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見淺急匆匆地將司予推進衣櫥中,又轉身抱起床上的被褥堆在司予前麵,麵上神色焦慮又擔憂:“姑娘,你的家仆呢?”
司予眼睜睜地看著空見被卷在被褥中,頭朝下砸在衣櫥木板上,疼得它吱吱亂叫,連忙不著痕跡地將它收進風回鈴中。
合歡宗弟子得了她的令,早就撤去三裡地之外默默跟隨,今夜更是如論如何不得加入戰局給她搗亂。
“蘇姐姐,我讓他們回家去了,我以為與江哥哥同行很安全來著。”司予像是做錯了事一般心虛,眼眶中迅速蘊了一汪眼淚,怯生生地問,“江哥哥一個人會不會有什麼危險啊?”
還是個不經世事天真爛漫的小姑娘啊,哪裡見過這種陣仗?蘇見淺有些心疼,忙道:“姑娘不怕啊。你就在這裡躲著,千萬不要出聲,也不要出來。我去江公子那邊看看。”
司予心道,對對就是這樣,女主你就大膽地往前走啊莫回頭。
麵上卻哭唧唧地點了點頭,抓著蘇見淺的袖子道:“蘇姐姐,你要小心啊。”
衣櫥門一關,司予隨意抬袖將眼淚一抹,收起渾然天成小可憐的模樣,右手立刻結出一個複雜手印,乾脆利落地往地上一拍,腳下當即出現一個金光法陣。
司予身形一閃,消失在衣櫥之中。眨眼間,又出現在十幾丈之外的街巷中。
這些年在合歡宗做少主也不是白做的,夜姬的一身本領,司予學了個七七八八。夜縛靈的縮地陣,她也沒放過,像這種極短距離的縮地瞬移,她也算是爐火純青了。
司予藏匿於黑暗中,關注著不遠處的江半深、蘇見淺和弑仙宗,眼中全是仇恨與嗜殺。
她自以為是優秀的情緒管理大師,卻屢次在弑仙宗麵前失了態。這個毀了她安穩與簡單的魔道宗門,她隻想將其屠戮滿門、斬殺殆儘!
手一甩,一張燃燒著紫色光焰的符篆再次出現食指和中指之間,向著人群中隨意一拋一拉。就仿佛是有一條看不見的繩子,立時將一名弑仙宗弟子牢牢捆住,丟在她腳下。
弑仙宗弟子抬眼看了司予片刻,忽而臉色大變,驚道:“是你?你沒死?”
自被夜姬帶離司家,六年多來,
司予再未回去過,不止司家人,就連弑仙宗上下都以為她死了。
司予不是不想回去,而是不敢回去。
聽聞那夜,五夫人為司家家主擋了一劍,傷好之後就複了寵,如今又生了一兒一女,日子過得和美順遂。丁香和石蘭前後腳嫁了人,五夫人為她們擇了好夫家、備了豐厚嫁妝。司珩、大夫人和八夫人還是老樣子。有沒有她司予,司家人的生活都沒有任何改變,隻除了九夫人。
九夫人為她而死,就葬在司家祖墳,司予卻一次都沒敢前去祭奠。
修真界動輒死彆,她一個來自和平年代、沒見過這種世麵的人,實在無法與自己和世界和解。她唯有遠離司家眾人、封鎖痛苦記憶,然後屠戮殆儘弑仙宗弟子,在滿手鮮血與滿眼血紅中,才能得到些許原諒與慰藉。
她不好殺,她隻是不能安心。
司予的手指間燃起紫色光焰,光焰轉瞬變成一張符篆。她涼涼一笑,哪還有什麼甜美乖巧小姑娘的影子?額間碎發拂過臉頰,整個人在紫焰的映照下,又颯又邪。
“哦?你認識我?”司予一手負於身後,一手夾著符篆,微彎了腰,以紫焰照亮那名弟子的臉,“我當是誰,原來是二哥哥的小廝。我絞殺弑仙宗這麼多年,竟還有一條漏網之魚?你主子死了,你卻轉投弑仙宗,苟活這麼多年。落鳳院果然多的是不忠不義之徒啊。”
那名弟子咬牙切齒道:“原來竟是你惑得合歡宗對我們弑仙宗趕儘殺絕!你小小年紀便這般歹毒心腸,將來必定不得好死!”
司予冷漠道:“落鳳院和弑仙宗果然同氣連枝,反反複複就是這一句話。我好死壞死我不知道,但你今日怕是不能善終了。”
她不耐煩地將符篆拍入弟子額間。
符篆在貼上皮膚的一刹那,弟子憤怒的表情立刻消失不見,整個人放空下來,目光呆滯,表情木然,形如傀儡。
這是司予新學的傀儡術,今日第一次實戰演練,看起來效果還行。
“回去吧。”
弟子身上的束縛消失,他起身,轉身,手中的長刀拖在地上,一步一步地向著來處走去。
司予望著這名弟子的背影,手中又燃起一道符篆。今日這些弑仙宗弟子,她
一個也不會放過。
江半深漸漸察覺出異樣,弑仙宗弟子不知因何故,竟似乎在自相殘殺。他收起劍,立於一旁,竟無一名弑仙宗弟子來攻擊他,內部鬥得自顧不暇。
杜明一邊應付中了傀儡術的弑仙宗弟子的進攻,一邊高聲質問江半深道:“堂堂華陽雙壁,竟用魔道妖法蠱惑心神,不知華陽門那些道貌岸然的老頭子得知後,會作何解釋!”
江半深也皺了眉。他自己也一頭霧水,莫非是有高人暗中助他?
蘇見淺見狀,從暗巷中鑽出,來到江半深身邊,道:“江公子,快走吧。”
江半深皺眉道:“你怎的來了?快回去!”
蘇見淺是個心善之人,因對修真界所知甚少,不知江半深實力,所以頗為擔憂:“江公子,他們這麼多人,你以一敵多要吃虧的,還是趁此機會快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