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祂離開明克蘭了?!”
華麗到令人目眩的金色宮殿裡, 紋理精致的大理石長桌前,坐在主位的男人發出了憤怒的質問。他有著一頭浮誇到極點的火紅頭發,發根到發尾由淺到深漸變, 像是一團跳動的火焰, 而在發頂上,壓著一頂純金的王冠,上麵鑲嵌的寶石數不勝數, 而這個“國王”身上穿著一條柔軟的白色古典長袍, 隻是那張激動而扭曲的臉破壞了用珠寶和裝束堆積起來的神聖。
“莎多納!你不是說祂沒有異樣嗎?!”男人衝著長桌一側的人影吼道。
“這要問你,穆拉赫特, 最後一次檢查可是你親自去的。”那道人影開口,聲音非男非女,渾身上下漆黑無比,像是粘稠的液體一般,緩慢而不停地在蠕動,唯一有其他色彩的地方是露出來的臉——如果那時不時就會冒出來四隻眼睛、三個鼻子的東西真的是臉的話,“你也就隻能衝我耍耍威風, 同樣是得到了沒有異樣的彙報,你怎麼不去問薩爾瓦多和柯斯達裡奧?哦對, 還有你自己,畢竟你得到的消息與我沒什麼不同,不是嗎?”
男人狠狠瞪著祂。
“冷靜點,執政官。”坐在長桌另一側的胖婦人說道, “現在互相指責毫無益處。”
她有著豐盈的身材和一頭羊毛小卷, 身上穿著一看就價值不菲的寬鬆裙子,十隻手指上戴著不同的寶石戒指,一顆碩大無比的紅寶石掛在脖子上, 隨著胸膛起伏,彰顯著難言的富貴。在她左手邊放著一對血淋淋的耳朵,右手邊則是一具雪白雪白的人類骨架。
胖夫人笑眯眯地解釋道:“會議召開得太急,薩爾瓦多不能說話,所以就用耳朵出席了。柯斯達裡奧請假,我帶了一副替身過來,反正也沒什麼區彆。”
“又請假了,這是第幾次啦?”春神故作驚訝地說道,“看樣子就算在神前議會掌握了多數席位,還擁有龐大的信徒,號召力也不是一日就能練就的呀。”
此言一出,穆拉赫特的臉色一下子就綠了,眨眼之間,春神座位就燃起了熊熊烈火,火焰沿著祂扭曲的身軀往上爬,很快便蔓延到了全身,像是煉油一般,黑色的液體不斷從莎多納的身上滲出,大滴大滴地掉落在地上,很快便彙集成了一灘腥臭難聞的水窪,等到火焰熄滅,座位上原本的扭曲人影消失了,隻留下了一具燒焦的男屍。
“你這脾氣真該改改,穆拉赫特。”焦屍的嘴巴翕合,發出了竟然是嬌媚的女聲,“畢竟我可跟你不一樣,沒有那麼多主祭能用。”
“閉嘴!”穆拉赫特說道,不過這一打岔,他顯然沒有最初那麼憤怒了,麵色也平緩了許多。
“封印沒有消失,也沒有主祭作為載體,按理來說,祂是無法離開明克蘭的。”平複了一會兒,他繼續說道,“這家夥已經隕落在了那裡,就算是柯斯達裡奧也沒法讓祂複生,二十多年前的那場鬨劇隻是給了祂一個可以寄托的□□,但那隻是個普通人,並且經過我親自查驗,並沒有掙脫封印的痕跡。”
“但是可以寫公告罵你。”胖夫人笑眯眯地補充道。
“巴沙克!”穆拉赫特的血壓顯然又有了上升的趨勢。
“調節一下氣氛嘛,執政官。”胖夫人笑容不變,手上的飾品叮當作響,“你太嚴肅了,有沒有一種可能,這隻是一個意外?”
“意外?”接話的是莎多納,“你的意思是,因為封印的作用,祂所扮演的角色遇到了必須出城的情況,所以祂必須要出城?”
胖夫人笑了笑,說道:“不然怎麼解釋執政官的檢查結果和主祭們的彙報呢?他們瞞著我們串供?還是執政官走眼了?”
“他們沒那個膽子。”穆拉赫特冷冷地說道。
“你當然這麼說,”莎多納嘴上這麼嘲笑著,語氣卻有了微妙的變化,“換個思路的話,沒有了地上神國的加持,離開了大本營的祂是不是最虛弱的狀態?畢竟對你我而言,普通人不是說捏死就捏死嗎?”
穆拉赫特沒有接話,但顯然也陷入了思考。
“確實。”胖夫人摸了摸肥厚的下巴,感歎道,“如果讓暴食教會那幫人知道,估計會覺得過於浪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