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並沒有讓帕爾默等太久,機械臂又一次改變形態,化出一把栓動狙擊步/槍,隔著數十米一槍點死遠處的汙染者。在硝煙味中,Z1932回頭看向帕爾默,右眼仍舊正常,但左眼球中央顯示的是紅色的準心,旁邊還標有著微小的精準度和風向等數據。
“從沒有人問過我這個問題,您是第一位。”Z1932笑了一下,“當然,上一個問題也沒有人問過。”
“……”所以他是有名字的,帕爾默心想。
“除了編號之外,我還有一個名字,叫解臨淵。”
“解臨淵。”帕爾默重複了一遍,“……所以究竟什麼樣的人隻有編號,沒有名字?”
解臨淵看起來心情不錯,願意回答他這個莫名其妙的問題:“所有人都有名字,如果隻有編號,那編號就是他的名字。”
編號……“帕爾默”腦海裡閃過一張白色的名片,嵌在透明的顯示板裡,上麵隻有非常簡短的幾個字——
No.戊寅
如果說編號就是名字,戊寅……
他嫌棄地抿了下唇,這名字還不如吳小虎呢。
*
等戊寅跟隨解臨淵回到農舍附近,周圍的汙染者已經被清掃一空,空氣中的腥臭味非常濃鬱。竹節畸變體的屍首就躺在樹林和空地的交界地段,一名身穿作戰服的女性正在旁邊拍照。
戊寅並不認識這個人,想來應該是同解臨淵一起來支援的先鋒隊成員。沒走兩步他就聽到了斷斷續續的啜泣聲,順著聲音望過去,就見一名研究員正坐在地上抹眼淚,眼底滿是慌張和絕望。其餘研究員都站得離她很遠,隻有一名護衛隊員試圖安慰她,但對方半蹲的姿勢非常僵硬緊繃,同研究員嚴格保持一米間距,右手也始終扣在腰間的手/槍上。
趙隊也站在旁邊,無奈又焦慮地皺著眉。見到頂著帕爾默外殼的戊寅出現,他快步走上前,又在發現他身後站著的解臨淵時猛地止住腳步。趙隊明顯對這個引發的半機械人多有忌憚:“……有受傷嗎?有沒有看見吳小虎?”
“沒有。”戊寅平靜地說,“吳小虎死了。”
“他……”趙隊啞了一瞬,歎口氣,沒有再多問。
空地上出現了一輛軍綠色的運輸車,車輛前部載滿了長槍短炮,為了騰出載人的空位,整輛車的存儲空間被利用到極致,就連車廂外和廂頂也綁著物資。一個滿臉絡腮胡的中年男人正站在前輪胎旁邊擰著眉聽手下人彙報,高鼻深目,法令紋很重,看樣子是他們的長官。
解臨淵一出現,他就朝人大喊了一聲:“Z!”
戊寅目送解臨淵小跑過去,在長官身旁馴服地立正。對方板著臉詢問了他幾個問題,也不知道都交談了些什麼,隻能看到絡腮胡長官神情從始至終都格外凝重,嚴肅且警惕地注視著眼前的這名下屬,好似對方犯了什麼重大失誤。
而解臨淵的態度始終服從,恭敬,沒有因為上司嚴苛的態度流露出絲毫的不滿。
溝通結束之後,絡腮胡長官從口袋裡給解臨淵遞過去一隻合金手環,看起來頗有分量。後者順從地接過,將這枚手環扣在左手腕處,調整到合適位置,滑動機關鎖定。這一係列動作非常熟稔,仿佛已經重複了成千上萬次。
佩戴手環應當令解臨淵很不舒服,帕爾默注意到他眉心不自然地皺了下,雖然十分短暫,卻也將抵觸的情緒暴露無遺。
接著絡腮胡長官從領口摸出一個雨滴型的金屬片掛墜,鏈繩是非常簡樸的銀色鎖鏈,最大的優點就在於結實。他將拇指指腹貼在金屬片上方,十秒過後,伴隨著一道微不可聞的識彆聲,解臨淵絳紅的眼瞳忽然閃過一連串數據,隨即緩緩暗下去一隻,如日暮西山,眼眶底部隻剩下深不見底的純黑色。
他的左肩膀也好似變重了一般,因為支撐不住微微沉下去一小截。
……什麼情況?一直暗戳戳從旁觀察的戊寅腦袋上方出現一個問號。
這是……熄火了??
備用身體會被他人控製的話,那“他”還怎麼使用?
還有解臨淵到底怎麼處的人際關係?為什麼和上級以及其他部門的同事關係這麼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