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六年前的那個夜晚,司九夫人一命抵一命,以性命相護。
彼時的她無比震驚,震驚到甚至覺得三觀都被衝擊。
她本以為司九夫人便是她生命中的極致了,畢竟像司九夫人那樣又憨又傻的人,世間少有。
可沒成想,顧塵光這樣天資聰穎之人,今日竟也傻成這般模樣。
踏靈淵是有毒嗎?
顧塵光圖什麼呢?
司予著實想不通,便隻能歸結為顧塵光和司九夫人都有病,一個賽一個的有病。
段回已經死透了,蝙蝠卻像是越來越多,與之纏鬥,隻能是無謂的消耗。
司予結出饕餮術吞噬掉身邊的部分蝙蝠,而後攙扶起顧塵光,急道:“顧哥哥,我們先躲進那邊的山洞中去。”
顧塵光靠在司予肩頭,虛弱道:“予兒,禦劍過去。”
司予尷尬道:“說、說出來你也許不信,我偏科有點嚴重,還沒掌握禦劍術……”
顧塵光:……
司予實力絲毫不亞於自己,甚至雙修功法比自己還深厚,可竟然連最基礎的禦劍術都沒掌握,確實……匪夷所思。
二人艱難地來到山洞中,司予一張結界將洞口封了,又在小小山洞中探查一番,沒有發現殺意與異樣之處,才放心地對顧塵光道:“顧哥哥,這裡暫且安全,你先好好修養。”
她將風回鈴重新戴上手腕,又拿出儲物手串,翻箱倒櫃翻出幾顆丹藥,又要往顧塵光嘴裡送:“這是止血的,這是止痛的,這是補充靈力的,這是舒緩情緒的。”
顧塵光失笑:“舒緩情緒?”
司予極認真地點頭:“你都傷成這樣了,心裡能有多開心?負麵情緒多影響療傷啊。”
“予兒,我沒有不開心。”顧塵光看著司予,溫言道,“能護佑你平安康健,我心裡很開心。”
司予一愣。很開心嗎?因她重傷至此,卻還能開心?
她看向顧塵光。隻見顧塵光的眼神一如既往溫潤柔和,可今時今刻,卻似乎又夾雜著一些她雖然看不懂,卻忽然心跳加速的陌生情緒。
山洞中一片漆黑,隻
有落塵劍的柔白熒光與風回鈴的淡淡金光。
司予與顧塵光二人,就那樣麵對麵坐著,相顧無言。
洞口結界外,蝙蝠還在瘋了一般尖叫、衝撞。
山洞結界內,時間卻像是靜止了一般,整個世界都安靜下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司予猛地跳起身,就像是……忽然從某種情緒中清醒過來似的。
也不知怎的,她竟然覺得顧塵光的視線像是兩道火,燒得她的臉頰莫名其妙燙得厲害。
她下意識地轉身躲避,一邊躲,一邊小小聲道了句:“對不住。”
顧塵光奇道:“嗯?”
“就……就是傷了你呀……”司予扣著手指,假裝查看一處石壁,“對不住。”
顧塵光笑了:“予兒,我說了我很開心。”
司予:……
她噘了嘴,心道,實錘了,顧塵光就是有病。
她無意識地在石壁上拍著,也不知拍在何處機關上,竟叫她給拍出一個影子來。
司予:……
那影子是個長發飄飄身姿曼妙的女人,散發著熟悉的淡淡金光,遠方似乎傳來隱約的梵音吟唱,讓人心中祥和安定。
“小丫頭,又見麵了。”光影的聲音柔和極了,“已過去許多年了嗎?你竟已長這般高了。”
司予心中一驚。這不是祖提嗎?她的第一任師父呀。
受過祖提恩惠,她心中是感恩的。於是跪下來,恭恭敬敬地磕了個頭,她才仰臉笑道:“祖提師父!”
祖提將司予虛扶起來,看向顧塵光:“小夥子,你也在啊。”
顧塵光無法起身,便隻拱手,道了聲“前輩”。
心中卻有些納罕。聽光影的語氣,像是從前相識一般,可他向來過目不忘,這光影又著實罕見,確實不記得曾遇見過。
祖提看了看那柄懸在顧塵光手邊的落塵劍,又轉而望向司予:“你將落塵給了他?”
聲音淡淡,聽不出不悅。
但司予依舊生怕祖提生氣,忙解釋道:“師父,顧哥哥他功法劍術都在我之上。落塵劍乃是上古仙器,我、我生怕在我手中會埋沒了它。”
祖提安靜地看著司予口口聲聲“顧哥哥”,一言一語皆在維護身邊的少年。這丫頭像是動了情,卻不自知。隻是,她既練了般若心法,沒了情
根,此一生都不會陷入情愛。
“他受傷了。”祖提淡聲道,“你該早日帶他出去療傷。”
司予作出一副羞愧和難過的模樣,扭捏道:“師父,我不會禦劍術哎。”她哼哼唧唧地在祖提身邊撒嬌,“師父,踏靈淵危險重重,顧哥哥又受了重傷,若是一會兒徒兒遇見危險,那可怎麼辦呀嗚嗚嗚。”
她一邊裝模作樣地哭著,一邊以餘光悄悄望著祖提。她可還記著空見口中的那個上古佛門術法“淩空步”呢。
淩空步不借助任何仙器,便能飛在空中,與騰雲駕霧也沒什麼兩樣了。如今好不容易再次見著祖提,若是祖提願意教她,那便真是因禍得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