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3 ? 他們的1997(中)
◎我等這一天等了快一個世紀,我等得住!◎
先說蘇琳琅和賀樸旭。
他們要去深水埗, 而他們下山的這條路,其實就是曾經賀樸廷被綁架時,蘇琳琅帶著她的幾個蠢兵上山救人的那條路。
路已經重修過了, 一條環山公路蜿蜒而下, 又直插繁華的九龍大都會,過了就是深水埗。
賀樸旭都快四十歲了,火遍全亞洲,如今的新一代女孩子們叫他是男神。
但他依舊是那麼的傻, 那麼的天真, 他真的以為好萊塢來的導演比爾要上富士山拍飆車戲,隻是因為東京人比港人更有禮貌,也以為阿嫂那麼無禮,在導演攔路時開著窗戶傲慢的飆車通過, 將對方扔在山坡上,雙方將再無合作之機。
可車才下山,經過曾經阿霞一把大火燒掉的艇戶區時, 他就接到導演的電話了。
對方先問他車技怎麼樣, 賀樸旭說還好。
對方又問他功夫怎麼樣, 賀樸旭看一眼阿嫂,說:“比爾先生,我們龍虎影視就是以功夫片出名的,我們有全球最好的功夫指導, 堪比李小龍。”
導演語氣激動而急促,說:“賀先生,如果剛才那位女士願意做我們的車技顧問, 我想我們會很樂於把拍攝地選在港府的, 也請你轉告那位女士, 哦我的上帝,她應該去參加世界超跑錦標賽,明年的超跑冠軍一定會是她,天啦,她太棒了!”
……
導演繼續大喊:“怎麼會有人擁有那麼完美的車技呢,我一定要在電影上呈現它!”
賀樸旭的半生都是在被蘇琳琅帶著飛的。
他本是隻傻乎乎小豬崽,是阿嫂用她強大的力量把他帶飛到了天上。
十幾年轉眼,直到現在,他依然在被她帶著飛。
掛了電話,他後知後覺,大叫說:“阿嫂,導演比爾剛才隻是在找借口,他不選擇港府,是因為他不相信有人能在這兒玩成漂移,但他看到你漂成功了,他看到你的技術,他想把它放進電影裡,所以他答應了,他要在港府拍,還要你當顧問!”
再大叫了兩聲,他又說:“阿嫂,比爾是好萊塢第一功夫片導演,這幾年《007》過時了,票房遠不如他,咱們要火了,火遍全球了,咱們可太幸運了。”
跑車開著窗戶,風吹迷人眼,蘇琳琅於是戴上了墨鏡。
抿唇一笑,她大聲說:“你個傻瓜,幸運的是他,不是咱們,但他還算聰明,知道怎麼才能拍出好電影,是個好導演。”
再說:“從現在開始你不能像原來一樣,動作找武替,車戲找車替,我會給你找人的,練起來吧,功夫得是真的,車技也得是真的!”
賀樸旭拍了十年戲了,但他是闊少嘛,再加上動作方麵港府有一套成熟的替身班主,他還真沒練過,他有點抗拒,但又不敢提反對意見,隻大聲問:“為什麼呀?”
蘇琳琅開車向來快,風拂過墨鏡,撫過她紮成丸子的長發,她大聲說:“你個傻瓜,有點野心好不好,我們不要做男二號,我們要做雙男主,而且你要用你的功夫搶男主的戲份和他的鏡頭,我們要港府港人,開著賽車衝向好萊塢!”
搶男主的鏡說來挺爽,開著賽車衝向好萊塢也很爽。
但練功夫和車技,賀樸旭覺得自己不太行呀!
他想反抗的,不過曾經是賀家,如今是整個港府,沒人敢反抗蘇琳琅的淫威。
就好比此刻,他們開車經過的,尚在改造中的九龍城。
從建設到各種版塊的劃分都由她來話事。
九龍被徹底改變了,沒有女孩子站街了,她們有做服裝造型的,有做化妝品研發的,還有做化妝品推廣的,有開小店的,有做專賣店的,還有輻射向全亞洲做批發的,也沒有男孩子去當古惑仔了,他們有做物流的,有做美發的,有賣魚丸做餐飲的,還有做導遊的,形形色色的職業,合理合法,也遵紀守法。
而那一切,就來自於蘇琳琅的淫威和她的鐵拳。
車一路往前,就會經過如今全亞洲女性都喜歡的購物聖地,LINLANG高端化妝品購物中心,它也是新九龍的新地標建築,由蘇琳琅和最早跟她一起創業的幾十個站街女,以及一幫風月小姐共同持有。
大樓前豎起巨幅的港姐競選海報,搭起台子,各色佳麗輪番登場,正在搞熱度。
號稱港姐製造機的陸六爺叼著雪茄站在遠處,在監控著舞台上的狀況。
蘇琳琅的紅色超跑車,車和車牌都是賀樸旭買的,車牌就叫LINLANG,她一般不怎麼開,但隻要開出來巡遊,大家就都知道是她出街了。
那不,陸六爺用餘光看到她的車經過,忙扔了雪茄,在朝著她的車揮手。
再往前走,是曾經賭徒滿門的大富豪博.彩中心,它是另一座LINLANG化妝品中心,隻不過賣的化妝品更高端,門前也搭著台子,宣傳的是公海大遊輪,博.彩觀景遊,袁四爺也叼著雪茄,披著大風衣戴著墨鏡站在台下。
他係統性的公海賭博這幾年蓋過了澳城□□業的風頭還嫌不夠,搞起了環球博.彩遊,就是一邊環球旅遊一邊賭博,倒是騙了許多東南亞的老錢們開開心心上船,環遊世界一圈,再變成窮光蛋,或者欠一屁股債被踢下船。
而因為澳城□□業搶生意搶不過他所代表的港府博.彩業,在1999回歸前,澳城的一幫賭場佬們乖的跟三孫子似的,澳城的治安都比原來好了不少。
袁四爺倒是沒有看到蘇琳琅的跑車經過。
但大富豪最近斥巨資從美利堅購買的,號稱全亞洲第一的,能容納三千人,擁有豪華大影院和劇場,各種賭具齊備的豪華大遊輪名字就叫LINLANG號。
蘇琳琅開著車繼續往前,在市裡她不好開的太快,她就要開的要慢一點。
經過一片工地時突然有人竄到路中央,站在紅綠燈下。
那是個染著黃頭發,打著耳釘,穿著露臍T恤和爛牛仔褲,戴墨鏡的男人。
這是標準的古惑仔打扮。
所以難道港府的社團還沒有消亡,還有人在混道當古惑仔?
眼看蘇琳琅的車靠,又正好是紅燈,那人也走了過來,彎腰:“阿嫂!”
蘇琳琅搖下車窗問:“水仔你在拍外景嗎,攝影機呢,怎麼也沒人跟著你?”
賀樸旭當然認識他,他是蘇琳琅的頭號小弟,也是唯一的小弟,水仔。
彆看他醜,他怪,但十年轉眼,賀樸旭也隻憑《賭場風雲》火了一把,而他,在熬走彆的男主角後,如今成了古惑仔係列當仁不讓的頭號男主。
他也是港府最後一個還在混道的古惑仔。
當然是在電影裡混。
指對麵的工地,他說:“阿嫂,我在那兒拍戲,剛看到您的車,還好趕得及。”
蘇琳琅著急孩子,急著要走,她說:“回去趕戲吧,彆往馬路上亂竄,小心車撞到。”
水仔還是那麼的木訥,羞澀,趕在綠燈前說:“有時間記得來探我的班呀阿嫂。”
蘇琳琅點頭,一腳油門,她的車離開了。
水仔看到有幾個狗仔在拍自己,嗖的,他鑽綠化帶裡了。
他曾是一員見習綁匪,但後來及時轉舵跟了蘇琳琅。
他已經功成名就,也結婚了,崽都有了。
但隻要有蘇琳琅出現的地方,他就像個小雷達,會感應到她。
他喜歡鑽綠化帶的愛好也一直沒有變!
……
說回賀樸廷這邊。
宋時迂弄丟了孩子,也差點嚇丟了魂,才在大喘氣,賀樸廷已經開完會出來了。
他立刻迎上去:“老板,是不是要回去?”
賀樸廷卻問:“阿銘阿鈺呢?”
宋時迂一回頭,又驚出一身冷汗來,本該在他身後的孩子又不見了。
但還好,他叮囑過阿勇,讓他跟著倆孩子。
他趕忙給阿勇打電話,提心吊膽的問:“阿勇,小少爺和小小姐呢?”
還好阿勇盯著孩子的,倆孩子跑到鐵絲網邊上後,也隻站了會兒就又折回來了。
所以阿勇說:“我們在院子裡。”
賀樸廷正在往院子裡走,也已經看到倆小崽了,此刻正在看阿鈺兩條被草劃出紅痕的小細腿和小細胳膊腕兒。
阿鈺也是一回頭就看到阿爸額頭上的黑線和眼睛裡的不高興了。
他伸手,想讓她過來牽自己的手,但她偏不,她牽著哥哥的手,對保鏢阿勇說:“阿勇叔叔,哥哥好渴的,你看他嘴巴都起皮了,他想喝水,我也想。”
阿勇當然立刻打開了車門。
車沒有熄火,一直在怠速狀態,最新款的FORD保姆車,依然經過防彈改裝,車上有搭載的小冷櫃,裡麵有兩孩子隨時要喝的牛奶,果汁,蒸餾水和礦泉水。
倆孩子上了車,阿鈺就躺到坐椅上了。
阿銘幫妹妹擰水,給妹妹喂水喝。
賀樸廷也正準備上車,一個牽著個男孩的女人經過,說:“原來他們竟是賀總家的少爺和千金,恭喜你啊賀少,仔仔好可愛喔。”
賀樸廷看這女人麵熟,仔細回想了一下,似乎是某個金融專家的太太,在宴會上見過。
他說:“您過譽了。”
女人說:“尤其您家小千金,看起來好乖巧,好文靜喔。”
阿鈺聽到有人誇自己,立刻坐的端端正正,笑的乖乖巧巧。
阿鈺,賀中鈺,她確實很可愛。
賀樸廷在沒有見到她之前也想象過女兒會有多可愛,但那時他的想象是蒼白的,貧乏的。
她從生下來就白白嫩嫩的,香香軟軟的,她乖的時候會偎在他胸前,一聲聲的喊阿爸,聲音甜的賀樸廷的心都能一秒化掉。
但她也無比的頑皮,會在他的鞋子裡放毛毛蟲,在他的枕頭下麵放玩具蛇,隻因為她的阿媽要陪他,而不是陪她睡覺。
對了,她還往他的公文包裡藏小恐龍,就為了嚇唬他,爭取擁有跟媽媽睡覺的權力。
也隻有她才能讓賀樸廷鬨那種,大清早的去見客戶,打開公文包,裡麵彈出幾隻玩具小恐龍,小恐龍還在吱哇亂叫的糗事。
她也跟她媽媽一樣,粗枝大葉的,就是不肯好好保護自己。
瞧瞧,白白嫩嫩的小丫頭,糯米團子似的,腿卻被草劃的滿是紅痕,有些地方甚至還破皮,賀樸廷當成珍珠一樣捧著的小閨女,卻總把自己弄成這樣子。
他目送那個女人坐車走了,伸手才要觸碰阿鈺的腿,阿銘立刻說:“阿爸,剛才是我帶阿妹出去玩的,對不起,她的腿腿被劃傷了,咱們快點帶她上醫院吧。”
阿鈺痛飲了一氣水,打了個水嗝,卻說:“阿哥,明明是我自己不小心的喔。”
又虎剌剌的用小手搓腿腿:“阿爸,不疼的,一點都不疼,真的。”
賀樸廷呲牙:“阿鈺,不可以再碰了!”
又吩咐司機:“趕緊上醫院,讓醫生幫阿鈺處理一下傷口。”
隻帶了兩個保鏢,又是保姆車,寬大,阿勇和宋時迂倆都在車上。
上了車,賀樸廷明知道是自家閨女頑皮闖的禍,但總還是要遷怒兩個保鏢。
他說:“雖然現在治安環境好了點,但孩子的安全方麵你們還是要注意。”
宋時迂連忙說:“對不起,老板!”
賀樸廷再看阿勇。
阿勇也說:“老板,對不起!”
阿鈺早就清楚爸爸和醫院的套路了,小聲說:“其實醫生也隻會說簡單清理一下就好啦,而且不包紮更有利於傷口恢複!”
賀樸廷坐在倆孩子身後的。
小女孩回頭,小心翼翼說:“而且阿媽肯定會說阿爸是小題大做的喔!”
賀樸廷迎上女兒期待又忐忑的目光,故意對司機說:“開快點,去醫院!”
阿鈺又說:“可是我跟媽咪約好,下午她要帶我去山頂玩滑翔傘喔。”
賀樸廷輕扶眼鏡框,聲音淡漠:“喔,那看來滑翔傘隻好取消了。”
阿鈺呼吸一滯,肩膀塌了,明顯不高興了,但她並沒有哭鬨,隻是默默的回了頭。
車裡的氣壓一下子低了不少。
阿銘察覺到妹妹的難過,立刻轉過身把她摟進懷中輕拍,小女孩低頭,小聲對哥哥說:“我沒關係的,難過一會兒就好啦!”
阿銘拍拍妹妹,卻說:“阿爸,我媽咪可能會直接去山頂,我們應該給她打個電話。”
阿鈺猛的抬頭:“是喔,不能讓媽咪一直在山頂等著我,山頂風好大的。”
賀樸廷於是掏出手機,就看到兒子在給女兒試眼色,小壞蛋,眼睛不停的眨巴。
阿鈺會意,說:“阿爸,讓我來打吧。”
賀樸廷欲把手機交給女兒,但兒子搶了過去自己去撥號碼,給他媽媽打電話了。
小阿鈺則兩眼專注,望著哥哥。
話說,賀樸廷這對兒女大概是雙胞胎的緣故,不像賀樸鑄和賀樸鴻兄弟幾個,一個見了一個就喜歡拌嘴,吵吵鬨鬨的。
他倆是個小團體,一個連賀樸廷和蘇琳琅都無法分開,離間的小團體。
彆看此刻阿鈺受傷隻是一件小事情,給媽媽打電話看起來也合情合理,但他倆配合的天衣無縫,其實還是想把事情給翻過來。
阿鈺愛冒險,也總會因為磕磕碰碰而這兒破了皮,那兒流了血的,如果是她給蘇琳琅打電話說自己受傷了,要取消玩滑翔傘。
那就真的取消了。
因為蘇琳琅會以為女兒傷的很嚴重。
但阿銘打就不一樣了,他會說妹妹跟平常一樣,隻是因為頑皮而受的皮外傷。
兩孩子一唱一和,其實還是不想取消去山頂玩滑翔傘的項目,想跟媽媽一起去跳傘。
看女兒望著哥哥,一臉的希冀,賀樸廷心裡很是不忍心。
他雖然還沒有問宋時迂具體是怎麼回事,但基於他們今天去的地方都能猜得到,倆孩子肯定是去對麵的軍事禁區了。
滑翔傘如果妻子堅持,可以不取消,但醫院必須要去,賀樸廷就阿鈺一個女兒,雖然蘇琳琅經常覺得他的小心謹慎是在約束女兒。
但賀樸廷會堅持老父親的約束,直到女兒成年,他孕反了足足七個月才生的他們,當然就不希望一雙兒女有任何一丁點的閃失。
話說,另一邊的蘇琳琅也在趕來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