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上幾句閒氣,一般人會受,但蘇琳琅不會,她反問:“錢秘書,您說我們,難不成慈會是您家開的?”
“你,你……”錢秘書都被她給懟結巴了。
季霆軒今天特彆勇,他說:“慈會是由政府牽頭,民間組織的,屬公共協會,凡捐款高者即可出任理事。”
他又說:“其實在我看來,賀爺爺該當大理事的。”
不等錢秘書再說什麼,又鞠一躬:“那麼,我們就告辭了。”
錢秘書望著季霆軒的背影,半晌,來了一句:“哼,年紀輕輕,不知深淺!”
錢家是梁鬆的後台,季德又是被梁鬆綁的,季氏在出事後悔捐其實很正常,但今天季霆軒專門湊巧,要和蘇琳琅一起來,一邊是來悔捐的,一邊也算是表態站隊,從此要跟賀家站一條線了,而這於錢家,就是一記響亮的耳光了。
當然也就意味著哪怕蘇琳琅不想要,季氏從此貼了過來,要抱她的大腿了。
出了慈善總會,季霆軒說:“這兒離我家不遠,上門吃頓便飯吧,我爺爺一直說要單獨感謝你,今天也正好順路,去一趟吧。”
季氏現在就等於表態站大陸了,還不知前途如何,季老爺子的心情應該很惶恐。
農場阿爸經常說,尊老愛幼是PLA的優良傳統和美德,按理,季霆軒表了態,蘇琳琅也該上門吃頓便飯,給季老爺子安安心的。
她都準備答應去吃飯了,但就在這時,她的電話響了起來。
接起來,是賀樸鑄打來的,一接通電話就說:“阿嫂,你能來趟停機坪嗎。”
……
“Gonda太過份了,明明是他不栓繩子狗才咬的人,但現在他準備把狗槍斃,我和霆峰,凱旋幾個湊了錢,但我們錢不夠買狗狗,阿嫂你來給我們送點錢吧,好不好阿嫂,求你了。”賀樸鑄又說。
季霆峰也在,搶過電話說:“阿嫂你快來吧,Gonda的保鏢馬上就要殺狗狗啦。”
隱隱約約,蘇琳琅聽到Gonda在喊:“你們倒是快一點啊。”
“阿嫂,拜托你快點吧。”賀樸鑄忙又說。
話說,小Gonda的父母都是混血兒,據說混血兒的第一代都會生得特彆好看,但到了第三代,有一些就會基因變異,變的比較難看。
所以小Gonda長的有點醜,但雖然醜,他的腦回路卻有種常人難以企及的精明勁兒。
他不栓狗繩,被蘇琳琅教訓了,可他不但不反思自己,還要槍斃狗,還約了賀樸鑄和季霆峰等人去看,應該就是想利用他們對狗的同情心,把狗賣掉,這算盤珠子,打的不可謂不高明。
蘇琳琅當然就不能去吃飯了,跟季霆軒告了彆,她準備去看看狗子。
牧羊犬可是退役軍犬,對她來說就是手下,被富人家的孩子當成玩物,玩膩了就槍斃掉,在她這兒肯定不行。
邊走,她邊安慰賀樸鑄:“告訴Gonda,狗狗我買,我馬上就到。”
話說,蘇琳琅在星際是有精神力的,雖然農場的她隻是肉體凡胎,也練不了精神力,但她的第六感,神識比普通人強得多。
她剛要上車,覺得身後不大對勁,果然,通過後視鏡可以看到,有一輛白色的福特GT超跑裡有人,而且拿著望遠鏡,似乎正在看她。
蘇琳琅從後視鏡裡就可以看到對方,她也沒有回頭,啟動了車。
她隱隱能看到,那是個麵部隆廓棱角分明,戴著墨鏡,膚色比較深的男人。
為了多觀察一會兒,她故意幾次打火都沒打起來,點了好幾次火才把車打起來,出了停車場。
……
福特GT上的司機當然就是錢家那位大名鼎鼎的皇家空軍中校,錢飛龍了。
他目視蘇琳琅慢騰騰打著火,離開了停車上,遂對旁邊坐位上的賀樸旭說:“你的阿妹已經走了,快起來吧。”
賀樸旭猛然坐了起來,大舒一口氣,笑問:“錢小叔,我阿妹是不是很漂亮。”
錢飛龍剛剛退役,從國外回來,得老父親欽點來解決賀家那位大陸兒媳婦的事,而照各方的反饋,蘇琳琅不但會用斧子,還有飛鏢,甩刀都玩的特彆好,簡直就是個行走的特種兵,還是個女性特種兵。
為了提前了解對方,他喊來了賀樸旭打聽情況。
然後,倆人打了半天的高爾夫球,他也聽了半天賀樸旭誇蘇琳琅有多美,多可愛。
錢飛龍曾經是呆在加勒比海的,什麼人種的美女他都見過。
他喜歡的是高大豔麗,性感的金發女郎,對華人,瘦巴巴的柴禾妞沒什麼興趣,剛才看了半天,也沒看出蘇琳琅有什麼特彆的。
鑒於對方的傳說,以及她能生生把梁鬆從尖沙咀趕走的生猛,錢飛龍慢慢跟上蘇琳琅的車,準備再仔細觀望一下對方。
邊走,他邊問賀樸旭:“樸旭,你的小阿妹槍法怎麼樣,會不會箭術,練過柔道嗎,忍者呢,槍法怎麼樣?”
賀樸旭是這樣,錢飛龍邀他打球他當然很開心。
但他要打聽蘇琳琅,賀樸旭是不敢亂說的。
他說:“小叔你想多啦,我阿妹就是在農場砍甘蔗,砍柴,練的手勁比較大而已,她隻是個普通女孩,一個又可愛又溫柔的普通女孩。”
他不想去大陸拍電影,又沒錢花,就又說:“小叔,我爺爺不想給我錢,但我有商業才能的,我想創業,小叔您支持我點錢,讓我創業吧。”
錢飛龍請人來打聽情況,不打發點錢也不行,他遂問:“你想要多少?”
賀樸旭可算碰上金主了,當然獅子大開口:“我要創業,最少也得五百萬。”
錢飛龍問半天了,賀樸旭沒有說過一句有價值的情況,他怎麼可能會掏五百萬?
他說:“五百萬我也沒有,打開我的包,拿錢夾,裡麵有簽好的支票,抽張十萬的拿去花。”
五百萬變十萬,打發乞丐呢?
但蒼蠅也是肉,賀樸旭不會嫌少的。
打開錢飛龍的古奇包,再拿出hermes的錢夾來翻開,見裡麵果然有一遝支票,有十萬的,也有上百萬的,軸樸旭從中抽了張十萬的,雖然心理有落差,但還是說:“謝謝小叔,小叔對我真好!”
照錢飛龍從各方綜合的信息看,直覺蘇琳琅是個特種兵,PLA的特種兵,而要她真是個PLA的特準兵,這個消息就可以換錢。
錢飛龍想了想,笑問:“樸旭,想不想發一筆五百萬的財?”
還用說?
賀樸旭點頭:“當然,小叔你就說怎麼辦吧。”
“你那個小阿妹是PLA吧,你可以檢舉她到皇家警署政治處,就可以換五百萬。”錢飛龍說。
現在是84年,港府還是英統,PLA是嚴禁來港的,皇家警署的政治處專門在港秘密調查,隻要能抓到PLA的特工,就可以向大陸發難了。
誰要能檢舉一個PLA的特工,而且能查實,就能獲得幾百萬的獎勵。
賀樸旭隻是缺錢,想要錢,但他又不傻,他說:“我阿妹不是PLA,她隻是個普通人。”
又熱情邀請:“小叔跟我去農場吧,咱們可以住在我阿妹的家裡,以後還可以在大陸投資創業,乾一番事業,怎麼樣?”
錢飛龍不知道賀樸旭是真傻還是假傻,要套情報嘛,就故意刺激賀樸旭:“她是你嫂子,你大哥有病,她獨守空房,你就沒有……”
“小叔你可不敢這樣亂說我阿妹的,要被她聽到,以她的脾氣,提起軍刀……”賀樸旭不但在說,還舉手形容著阿妹揮刀的姿勢。
但話說到一半又覺得不妥,於是趕忙閉嘴。
“你的阿妹還會用軍刀吧?”錢飛龍勾唇一笑,說。
見賀樸旭不說話,抓過錢夾,搖著說:“如果你願意指證她是PLA的特工,我立刻給你五百萬,怎麼樣?”
“她真的不是,車,車,小叔,你快看車!”賀樸旭突然尖叫了起來。
話說,蘇琳琅在停車場點了幾回火才把車開起來,錢飛龍就以為她的開車技術應該很爛。
此刻恰好經過錢家大宅,也就是他的家。
他家是滿港風水最好的方位了。
它在一個山灣中,三麵被山環抱,又麵朝大海,海的對麵有兩座青山,遠看仿如一龍,而他家,就是一龍戲珠的珠。
人和動物一樣,到了自己熟悉的領地就難免會放鬆警惕,再加上錢飛龍以為蘇琳琅開車技術爛,沒有警惕她。
但恰好到他家門外時,蘇琳琅突然向後加速倒車,她靈巧的躲開了幾輛正向行駛的車,一路向後,眼看就要撞上錢飛龍的福特GT了。
福特GT,在八十年代曾把法拉利生生逼出勒芒賽車場的超級跑車,屬整車進口,一旦刮蹭,港府連油漆都沒有,得專門原廠調工人和調漆來修。
而且車於男人,是比命還重要的東西。
錢飛龍一開始以為蘇琳琅是掛錯檔了,大叫了起來:“這個愚蠢的女人,她根本就不會開車,糟了,她要撞上我的車了。”
“快停車,停車,我好害怕!”賀樸旭也大吼大叫。
因為是熟悉的路口,而且隻需拐個彎就可以進岔道,那也是通往他家的路,錢飛龍一把方向打死,超跑靈活的,以90度的硬轉彎進了岔道。
本來他以為蘇琳琅會就此停下,或者繼續往後倒。
但是,他眼睜睜看著,她的車也在飛速的後退中猛然甩尾屁股,緊貼著他的車拐了過來。
錢飛龍也是個漂移高手,這一看,察覺不對勁了:“Fuck,她不但會開車,技術還好!”
賀樸旭一臉天真:“當然啦,她曾經是農場的拖拉機冠軍。”
“蠢貨,蠢豬,她會漂移,她肯定是PLA的特工。”錢飛龍大吼大叫,眼看就要到他家的鐵門上了,畢竟他的車很昂貴,生怕蹭了車漆,他趕忙狂打喇叭,提醒保安給自己開門。
保安在趕著開門,一輛超跑一輛貝勒車,幾乎緊挨著,趕保安拉開門,一起衝進了錢家大院。
錢飛龍本來想倒車進庫的,但蘇琳琅就仿佛知道他的心思一般,貼他貼的緊緊的。
他稍稍側一點方向就要跟她的車蹭上,不忍蹭車,他就隻好繼續直倒。
而再直行下去,他就要撞進屋子了。
這就是純粹的賭徒心理了,他舍不得他的GT超跑蹭掉一點點漆,還賭蘇琳琅不敢在他家撒野,關鍵時刻肯定會停下來的。
但是,他猜錯了。
蘇琳琅死死踩著油門,緊握方向盤,一路緊緊貼著,到了關鍵時刻,猛踩油門,加速,撞了上去。
賀樸旭大叫:“小叔,要撞上啦,救命啊,救命!”
錢飛龍也叫出了聲:“這個愚蠢的女人,她瘋了,她這是要謀殺我們。”
他的超跑終於還是被撞了,隨著蘇琳琅咚一聲撞上來,他和賀樸旭的腦袋同時撞上前蓋,超跑的屁股和落地玻璃大窗來了個親密拉觸,車前蓋被頂起,整個車在被擠壓,在變形,隻聽嘩的一聲巨響,玻璃窗碎裂,砸在車上,線條精美的車身瞬間被磕的全是坑。
錢飛龍抬起頭來,淒聲尖叫。
一輛GT跑車,超跑被毀了,毀在他自己家的院子裡了。
錢飛龍的眼睛裡噴著火,眼睜睜的看著,就見蘇琳琅從車裡出來了。
她雙手握上趕來的,保鏢的手,一臉的焦急與誠懇:“對不起,先生,我的車失控了,撞進你家了,但我還有特彆要緊的事情,怎麼辦?”
急事,她能有什麼急事?
這時管家,傭人,呼啦啦的出來了一大群。
“我的下屬出事了,馬上就要被人槍斃,先生,你能幫幫我嗎?”蘇琳琅說著,拿出自己的名片,行駛執照和駕駛證書,一起遞給了錢家的管家,自我介紹說:“我叫蘇琳琅,我爺爺賀致寰跟您家老爺子是至交,請相信我,我馬上就回來處理車禍,談賠償的。”
福特GT的車門變形了,打不開,錢飛龍就隻能乾著急。
而管家一看蘇琳琅的名片,再看她的臉,一看是熟人,再聽到[下屬,槍斃]一類的字眼,趕忙說:“小姐不慌,快去吧。”
蘇琳琅拎起包來,戴上墨鏡,回頭深深看了一眼錢飛龍和賀樸旭倆,勾唇一笑,轉身離開!
她把錢飛龍最心愛的GT跑車撞了個麵目全非,然後就拍拍屁股,瀟灑的離開了。
賀樸旭的腦子絕對有問題,錢飛龍的車都被撞扁了,頭在痛,心在滴血,怒火在騰騰燃燒,他猶還在說:“小叔,農場有照片呢,你去看看就知道啦,我阿妹真不是PLA,她生在農場,長在農場,真的是農場的拖拉機冠軍!”
大陸的拖拉機冠軍會玩漂移?
放他媽的狗臭屁!
錢飛龍氣的正想搗賀樸旭兩拳頭,隻聽再哐啷一聲巨響,一塊更大的玻璃落下來了,他的整個後車窗全被砸了個稀巴爛。
終於,保鏢撬開了車門,錢飛龍從車中鑽出來,他一路狂奔到門外,就看到蘇琳琅剛好進了一輛TAXI。
然後,她搖下車窗來,摘下墨鏡,朝他勾唇一笑,車緩緩離開了。
錢飛龍這一看對方比賀樸旭瞧著還要小一點,臉上竟然還有baby face,就是個小女孩。
氣不過,他追著TAXI跑了好久。
終於,眼看車拐彎離開,追不上了,他一腳猛踹上顆大樹,像猩猩一樣拍胸嚎叫。
但他暴跳如雷,蘇琳琅可一點都不生氣。
大英皇家空軍,錢飛龍中校的車技,反偵察能力和緊急應變她已經考察過了,勉強算及格,但稱不上優秀。
等下回再見麵,她就要考他的飛行技術了,但願專業方麵他不要太菜,太拉胯,給他的大英皇家軍團丟臉吧。
而現在要緊的是,蘇琳琅把那隻牧羊犬,也就是她的,[即將被槍斃的下屬]救回來。
順帶著,她還得再狠狠收拾小Gonda一頓。
她今天算是打完舅舅再打外甥了。
但是,這全是他們自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