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運氣向來糟糕,早就已經習慣了失敗。
隻要耐心蟄伏下去,他絕對還能找到下一次機會……
沒關係的。
解臨淵閉上乾澀的眼睛,在內心不斷的寬慰和排解之中,翻湧的糟糕情緒慢慢變得穩定。
——為了自由,一切都是值得的。
“解臨淵。”
一個陌生的聲音忽然在他身後響起,解臨淵回過身,驚訝地注視著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他背後的年輕人楊驀。
“不好意思,我失態了,”解臨淵暗想自己方才情緒起伏太過激烈,竟然警惕心下降到這種地步,連有人靠近都不知道。
不過他現在已經整理好心情,重新戴上了溫和順從的麵具:“我和帕爾默教授關係很好,他意外死在這裡,我很難過。嗯,‘解臨淵’這個名字是他告訴你們的嗎……?”
“不是意外死的。”戊寅語氣毫無起伏地說,“是被人推下去的。”
“什麼?”解臨淵變了臉色。眨眼之間,他就考慮到是不是他和帕爾默商討的計劃泄露,庇護所在殺雞儆猴。但轉念一想,直接擊殺異能者而不對他的能力做研究,這不符合庇護所的做事風格。
陰謀論和壞心情讓他的麵容浮上一層陰霾。
“誰推的?”解臨淵聲色冷冽,壓迫感十足地向前一步。
“……再說吧,反正都死了。”楊驀竟然對他眉宇間的戾氣毫無畏色,甚至還不耐煩地擺了下手,自顧自地說:“我討厭這個地方,等不到明天了,現在就動手吧。”
說著他抬眸瞥了眼解臨淵,目光就像刀刃一樣鋒利:“把監控關了,我有話要跟你說。”
這幾句話講得沒頭沒尾,沒什麼前後邏輯,解臨淵不明就裡,皺起眉狐疑地盯著這個奇怪的人。
戊寅也沒有過多解釋,他朝趴在橋麵護欄上的幾扇小巧荷葉抬起左手,眼神方一輕飄飄地挪過去,葉片便如同受到主人召喚的小狗一般,親近地湊了過來。
解臨淵隨意地移去一眼,甚至沒有在第一時間意識發生了什麼。
下一刻,他的眼神發直,極度震驚地看著眼前詭異的畫麵。
戊寅用手背貼上荷葉油滑的表麵,低聲問:“記住我之前的示範了嗎?”
荷葉尖親昵地蹭了蹭他,像是在作肯定的回答。
解臨淵瞬間沒有一絲猶豫的關了監控,但神情依舊警惕,垂在腿邊的機械手虛虛握起,在指縫中變換出一根見血封喉的毒針:“楊驀你到底……?”
“我叫戊寅。”戊寅的聲音沒有一絲溫度,他抬起頭,直視解臨淵的雙眼,“雖然它隻是我的編號,但我沒有其他名字,所以‘戊寅’就是我的名字。”
解臨淵猛地想起他和帕爾默第一見麵的時候,對方詢問他:
究竟什麼樣的人隻有編號,沒有名字?
他當時的回答是:
所有人都有名字,如果隻有編號,那編號就是他的名字。
“你——”
“解臨淵,你接觸的帕爾默,和麵前的這個楊驀,都是我。”戊寅平靜地解釋著,絲毫不顧及聽的人能不能接受如此龐大的信息量,“這才是我真正的異能。”
“簇”的一聲,解臨淵的左眼顯示屏短路熄滅,他捂著黑屏的眼瞳,難得流露出驚慌失措的神態。就連他機械臂上的皮膚塗層都因為運轉失靈發生顏色故障,像打翻了顏料盤,閃過一連串五彩斑斕的黑,最後凝固成一條非常社會的大花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