲澤不發一言, 消極對待。
沒想到,下一刻他身下輪椅轉動,白皎直接把他推到餐桌前,他僵硬地挺直脊背,身後簌簌柔軟的黑發垂落,幽幽馨香拂麵而來。
他全身僵硬,頭頂傳來女人柔和的聲音:“你跟賀先生,真是父子倆,兩個人都不喜歡早上吃飯。”
“還是吃點吧,早上不吃飯容易得胃病。”
白皎在主位,賀雲澤就在一側,他瞳孔緊縮,手掌握緊輪椅扶手,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審視她——
燦爛的陽光下,他看得見麵前女人粉白的肌膚,宛如一塊極品羊脂玉,散發出瑩瑩光澤。
他甚至看見看到那些天然柔軟的小絨毛,他好像判斷錯誤。
她穿著裁剪簡單的黑色裙子,緞子似的長發微微披散,渾身上下沒有任何裝飾,她是天生的豔麗,眼尾鼻尖殘留的薄紅,分明是哭泣的痕跡。
她昨天晚上偷偷哭了嗎?
賀雲澤飛快斂神,方才的驚鴻一瞥卻像是刻在靈魂裡,她在無意識地散發著魅力。
就是吃飯太少。
她隻動了幾筷子,這就是其他人說的小鳥胃吧。賀雲澤忽然皺緊眉頭,反應過來,他在想什麼?竟然浪費時間關注她?
白皎吃完飯,拉著她的便宜繼子挑選傭人。
到她這個程度,這個地位,招聘傭人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其實根本不用她怎麼過問。
昨天接到賀家大批辭退員工的反饋後,提供傭人的家政公司當晚便緊急召集聯合會議,他們是專門對接富人的家政公司,靠的就是人脈推廣。
其中,賀家事江省首富,富人圈子裡的風向標,尤其最近剛出了名,不少人正暗地裡盯著,要是不及時處理好,他們公司多年經營直接毀於一旦。
所以當天晚上,對方就巴巴地聯係賀家。
但是那時候白皎已經睡著,管家剛辭退,對方坐立不安地等了一整夜,第二天一早,由經理主動送人過來。
“賀夫人。”周經理謙卑躬身,身後一字排開,全都是衣著整潔,麵相老實的新雇員。
他小心翼翼覷了眼白皎,後者麵無表情,冷若寒霜,渾身散發出冰冷的寒氣,如同冰山頂峰聖潔且高不可攀的雪蓮花,遺世獨立,不可觸碰。
周經理心尖顫了顫,打起十二萬分精神,為她介紹起來,這次帶來的人,比之前辭退的傭人多出好幾倍。
賀雲澤冷眼旁觀,瞥了眼搞出大陣仗的白皎,她直接挑明了之前的辭退原因,在經理戰戰兢兢的注視下,要求簡直嚴苛到了極致。
可下一刻,在彆人看來特彆挑剔的她,對上賀雲澤時,眉眼瞬間柔和,她寵溺地詢問賀雲澤:“小澤,你覺得我挑的這些人怎麼樣?”
賀雲澤冷著臉,白皎早就預料到,熟視無睹地招來經理:“你們這裡有力氣大的男傭人嗎?”
經理是個精明人,眼珠一轉便明白了她的意圖,連連點頭:“有有有,我們還有經驗護理十年的熟練工,您想要——”
賀雲澤直接控製著輪椅離開。
白皎歎了口氣,無奈地放棄,其實她早就該料到對方的態度,這些年他連保鏢都不肯近身,怎麼會接受照顧的陌生護工。
最終,她決定留下一部分傭人。
經理心裡鬆了口氣,離開前再提醒留下來的雇員,一定要時刻注意!
她們老老實實的點著頭,很是欣喜,賀家要求雖然高,但工資高福利待遇好,不知道多少人搶破頭地想在這兒工作。
她們哪舍得離開這裡呢。
白皎隨意瞥了眼老實工作的傭人,盤算著再招個私人助理,還有管家。
賀東恒是個工作狂,家裡通常隻有賀雲澤一個人,就算碰麵也無話可說,父子倆倒是如出一轍的孤僻,對管家要求並不高,所以輕易就被人收買了。
她不一樣,就算隻是暫住,也不會放棄生活質量。
思索間,手機忽然響了起來,看到備注的時候,白皎眉頭幾乎擰成一團。
備注上寫著A陳旭,挺簡單的人名,可是它前麵還有一個大寫字母A,通訊錄按照字母排序,這個名字會在最頂端,證明了她們之間關係不一般
事實上,陳旭正是她現在的男朋友。
覺醒前的她是個兢兢業業工具人,完美執行劇情,她和陳旭相遇在一個浪漫的畫展,對方英俊帥氣,才華無限,關鍵是很會討女人歡心,是個滿嘴甜言蜜語的小白臉,瞬間吸引到了她。
對方倒是一直吊著她,美其名曰什麼知己好友,直白點就是曖昧對象,屬於朋友以上,戀人未滿。
白皎接通電話,男人刻意壓低的氣泡音瞬間鑽進耳朵裡,
白皎:救命,我的耳朵!
這是人類能發出的聲音嗎?
她深吸一口氣:“陳旭?”
後者並未注意到她疏離的態度,急匆匆地表示擔心:“阿月,你最近怎麼樣?”
“你沒事吧,最近的消息我都看到了,之前不想打擾你,但是現在我實在是忍不住,你一個人,沒被他們欺負吧?有事就跟我說,雖然我不算特彆有錢,但是我開畫廊也結交了不少有能量的朋友,要是你需要,我讓他們來幫你……”
瞧瞧他多麼會說話,隻字不提她剛繼承的巨額遺產,張口閉口都在關心她,從身體到心理,字字句句都落腳在她身上。
把自己塑造成一個不慕名利的知心人。
難怪後來就算繼承了遺產,原身也會選擇繼續跟他確定關係,可惜她這個甜言蜜語的曖昧對象,根本就是彆有心機的騙子。
他和原身一拍即合,後期更是登堂入室,聯手將男主驅逐出去,之後原身就會被他哄騙得一毛錢不剩,再找他時,對方已經人間蒸發。
白皎心念電轉,皺眉聽著男人裝腔作勢的氣泡音,不耐煩地打斷他的話,直接約定地點,中午在新亞廣場的咖啡廳見麵。
電話那頭的陳旭很驚訝,他還想再說什麼,電話那頭傳來白皎發冷的聲調:“你不願意就算了,我掛了。”
“不是,我願意——”
聲音戛然而止,他看著已經掛斷電話,第一次有種不妙的預感,一切好像正在慢慢脫離掌控。
白皎握著手機,忽然溫柔地笑了起來,她這算是廢物利用吧?
驀地,她瞥了眼一側,推開虛掩的門,輪椅上的青年出現在眼前,他沒有任何偷聽被發現的心虛,黑漆漆的眼眸沒有一絲光亮,一瞬不瞬地盯著她。
反客為主地逼視,換作其他人早就被他鋒利的眉眼嚇到,白皎毫不心虛,蹲下身,軟紅的唇勾起一抹笑弧,竟然朝他笑了起來:“小澤,你怎麼在這兒?”
賀雲澤冷冷注視她。
白皎起身,從容地推著他離開:“我還有事,待會兒會出去一趟。”
“我記得你已經畢業了,東信現在群龍無首,你要去監管嗎?”
他身體僵直,白皎已經推著他出門,看他沉默,又說:“你不願意嗎?”
“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賀雲澤出聲,低沉喑啞,每當他覺得自己看清對方時,便有一陣迷霧遮擋她,叫他愈發看不清對方的真實目的。
在他身後,白皎柔柔一笑:“我知道啊。賀先生之前告訴我過,因為一些事,你一直抵觸他,抗拒他,但是——”
她俯身,披散的黑色長發如潑墨般簌簌滑落,擦過他的肩頭,攜裹陣陣馨香,使人頭暈目眩,仿佛海妖塞壬的歌聲引誘他:“東信既然是賀先生留下來的產業,而你又是他唯一的孩子,那就該由你繼承。”
“有些東西,天生就該是你的,你不能拒絕。”
“我會幫你打點好一切。”
賀雲澤不相信,但她既然主動送上來,他自然要去。
他用尖銳敵意的目光盯緊她,後者卻隻是輕撫他的眉眼,目光柔和地注視他:“希望我回來的時候,你已經能適應好一切。”
“你是賀先生的孩子,屬於他的一切,都該由你繼承。”
她簡直貼心極了。
賀雲澤輕嘲地想著。
在她離開後,他回到自己的房間,那是白皎從未踏足的領地,黑白色調的裝潢,一台頂配電腦放置在書桌上,他打開熟悉的網頁,輸入指令,很快便得到回複。
【雲先生。】
他深黑的眼瞳覆蓋著一層淡藍熒光,幽暗的空間裡愈發神秘莫測,他並不是所有人都認為的廢物,他還有自己衷心的手下,不到萬不得已,不會輕易聯係。
就連他自己都沒想到,他用來監視這個女人。
賀雲澤朝那邊發去一張圖片:“【調查她,監視她的一切動向。】
*
舒緩愜意的咖啡廳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