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肚子裡麵的孩子未必是將軍的。”沈蘭芝道。
陳姨娘和馮姨娘臉色一僵,下意識看向阮姨娘。
阮姨娘卻比想象中的更沉得住氣,“夫人這麼說,倒是拿出證據來啊。”
“夫人有什麼證據能證明我肚子裡麵的孩子不是將軍的?”阮姨娘看著沈蘭芝目光灼灼道。
“恐怕夫人是覺得將軍更為寵愛我,所以才故意汙蔑我,這樣一來,我對夫人再造成不了威脅,再加上其他姐妹對夫人馬首是瞻,從今往後整個後宅都是夫人的一言堂。”
“就像當初我們姐妹各自有孕,夫人給我們送來的湯藥,保證我們隻生女兒一樣,這次我沒收到夫人的湯藥,看來夫人是打算換種法子來對付我了。”阮姨娘看著沈蘭芝冷笑道,明明她此時狼狽不堪,可眼睛卻前所未有的明亮,再沒之前的柔弱可憐,全是鋒芒。
而阮姨娘的話卻讓其他姨娘臉色大變,尤其是陳姨娘,“什麼,我們都生女兒,原來是夫人搞的鬼?!”
柳姨娘、阮姨娘、馮姨娘:“……”這事不是明擺著嗎,為什麼會很驚訝。
看到其他人一臉平靜,陳姨娘驚訝過後,心裡思索自己是不是太過大驚小怪,“咳,那什麼女兒挺好的,我家語如要是小子,一定沒現在貼心。”
想到這點,陳姨娘心底的一絲不甘散去,也是,她生的要是兒子,到時候一定會住到前院,三天兩頭母子都見不到麵,哪像女兒天天都能見到。
“好吧,為了證明我不是小肚雞腸之輩,這次我就放阮妹妹一把,前提是,阮妹妹殺了荊海管事,以證自身清白。”沈蘭芝給出條件道。
說著沈蘭芝把一把匕首扔到阮姨娘跟前。
“夫人……”柳姨娘幾個驚訝,可是又說不出什麼來,可是當看到阮姨娘絲毫不動彈,眼中浮現對沈蘭芝不加掩飾的恨意,她們心裡猛驚。
難不成這荊海管事真是阮姨娘的情郎?這,唉。
“不用臟阮姨娘的手,此次是荊海有損阮姨娘清譽,荊海願以死謝罪。”荊海開口道,就要去拿那把匕首。
就在他手握住匕首把柄的瞬間,阮姨娘突然扣住他的手,阮姨娘抬頭看向沈蘭芝道:“妾是清白的,若是夫人不信,妾可以死自證。”
“娘,我不要你死,你不能死。”薑盈月恐懼的撲到阮姨娘懷裡道。
“看妹妹你把孩子嚇得,這樣,小六敢不敢殺了荊海管事,以此來維護你娘親的清譽?”沈蘭芝笑著對薑盈月道。
薑盈月眼含淚水,睜大眼睛看著沈蘭芝,道:“是不是荊海管事死了,我娘就能活下來了?”
說著,薑盈月低頭看向那把匕首。
阮姨娘再也撐不住,“沈蘭芝,你不是人!”
“夫人,六小姐還小,您怎麼能讓六小姐親自動手啊。”陳姨娘忍不住道。
柳姨娘不敢說什麼,馮姨娘“噗通”一聲朝沈蘭芝跪下,“求夫人放過六小姐吧,六小姐是無辜的。”
“小六呢,你們得尊重小六的意見不是。”沈蘭芝看向薑盈月道。
薑盈月擦了擦淚水,“我想要嫡母承諾,荊海管事死後,不再追究我母親,盈月不能白臟手。”
“盈月!”阮姨娘隻覺得撕心裂肺的疼,剛才她和荊海兩個決定自儘的時候都沒這樣。
就在這時,荊海驀然從阮姨娘掌下抽.出匕首,就要提前自我了結。
卻不想他的動作被人攔住,沈蘭芝看著他道:“荊海管事可要想好了,你自己自儘,而不是死在六小姐的手中,阮姨娘可是活不下來的。”
瞬間荊海自儘的動作僵住,他自儘身亡,阮姨娘也會跟他一塊死,隻有他被六小姐殺死,阮姨娘才能活下來。
想通這點,匕首從荊海手中滑落,荊海看向薑盈月,祈求道:“還請,六小姐處置奴才。”
“不,盈月,你不能這麼做,你不能殺他,不能殺他啊,荊海可以死,但他絕不能死在你手裡!”阮姨娘驀然抱住薑盈月,泣不成聲道。
“小六為什麼不能殺他?要知道他可是壞了你的清譽,小六為母報仇無可厚非,還是,小六殺他,屬於大逆不道的事?”沈蘭芝饒有興趣道。
阮姨娘緊抱著女兒,看著沈蘭芝深恨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盈月不是將軍的孩子?”
“如果你不知道,不會這麼執著的讓盈月弑父。”
“什麼,六小姐不是將軍的孩子?”柳姨娘感到不可思議道。
陳姨娘隻覺得匪夷所思,“不是,阮姨娘,你身處內宅,怎麼可能懷上彆的男人的孩子?”
馮姨娘則身體驀然一軟,癱軟在地,“完了,全都完了。”
六小姐薑盈月要不是將軍的孩子,今天他們一家三口都難逃一死。
“娘,你告訴這不是真的好不好,我怎麼可能不是父親的孩子,我爹怎麼可能會是荊海管事呢?”薑盈月難以接受這個事實。
可能是破罐子破摔,阮姨娘身體都鬆弛下來,不再緊繃:“我沒騙人,盈月你的生父的確是荊海,盈月,接下來不要害怕,有爹娘陪著你呢。”
阮姨娘看著女兒,溫柔的幫女兒擦去眼淚,眸光眷戀的好像這是母女兩人的最後一麵。
“盈月,過來嫡母身邊。”沈蘭芝突然朝薑盈月招手道。
“不,盈月彆過去。”阮姨娘想要阻攔女兒,薑盈月卻自己掙紮而去。
“嫡母,盈月自知罪孽深重,盈月願自儘洗去將軍府的醜聞,還請嫡母不要把我爹娘的事宣揚出去。”薑盈月到沈蘭芝身邊,想給沈蘭芝跪下。
卻不想沈蘭芝直接伸手把薑盈月扶起來,讓薑盈月站到自己身邊。
薑盈月不明所以的看著沈蘭芝,阮姨娘和荊海也因為沈蘭芝的行為感到疑惑。
“好了,既然小六的身世已經真.相大白,那也該說說你們兩個潛入將軍府的目的了,彆跟我說你們是為了榮華富貴。”沈蘭芝笑著對他們道。
柳姨娘等人大驚失色,“難道這件事還另有隱情嗎?”不會吧。
“沈蘭芝,你究竟還知道多少!”阮姨娘看著沈蘭芝,眸中第一次浮現驚恐。
“我知道的遠比你們想象的多,怎麼,還不說實話嗎?難不成你們的忠心可以大過自己的親生骨肉?”沈蘭芝笑著撫摸薑盈月冰涼的小手,這一幕落在阮姨娘和荊海眼中,就是明晃晃的威脅。
“我說,我們全都說,隻求夫人彆動盈月。”阮姨娘像是抽去脊梁骨,渾身發軟道。
荊海看向薑盈月,道:“我們兩人是北雪國潛伏到齊梁國的間諜。”
“北雪國的間諜?!天呐,夫人,趕快派人通知將軍啊!”陳金珠下意識道。
“娘,彆慌。”薑語如安撫自己母親。
說著薑語如看著薑湘桐歎道:“我可算知道六妹妹為什麼會被炮灰了。”
不是薑盈月不夠出色,而是她的根子出了問題。
如果說薑盈月不是薑辰威親生女兒,還能想辦法保住一條命,可是阮姨娘和荊海的間諜身份暴.露,不管薑盈月再驚才絕豔,也不可能活下去。
“沒想到阮姨娘的身份這麼神秘。”薑湘桐驚訝,上輩子,阮姨娘居然沒被人發現。
相信要是沒有她的重生和沈蘭芝的穿越,阮姨娘也不會有此一劫。
“你們在北雪國間諜的身份應該不低吧,這樣,咱們做個交易,隻要你們願意把手上的力量為我所用,我可以對這件事既往不咎,小六也還是將軍府的六小姐,你們也不會死。”沈蘭芝對阮姨娘和荊海道。
這讓阮姨娘和荊海兩個直恍惚,“你是想策反我們?你真的不會把我們的事情告訴薑辰威嗎?”
“當然,畢竟被戴了綠帽子的人又不是我,我乾嘛對你們那麼真情實感。”
“希望你們能快點給我答複,我這邊還有事要做呢。”沈蘭芝道。
“夫人,這件事真的要隱瞞將軍嗎?”柳姨娘忍不住道。
沈蘭芝的態度何止出乎阮姨娘和荊海的意料,就是她們也很猝不及防。
“對啊,您可是將軍夫人,這樣瞞著將軍真的好嗎?”陳姨娘道。
沈蘭芝看向她們,“隻要諸位姐妹不泄密,將軍又怎麼可能知道這件事兒呢。”
“還是妹妹們對我有異心?”
“怎麼會,我等一定保守這個秘密。”陳姨娘乾笑道。
“嘴上說的再好聽也不一定保險,這樣,等會兒阮妹妹給我答複以後,你們跟我去個地方如何?”沈蘭芝問她們。
柳姨娘和陳姨娘疑惑,“什麼地方?”
“一個你們能給我交投名狀的地方。”沈蘭芝道。
“投名狀?那是什麼東西啊?”姨娘們疑惑。
聞言荊海深深的看了女兒薑盈月一眼,“隻要夫人能保六小姐平安,我們二人願意臣服夫人。”
“這才對嘛,再忠心也沒有親生骨肉來的親,你們為北雪國捐軀也就算了,小六可不欠北雪國什麼。”
“好了,小六你先回父母身邊。”沈蘭芝拍拍薑盈月肩膀。
薑盈月先是小步試探,確定沈蘭芝不會阻攔自己後快步來到自己母親身邊。
阮姨娘抱著女兒,心裡終於感到一點踏實,她看著沈蘭芝道:“我們手中的間諜名單交給你後,希望你能說話算話。”
她們隻能賭沈蘭芝的人品。
“當然,我可是一個講信用.的人,不過以防萬一,你們還是跟她們一塊給我個投名狀吧。”沈蘭芝對阮姨娘道。
阮姨娘沉聲道:“這是應該的。”
“不知你想要的投名狀是什麼?”
“等去了你們就知道了,走吧,現在出發。”沈蘭芝看了一下天色道。
“現在?外麵天這麼黑,咱們能去哪裡?”陳姨娘疑惑。
“等娘您去了就知道了。”薑語如道。
陳姨娘驚訝的看著她,“小五,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娘,今天我們上了嫡母這艘船,可就下不來了。”薑語如歎道。
她沒想到這麼快自己母親也會入夥。
也是,阮姨娘是後宅最後一塊難啃的骨頭,等跨過阮姨娘這個障礙了,自然該進一步拉攏和收服其他人,讓人心更齊。
“要是有人不想去,也不是不可以,有想要退出的嗎?”臨出發前,沈蘭芝環視眾人道。
陳姨娘下意識揪緊手中錦帕,嘀咕道:“早知道今天會攤上事兒,就不過來了。”
“沒用.的,今天我們就算不想過來,夫人也會請我們過來的。”馮姨娘道。
“沒想到馮妹妹還挺通透,也不知夫人會帶我們去什麼地方?”
沒人會傻的趁現在退出。
“大晚上,京城熱鬨的地方實在有限。”想到什麼,馮姨娘臉色煞白,身形微微搖晃,她連忙摟緊自己女兒,心裡告訴自己,應該不會的,夫人怎麼可能會帶她們去那種地方呢。
馮姨娘心裡安慰自己,可是隨著她們從後宅角門離開,方向越讓馮姨娘驚恐。
“娘,前麵好亮啊,是什麼地方?”年齡最小的薑婉姝問自己母親。
馮姨娘卻止不住的手腳發軟,突然朝沈蘭芝跪下,“夫人,求求你,有什麼您衝我來,放過七小姐吧。”
“看來馮姨娘已經知道咱們要去什麼地方了,不錯,咱們的目的地是青.樓。”
“青.樓,我們為什麼要去那種地方?難道夫人你是想對我們不利嗎!”陳姨娘驚恐道,連忙抱住女兒薑語如。
她想後退,可是丫鬟們卻把她們團團圍住,她們根本離不開。
“娘,青.樓是個醃臢地方吧?”薑永綺問沈蘭芝道。
她的聲音讓其他人眼睛一亮,“夫人帶了二小姐,夫人總不可能對二小姐不利。”
“對,二小姐可是夫人的親骨肉。”馮姨娘體內好像注入一股勇氣道,就算她對沈蘭芝的人品沒信心,可對沈蘭芝的母愛有信心。
因為她也是母親,很清楚一個母親不可能讓自己女兒深陷那種地方。
要是窮苦人家也就算了,將軍府怎麼可能跟窮苦沾邊。
“還記得我之前跟你們說過她們今後的成長嗎,我們作為長輩的,不可能陪她們一輩子,但我們可以在自己觸手可及的範圍之內讓她們曆練成長。”
“走吧,咱們要去的青.樓是咱們自己的地盤。”沈蘭芝道。
“夫人您……居然開了一家青.樓?”陳姨娘神情恍惚,接受不能道。
“準確來說,是接手了一家青.樓。”
“那誰,該你乾活的時候了。”沈蘭芝突然看向荊海道。
“不知夫人想讓我做什麼?”荊海垂眸道。
“去彆的青.樓神悄悄弄幾個瓢.客過來。”沈蘭芝吩咐道。
說著她們到青.樓的後門,金花婆婆早已等待多時,趕緊迎上來,“主子,怎麼來這麼多人?!”
來的人數實在太出人意料,沈蘭芝幾乎把整個後宅的人都帶過來。
“未免夜長夢多,還是先把事辦了好。”沈蘭芝道。
“哎呀,夫人,難不成你是那個意思?要是這樣,妾還怪不好意思的。”陳姨娘不知想到什麼,臉色通紅道。
“娘您想到哪去了?”薑語如一看就知道自己母親沒明白。
“夫人不是想用男色賄賂我們嗎?你說讓我們大人來也就算了,怎麼還帶你們小孩子。”陳姨娘嘀咕道。
聞言柳姨娘神色詭異的看了她一眼,“雖然我也不知道夫人是什麼意思,但想必不是陳妹妹想的那樣。”
“既然不是我想的那樣,那夫人乾嘛帶我們來這種地方?要知道我們可是良家婦人。”陳姨娘臉色漲紅道,要知道她剛才可是好不容易突破心裡那關,要是不是,她豈不是白自作多情了。
沈蘭芝打頭進去,青.樓後院特彆寬敞,並四處都是燈火,青.樓原本的人都被關在屋裡,現在偌大的青.樓隻有她們。
“好了,現在就等荊海回來了,在此之前你們可以先逛逛這裡。”沈蘭芝對柳姨娘等人道。
“這醃臢地方有什麼好逛的。”陳姨娘覺得臉上臊得慌。
突然,她看到馮姨娘臉色煞白,陳姨娘連忙道:“馮妹妹,我不是在說你,你千萬彆誤會。”
馮姨娘搖頭,“沒什麼,畢竟我的出身的確是這裡,隻是沒想到我這輩子還有重回這地方的時候。”
“不知夫人想讓我們做什麼?”馮姨娘壯起膽子看向沈蘭芝道,這裡讓她感到恐懼,迫切的想逃離。
突然,沈蘭芝伸手撫摸馮姨娘的臉頰,道:“你之前在這裡一定受了很多委屈吧。”
馮姨娘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