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予穿書了,穿的是本修真群像。
混沌中,她憋著一口氣,連讀二十三章,隻差沒向天道跪求一隻82年的放大鏡,才終於在旮旯角處找到這麼一行話——
“顧塵光身旁的女童,竟是司家三姑娘,小小年紀,已然氣絕。”
這位連姓名都不配有的司家三姑娘,全文描述僅二十三個字的背景板路人甲,便是她司予所穿之人了。
作為演藝圈最年輕的三金影後,司予從來都是光彩耀人、萬眾矚目的C位,何時跑過龍套、做過群演?
Emmm,就很氣。
勉力睜開眼,緩了片刻,司予才看清周遭景象。
這是一間低矮空曠的石室,正中矗立著兩隻石柱。圍繞石柱,九十九隻血燭擺了個噬魂陣,正安靜地燃燒著。血燭的光芒堪堪照亮眼前方寸之地,遠處的黑暗濃鬱且沉靜,像是沒有儘頭似的。
燭焰是詭異的血色,燭淚順著燭身滑落在地,蜿蜒成九十九條血線,分彆向著兩隻石柱蔓延。石柱足有三人合抱那般粗,司予正被腕口大的鐵索綁縛其上,雙腳懸空離地。那些血色蠟線便攀上石柱,自她腳底,鑽入她的身體。
她覺得身子一時重得厲害,又一時輕得厲害,一時燒得厲害,又一時冰得厲害,痛苦極了。似乎有什麼東西自她身體中源源不斷地抽離出來,又有什麼東西橫衝直撞地湧進她身體中去,是以竟有些分不清,那些血線到底是自血燭流向她,還是自她流向血燭。
這便是續命秘術。
法陣是司家四夫人的手筆,續的是司家二姑娘的命,而她與顧塵光則是悲催的祭品。血燭燃儘之際,便是祭品命絕之時。
司予扭頭看向身旁的柱子,果不其然,那裡綁著難兄難弟顧塵光。
十歲的顧塵光已有了小少年的模樣,雖身處醃臢環境,麵上亦有憔悴之色,卻難掩他出眾相貌、清貴之氣。怕是任誰也難以想到,這般傲人風采、眉目清澈的小少年,將來竟會墮入魔道,成為攪弄風雲、嗜血好殺的一代魔尊。
真是人不可貌相。
未來的大魔頭此時不過隻是一隻寄住在司家,險些被人害了性命的小可憐。他
見司予已醒,便衝她一笑。想來是難受得厲害,那笑看上去竟有些像哭。
“妹妹,你彆怕。”顧塵光溫言安撫她,“我正削鐵鏈呢,等鐵鏈斷了,我就帶你出去。”
司予低眼一看,顧塵光的小手中攥著一把小匕首,正努力又笨拙地削著鐵鏈。
鐵鏈拴得緊,他的手活動範圍受限,鐵鏈又極粗,也不知他削了多久,竟是連一絲絲缺口都沒有。
司予原本寄希望於顧塵光身藏削鐵如泥的仙器,此時險些噴出一口老血。
就這?就這??就這???
以卵擊石!螳臂當車!!蚍蜉撼樹!!!
司予呼出一口濁氣,拇指指甲在食指指腹上用力一掐。身體吃痛,精神便能保持清明。
她早該想到,顧塵光這種襯托男主的對照組工具人,能有什麼金手指?想逃出生天,靠他愚公移山的精神顯然沒戲。好在血燭剩餘大半,她還有不少時間,撐也要撐到救命稻草的到來!
在名利場浸淫多年,她可太知道如何俘獲人心了。今日隻要那棵稻草能來,她就能攻略下她,並借她之勢活下去!
這倒不是司予盲目自信,畢竟她智商情商在線,容貌天仙下凡,演技驚豔逆天,試問天下誰人能拒絕她的主動攻略呢?
……等等!
司予心中莫名一慌。
她突然想起自己穿書了,早已不是從前那般明豔美人的模樣。這位龍套炮灰的長相如何,書中沒寫,她全然不知。
思及此處,司予努力伸長了脖子,將小臉麵向顧塵光,脆生生地問:“哥哥,我長得好看嗎?”
顧塵光一愣,小臉迅速紅了。
司予:???
螞蚱大的小孩,你臉紅個屁啊!
她心中不耐,再一次催問:“我好看嗎?”
顧塵光蚊子哼哼一般,小聲道了句:“……好看。”
哦,好看就行。
司予滿意地點了點頭。
這盤穩了。
不多久,石室內驟然刮起一陣風。
那風和煦輕柔,帶著淡淡的花香,短暫地吹來,轉瞬便平息。可就是這麼一絲微弱的輕風,卻神奇地吹滅了室內所有的血燭。
血燭一滅,司予身體的不適感即刻消失。
可沒了燭火照明,眼前轉瞬恢複成一片黑暗,伸手不見五
指。
沒了視覺,聽覺便格外靈敏。伴著不知何處的滴水聲,有輕輕的腳步聲自遠處響起,由遠及近。
未幾,黑暗被撕扯開來,視野中亮起一小片暖光。自暖光中,走出一位紫衣少女。
少女提著一盞宮燈,看上去不過十七八歲的樣子,梳著雙丫髻,背著小挎包,相貌極美,一派天真。
司予心中一塊石頭落了地,原書中搭救顧塵光之人終於來了!
少女似乎是才看見司予與顧塵光二人,“咦”了一聲,蹦蹦跳跳地小跑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