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好一會,解臨淵才出現在門後,戊寅看他臉色有異,狐疑地問:“怎麼了?裡麵什麼情況?”
“……你,”解臨淵有意無意地用身體擋著戊寅,欲言又止,似乎不想讓他進去,但猶豫了不超過一秒,他就側過申,“自己進來看吧。”
戊寅的好奇心向來旺盛,解臨淵話音未落他腦袋就伸出了進去。
相比於亂得像施工現場的一樓,這間臥室內是難得的溫馨與整潔,一切擺件陳設都井然有序地落在它們應該在的地方,腳下是柔軟厚實的地毯,牆壁上掛著一排的錯落有致的相框,裡麵的照片沒有一點褪色,一一觀察過去,就會發現相片的人物都是同樣的兩個人。
一個總是穿著西裝,頭發一絲不苟地梳到腦後,看模樣三四十歲,不苟言笑地望著鏡頭。
另一人腦袋兩側有著一對罕見的貓耳朵,頂替了原本弧形的人耳,顯然是做過動物形態改良。他很年輕,絕對不超過二十五歲,相片初始他的神情淡淡,還有些憂鬱,到後麵笑容越來越多,最後一張定格在了貓耳男人摟著西裝男人對鏡頭比耶的動作中。
戊寅一張一張看過去,最終才將視線投向了臥室中央的床上——
兩具成年男性乾屍緊緊相擁,蜷縮著躺在其中,床單上滿是屍體腐敗後融化滲透的臟汙。乾枯萎縮的屍體非常醜陋,已經無法和相片裡風華正茂時的模樣聯係在一起。
可以想象這兩個人是如何被一整幢彆墅內外的汙染者逼得走投無路,隻能縮在一隅內等死,但他們臨死前抱得非常緊,一定是互相依偎著,半點不孤單地離開了人世。
“你知道他們的關係嗎?”解臨淵問。
他做好了得到各種離譜答案的準備,譬如父子,兄弟,叔侄,主人和寵物……就是沒想到戊寅不假思索又平靜地給出了答案:“他們是情人。”
“……”解臨淵訝然地望著戊寅,“你居然知道什麼是情人?”
“嗯,”戊寅點點頭,沒有就這個問題多說,緊接著又指向床上的乾屍問道,“他們這樣的……才是真正的陪/睡,對嗎?”
解臨淵:“……”
不得了,這家夥什麼時候進化的?
解臨淵淡定地移開視線,“不是。”
“你說謊。”
“絕對是實話。”
戊寅沒有再反駁他,而是一副心裡已經有了答案的模樣。
“既然他們臨死前還要保持這種姿勢,”他說,“那你之前確實沒有騙我,陪/睡果然是一件令人舒服的事情。”
解臨淵笑了一聲:“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戊寅抬起眼,黑色的眼珠深沉如淵,專注地望著他,:“我從沒和彆人用這種姿勢睡過覺,今晚我們試一試。”
“……不了。”解臨淵神色一僵,斷然拒絕道,“你現在在楊驀體內,抱著你我一直覺得抱的是楊驀,太奇怪了。”
“那我寄生秦玥。”
“彆了吧,女孩子活到現在不容易。”
“胡宏博。”
“更奇怪了!”
“黑——”
解臨淵捂住了戊寅的嘴:“你自己的身體,等你回到你自己身體裡之後,我們再繼續陪/睡的話題,可以嗎?”
“我的身體?”戊寅眨了下眼,垂眸思考一會,點了點頭,“好吧。”
誰知道你找到自己身體得是什麼時候了,解臨淵詭計得逞,揚起個滿意的笑容,那個時候他們怕不是早就分道揚鑣了。
他們在臥室內搜尋了一番,把衣櫃裡的衣服和床頭櫃裡能用的資源一掃而空,確認沒有一處落下之後,一前一後走出臥室,帶上了門,從外部上了鎖,留下這對有情人繼續在此處沉睡。
晚餐是黑騎士中途下車捕的野雞和雞蛋,他們在後院挖了個坑做烤雞,烤出油之後香味撲麵而來,惹得一隻長得像草莓上紮了四根牙簽,滿臉坑洞的畸變體翻牆跳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