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男子又露出個“你是不是傻”的表情,仿佛在說“你眼睛也受傷了?連我也認不出來?”
司予:……
竟果然是六師兄江半深啊。
他長年累月麵具不離臉,那麵具極大,隻
能露出右眉眼和嘴,因而這竟然是司予第一次看見他的真容。嗯,不愧是原書男主角、作者親兒子,這相貌,嘖,可真是好看得一點瑕疵也找不出。
原書中,江半深戴麵具,並不是因為他毀了容,或是其他什麼原因。而是他原生家庭的傳統,江氏嫡係一脈需得一生佩戴麵具,不可叫外人瞧見真容。即便江半深自幼入了華陽門,卻還是主動遵從了這一規定。
司予一直想吐槽,這是什麼狗屁傳統?這麼好看的臉為什麼要遮起來?
她心裡這樣想著,嘴上便這樣說了:“六師兄,你生得跟顧師兄一樣好看,以後就不要再戴麵具了,好不好?”
一番話說得江半深大驚,他的手慌亂地往臉上摸去。
他的麵具不見了!
下午他返回華陽山的途中,遇見了極樂門的魔道妖人,雖將那些魔道妖人全部斬滅,但他自己也受傷頗重,眼睛失明了,竟然連麵具掉了也沒察覺。
他從衣服上撕下一塊布料,將下半張臉給圍了起來。
司予:???
不至於,不至於。江氏是男德培訓班嗎?一個大男人,被人看到臉怎麼啦?活脫脫像個被人看光了的小媳婦。
司予無奈道:“六師兄,這裡是咱們華陽門後山寒潭,此處隻有我一人,並無外人,你不必遮臉。”
江半深那毫無焦距的盲眼掃了她一眼。
司予:……
她從他的眼神中竟然讀出了“你就是外人”這句話。
行吧。
這個男主,軟硬不吃,是真的很難搞。
但是!她盼星星盼月亮,盼了這麼多個月,終於盼到他受!傷!了!
對付這種軟硬不吃、防備心強的人,唯一攻破他心理防線的方式,隻能是在他戰損脆弱之時,溫暖他,照耀他,做他的救命浮木。
那麼,接下來就是她的個人showtime,走起!
“六師兄,你做什麼去了,怎麼會傷成這樣啊?”司予伸手在他眼前輕輕揮了揮,“你的眼睛……”
江半深狀態不好,靠在石壁上,有氣無力地道:“遇見極樂門的妖人,眼睛進了毒粉。”頓了頓,他又道,“也不知還能不能複明。”
一向堅毅如他,此時的語氣中竟透出了些無助之意。
“能能能,一定能
!”司予忙寬慰他道,“等我傷好之後,我給六師兄開爐煉丹。若是我的丹藥要治不好,我就走遍世界給六師兄求訪不世出的名醫。隻要我心誠,一定能還六師兄你一雙明亮絢爛的卡姿蘭大眼睛!”
江半深聽著小師妹軟糯卻堅定的話,忽然有些想再瞧瞧這個姑娘。
他一直懷疑她與合歡宗脫不開關係,卻也一直沒有抓到什麼證據;她的言行一直有些古怪,卻也一直沒做什麼危害華陽門的事情;她在蠪侄出現那日讓他放棄自己,妖獸來襲那夜提醒他小心受傷,如今又用這種蠢笨但溫暖的言語安慰他……
也許隻是他太過謹慎,思慮太過,她真的隻是一個單純的小姑娘吧。否則,師父、五位師兄與顧師弟,又緣何會那般疼愛她?
如此想著,他冷硬的內心竟漫起了一瞬的暖意。
“好。”
他低聲應著,然後衝司予輕微笑了笑。
許是太久沒笑過,他覺得唇角略微有些僵。而後又突然想起自己蒙著下半張臉,怕是司予也看不見他在笑。
真是魔怔了。
他自嘲一番,正要收起唇角,忽然聽到小姑娘驚喜的叫聲。可能是因為受傷的原因,她的聲音有些發虛,不如往日那般中氣十足,莫名讓人有些心疼。
“六師兄,你是笑了嗎?我看到你彎了眼睛哎。快讓我瞧瞧嘛。”
遮臉的那塊布被一把拽了下來,他微彎的唇角來不及收,剛好被看個正著。
“天啊!六師兄你真的笑了哎!六師兄你笑起來可真好看!”
他扭過臉去,試圖躲閃,卻冷不丁地被兩隻冰冰軟軟的手指戳住了臉頰。
他的小師妹聲音甜滋滋的:“六師兄,我是不是第一個見到你笑的人啊?”見他不答,她便自顧自地小激動,“天啊!我怎麼會那麼幸運呢?”
江半深抓住司予柔軟無骨的手,拉了下來:“師妹,莫鬨。”
師妹像是山穀中的小黃鸝,一口一個“六師兄”,叫得歡快又軟糯。她是在努力分散他的注意力,讓他不要糾結於眼傷,從而放鬆下來啊。
他突然明白自己那五位師兄為何總是炫耀小師妹了。有師妹的感覺,確實挺受用。
司予看著江半深不自然的神色和微微泛紅的
臉頰,心中發笑。華陽門的男弟子真是一個比一個容易害羞。不過看他這個神態,似乎她做的不錯?
於是她決定再接再厲,嬌滴滴地道:“我哪有鬨。六師兄,你長得這麼好看,笑得這麼好看,就該丟掉麵具多笑笑嘛。”
一波彩虹屁吹完,她從儲物手串中摸出一顆通用療傷類的丹藥,又摸出顆平時她自己常吃的保健類丹藥,一並送到江半深嘴邊:“六師兄,啊,張嘴。”
她這串儲物手串一共十二顆珠子,每顆珠子可以儲存一件物品。她放了十二瓶丹藥,以備不時之需,此時剛好便用上了。
江半深躲閃道:“我自己吃。”
司予假意嫌棄道:“噫,六師兄,你的手好臟哦,你不知道‘病從口入’嗎?”
發現江半深也許並不抵觸與她肢體接觸後,她直接掰著江半深的臉,讓他扭向自己:“六師兄,我喂你吃。”
顧塵光匆匆趕來之時,看到的就是這副場景。
予兒一手摸著江師兄的臉,一手正喂他吃些什麼,二人神態親昵自然。
顧塵光踩著落塵劍,懸在空中停住了身形。
他下午被一些事情絆住了腳步,快到傍晚時,才匆匆忙忙去赤陽峰去尋司予。他生怕司予等他等得著急了,可誰知去了赤陽峰,才知道司予竟然受了傷,被送到後山寒潭中養傷去了。他心中又急又怕,禦著落塵劍便匆匆趕過來。
他想看見她,確認她一切安好。
可此時想見的人近在咫尺,他望著下方的一對師兄妹,也不知怎的,第一反應竟然是逃。
他也確實這樣做了。
司予喂完江半深丹藥,一低頭便從水麵倒影瞧見了半空中的人影。
抬頭一瞧,竟然是顧塵光。
司予心中歡喜,忙叫道:“顧哥哥,我在這兒呢,你彆走,快回來呀!”
聽見司予的呼喚,顧塵光下意識止住身形。
江半深道:“是顧師弟來了嗎?”
司予點頭笑道:“對呀,顧哥……”她突然一頓,再開口時,就又改了稱呼,“顧師兄一定是去赤陽峰沒找到我,便來這裡尋我啦。”
顧塵光落在寒潭前,看著司予衝江半深笑得甜美,又改口叫他“顧師兄”,也不知怎的,隻覺得心裡悶得厲害
。
可當他真的落在司予麵前,看見司予那張憔悴的臉,和帶著淺淺傷痕的手臂,他便什麼也顧不上了。
他怒,怒司予明明好端端地呆在安全的華陽門中,卻被傷至如此模樣。
他疼,疼司予明明傷至如此模樣,卻還笑著麵對身邊所有人,怕人擔心她的小模樣堅韌又善良。
“予兒,怎麼弄成這副模樣?是誰傷了你?”
“顧師兄,你不要擔心呀。”司予笑道,“不過是個小意外,都是小傷罷啦。”
江半深聽出了些不對,忙問道:“顧師弟,我師妹傷得很重嗎?”
顧塵光正幫司予撥開附著在眼睛上的一縷濕漉漉的頭發,聽見“我師妹”三個字,手一抖,默默地垂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