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賀致寰睡的早,蘇琳琅就沒打擾他,所以他還不知道她已經掌握了錢家人行賄官員,操縱股市一事的證據。
也不知道以她掌握的證據足以叫錢氏垮台。
而自今天起,季家從台島請了個有名的中醫,要給賀章用中醫的方式做治療,賀章也就不住德明了,賀致寰會帶他一起搬到離島區的私家山莊裡去。
老爺子一會兒就要去醫院接兒子。
在私家山莊裡,有麥德容和梁月伶做看護,老爺子會儘全力,再救兒子一回。
而於錢氏,是要收錢還是要強硬對待,都得蘇琳琅自己去交鋒。
賀致寰也隻需要知道她的想法,並在麵對錢爵爺的時候能一致態度就行了。
見倆孫子尚且嘰嘰喳喳的爭論個不休,他大聲嗬斥:“都給我住嘴!”
彆看他對蘇琳琅很溫和,但對孫子們向來嚴厲,這一吼,賀家兄弟瞬間閉嘴。
“兩個蠢材,大蠢材!”賀致寰厲目掃過倆孫子,再說:“不論收不收錢家的錢,你們阿嫂自有她的考量和動機,你們有費唇舌的功夫,何不問問她的動機?”
再看倆孫子,他氣的說:“兩個愚癡,真真癡不可耐!”
還好這時司機來了,不然,莫名其妙的,倆兄弟又得挨老爺子一頓罵了。
賀樸旭有點好玩的,彆看他身材健碩麵貌英俊,像個行走的活體大衛雕塑,但其實他的心智並不成熟。
而他對人的討好,其實是骨子裡的奴性在作祟。
爺爺在罵他們愚不可耐,賀樸鑄有自尊心,還不服氣,雖然不敢反駁,但也沉默著。
賀樸旭不一樣,他在這種時候都不忘討好賀致寰的。
他熱情的說:“阿嫂,你送我下樓吧,正好也給我講講你收錢的動機吧,我會謹遵爺爺教誨,虛心向你學習,變聰明的,好嗎?”
賀致寰都給他氣笑了:“樸旭呀樸旭,你可真是,也就隻會拍馬屁了,行了,快去吧!”
彆看賀樸旭笨,但他很會拍馬屁,討人喜歡的。
這點常叫賀致寰無奈,又無比頭痛。
當然,老爺子是個商人,有他的局限,看人看事,皆是以賺錢為目標來考量的。
所以在他看來,賀樸鑄和賀樸旭都不會賺錢,就都癡不可耐。
但蘇琳琅跟他不一樣,她是軍人出身,聰明的兵要帶,蠢兵也帶過不少。
而作為一個戰無不勝的將軍,她是很善於因材施教,調理人材的。
再說了,要沒有賀樸旭撿來BP機,憑她可對付不了龐大的錢氏家族。
正好送他一程,蘇琳琅也就準備再給他打點雞血,鼓鼓勁兒。
出了房間,她笑著說:“樸旭,我準備在尖沙咀開個化妝品店,你看如何?”
在尖沙咀,開化妝品店?
賀樸旭還在思考阿嫂這話的意思,賀樸鑄說:“不是吧阿嫂,尖沙咀除了北姑就是魚蛋妹,
你要去那兒開店,我可就不喜歡你了。”
蘇琳琅反問:“為什麼,難不成我去了尖沙咀就會變臟變臭,還是變醜??[]?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賀樸鑄天性極端,他其實是想維護阿嫂。
但他不太會表達,話說出來就很難聽。
察覺自己說錯話了,他連忙更正,說:“主要那地方太下流,你去了丟麵子。”
又說:“你真想做生意就在中環,咱們馬上就要蓋新高層,鋪麵給你用不就得了。”
蘇琳琅笑看賀樸旭:“你呢。是不是也覺得尖沙咀下流,我不該去?”
賀樸旭先說:“阿嫂,尖沙咀不下流,下流的是從全球來的鹹濕佬和金魚佬們。”
尖沙咀,聞名全球的風月場,這些年,隨著大英的殖民,它以妓.女又多又便宜,物價低而吸引了大把歐洲白男打飛的來獵豔。
還有駐港英軍,駐日,駐韓的美軍,螵蟲就像蝗蟲一樣,蜂蛹而來。
偷渡來港的北姑,長於豬籠寨的女孩們也沒彆的路,賣.淫就是她們的宿命。
大家在等電梯,蘇琳琅走到窗戶邊,這是賀氏國際的42樓,最高層。
窗外,隔海遙望,就是雖然繁華,但也是無數女孩的噩夢與苦難的尖沙咀了。
她先說:“樸鑄,北姑和魚蛋妹不是生來就注定要賣身的。”
又說:“樸旭你來說,如果經營化妝品就能賺錢,北姑和魚蛋妹們還會不會冒著染病的危險去賣身?”
這事賀樸旭特彆有發言權的,因為他被葉慶榮綁架時,葉慶榮每天會叫兩個站街女給他。
他還小,才24,還是童子,在意自己的貞操,沒敢跟她們怎麼樣過。
但作為知心靚仔,他跟一幫站街女們敞談過心扉,聊過心裡話的。
而她們的訴求基本都是:攢足了錢就轉行,隻是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麼。
孫琳達的出身叫賀樸旭天生就能共情站街妹,會同情她們。
但他怕人們會笑話他下流,就不敢說出來。
蘇琳琅穿的還是睡衣,裹著賀樸廷的大西服,在望著尖沙咀的方向微笑。
她有一張乖乖圓圓的娃娃臉,朝陽灑在她健康紅潤的臉上,她笑的朝氣蓬勃。
賀樸旭第一次見蘇琳琅是在電視上,她舉報了陸六指,正在接受電視訪問。
在那一刻,他為自己的逃婚而後悔,悔不當初,心都差點碎掉。
而此時此刻,在他即將離彆,奔赴大陸時,他的心,再度為了蘇琳琅而碎裂了。
不是因為她的容貌,也不是因為她的凶殘和強悍。
而是因為他突然發現,她跟他一樣,對那幫站街女們,有著很深的同情和憐憫。
在她說北姑和魚蛋妹不是天生注定就要賣身的那一刻,賀樸旭就理解她開店的原因了。
要知道,身為首富太太,她在哪裡經商不行,非要自降身份,跑去尖沙咀?
賀樸旭一下就懂了,經商隻
是由頭,她去?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是去給尖沙咀增加就業崗位的。
並不是所有十三四歲的小女孩都喜歡賣肉.體給鹹濕佬們。
但身在九龍,她們除了賣,找不到彆的職業謀生。
而賣化妝品的門檻很低,沒讀過書的女孩也可以從事,那麼,魚蛋妹就不必賣肉.體了。
在這一刻,天生奴骨的賀二少格外難過,因為他對風月女的憐憫隻在心裡,在思想上。
但是蘇琳琅不一樣,她選擇了去行動。
哪怕她隻開個小店,隻能雇幾個人,她能改變的,就是幾個女孩子的一生。
賀樸鑄太小了,他理解不了,但有個風月女皇的媽,賀樸旭可太懂了。
這時電梯來了,司機在催促大家上電梯。
賀樸旭進了電梯,望著隨後進來的蘇琳琅,兩眼深情,說:“阿嫂,我支持你開店,我還會把所有的片酬全攢下來,帶回來給你,到時候你把店開大一點吧,多雇幾個職員。”
賀樸鑄眼看二哥越湊阿嫂越近,心裡不舒服,擠到中間將他倆分開,說:“要開家店至少上百萬呢,二哥你的片酬才幾個錢呀,簡直開玩笑!”
賀樸旭依然兩眼情深,說:“蒼蠅也是肉,再說了,那是我對阿嫂的一片心意。”
賀樸鑄天性爭強好勝,不服輸,索性說:“阿嫂,我把我的零花錢也全送你吧。”
再看賀樸旭:“你拍電影才拿幾個錢呀,拿去當生活費吧!”
“不,我要把我的片酬給阿嫂,因為我支持她去尖沙咀開店。”賀樸旭堅持說。
車就在馬路邊,司機在等,蘇琳琅遂說:“快上車吧,到了農場,記得替我問候秦場長他們,就說我很好,叫他們不必掛念我。”
“好的阿嫂,阿嫂我……”賀樸旭淚點低,還沒上車呢,眼淚都要流下來了。
賀樸鑄看在眼裡,推了他一把:“你可快走吧,婆婆媽媽的,簡直丟臉。”
“你懂什麼呀,我流淚是因為感動。”賀樸旭上了車還在揮手:“阿嫂,我不在的時候你要照顧好你自己呀,要愛惜自己的身體呀!”
車都走遠了他還在喊:“等我一拍完戲,就馬上回家陪著你。”
賀樸鑄看他實在煩人,就笑問蘇琳琅:“阿嫂,你覺得我二哥這趟去能呆多久,你說他會不會又像上次,再偷偷跑回來?”
蘇琳琅一笑,說:“還彆說,你二哥這趟去拍電影,說不定真能拿大獎,當影帝。”
賀樸鑄撇嘴:“就他,除了臉好看就沒彆的,拿大獎,阿嫂你在開玩笑吧?”
其實蘇琳琅並沒有開玩笑。
賀樸旭說不定還真就能拿個影帝回來。
當然不是因為他那張俊美的,嬌俏的臉龐,而是因為他的心態,已經跟原來不一樣了。
當他被錢飛龍和Gonda像狗一樣欺負時,他的心態跟站街女們其實是一樣的。
他在被踐踏,但他無力反抗,也逃不開。
他當然不舒服,不開心,可他從來沒有反抗過,他就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反抗。
而賀致寰和賀樸廷所代表的,是正常人的態度,不會救他的,要他自己爭氣,雄起來。
當然,他也必須自己硬氣起來。
而蘇琳琅去尖沙咀開店這件事無關金錢,而是一種救贖,救贖那些站街女。
賀樸旭看在眼裡,知道她和他有一樣的心理,且能勇敢的站出來,他的心裡也就會生出骨氣和士氣,再加上這段時間的複雜經曆,就足夠支撐他去表演了。
彆看他依然在巴結討好人,但從他說要攢錢給她,幫她開店的那一刻,他就有骨氣了。
身軟,但有鋼骨,他就懂得如何去拿捏表演的程度,也就能拿影帝。
且不說他。
賀樸鑄已經放寒假了,準備去找季霆峰玩一玩。
蘇琳琅卻說:“你等我去換個衣服,一會兒咱倆去趟尖沙咀。”
雖然覺得尖沙咀下流,但跟著阿嫂一起出去玩兒賀樸鑄還是很開心的。
他立刻說:“好的阿嫂,我就在這兒等你。”
看阿嫂進了酒店,又喊:“你就慢慢吃早餐慢慢化妝,我會一直等你的。”
……
陸六爺去找那幫接待過白人政客的站街女,完善錢家一案的證據璉了。
蘇琳琅帶著賀樸鑄到了尖沙咀,也不找水仔,直奔最繁華的紅燈區,風月一條街。
此時天還早,才上午十點,店門都沒有開,站街女也還沒出攤,街上冷冷清清的。
滿地都是垃圾,紙屑,以及各種塑料包裝,牆上掛滿了灰黯的,沒有開燈的霓虹燈。
霓虹燈上,什麼[妖豔鬼妹熱辣勁舞]、[熱帶佳麗人體按摩]、[香辣北妹毒舌火龍]、[紅磨坊,銷情坊]等字眼掛的鋪天蓋地,直往賀樸鑄眼裡蹦噠,看的他臉紅心跳,麵紅耳赤。
小夥子才15歲,這還是頭一回來紅燈區,太刺激,他有點受不住了。
這兒也是真肮臟,路過垃圾桶時他踮腳看了一眼,咦,裡麵全是用過的避孕套!
“嘔?”男孩一看,忍不住差點吐出來。
彎腰吐了會兒,他又說:“阿嫂,這兒讓我很不舒服,咱們還是走吧。”
對於一個十四五歲的小男孩來說,這地方給他的衝擊確實很大。
蘇琳琅拍他背幫他順氣,並拉著他出了紅燈區,在街道儘頭拐個彎,就是斧頭幫了。
斧頭幫大門緊鎖,隔壁冰屋的門口,原來那個孕婦抱著個小嬰兒正在曬太陽。
蘇琳琅上前,笑問:“大姐,你生的是男孩還是女孩?”
女人皺眉看了半晌,笑了:“你原來來過斧頭幫吧,我見過你。”
又歎氣說:“唉,我命不好,生了個女兒。”
賀樸鑄又有點生氣了,他說:“女兒怎麼就不好了,我妹就是女孩,特彆可愛的。”
又說:“這位阿嬸,重男輕女可不好喔
。”
女人認識蘇琳琅是因為,她平斧頭幫那天,就是這個女人偷偷給賀樸旭開的後院門。
也是賀樸旭冒險遞進去的手機,讓蘇琳琅順利征服斧頭幫的。
女人不認識賀樸鑄,但見對方小小年紀就穿名牌西服,一看就是有錢人家的孩子,遂笑著說:“小少爺,要我有錢,我也想生女兒,女兒乖,女兒疼阿媽,女兒是阿媽的小棉襖。但我窮,開間冰屋費力討生,生個男孩還好,生個女兒,我護不住她呀。”
賀樸鑄不識人間疾苦,就問:“什麼叫護不住,有人要跟你搶Baby嗎,要不要我們幫你?”
女人聽他說的可笑,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正好懷裡的小嬰兒哭了起來,她得給孩子喂奶,就笑著搖了搖頭,進屋去了。
賀樸鑄又摸不著頭腦了:“阿嫂,那個阿嬸怎麼回事呀,什麼護住護不住的,我怎麼聽不懂她的話?”
蘇琳琅也不過出來溜達一圈,該回去了。
帶賀樸鑄原路返回,就剛才的話題,她問:“樸鑄你想過嗎,為什麼那個阿嬸會重男輕女,想生兒子?”
賀樸鑄搖頭,猜測說:“就重男輕女唄,她跟一切封建思維的女性一樣,喜歡男孩。”
蘇琳琅環首四顧,說:“不是的。在尖沙咀這種地方,除了古惑仔就是鹹濕佬了,女孩子稍有不慎就要挨鹹豬手,稍微大點,經受不住各種誘惑,可能就會去當魚蛋妹,阿嬸十月懷胎,她很愛女兒的,當然不希望女兒去站街,這才是她覺得生女不好的原因。”
賀樸鑄還是頭一回聽這種論調。
這小子脾氣壞,性格也剛烈,他騰的止步,說:“我誤解阿嬸了,我回去給她道歉吧。”
“人家在給小寶寶喂奶了,你怎麼去道歉?”蘇琳琅反問。
賀樸鑄都要進冰屋了,經阿嫂提醒,忙又退了出來。
但一想剛才那個小嬰兒,很可能稍微大一點就會被客人的鹹豬手亂摸,將來還有可能當魚蛋妹,他受不了了,他說:“阿嫂,趕走這兒的古惑仔和鹹濕佬吧,彆讓他們欺負小女孩,好不好?”
話說,這就是為什麼,蘇琳琅要帶這小子來趟尖沙咀的原因了。
從全球湧來的螵客,趕是趕不走的,想改變這個地方,隻能進行產業替換。
而她準備開化妝品店,就是要做產業替換。
等產業替換完成,當這兒的女孩有了彆的工作,不站街了,螵客們自然也就不來了。
倆人上了車,蘇琳琅就又仔仔細細的,把自己的規劃給賀樸鑄講了一遍。
而在講完後,她還要跟這小子談一件更重要的事。
她先說:“樸鑄,錢飛龍一直說大陸的各種不好,你是不是又討厭大陸了?”
賀樸鑄有一段時間比大陸人還紅還專,但最近他又改變了,原因很簡單,因為錢飛龍告訴他,大陸要是真的好,就不會有那麼多北姑來港賣身,賣.淫了。
不得不說,錢中校看問題還是很深刻
的,而且說的非常忠懇,且一針見血。
從那以後賀樸鑄就開始懷疑大陸了,雖然他嘴上不說,但心裡再不盼著回歸了。
他依然很愛阿嫂,像二哥一樣愛她,但他的政治態度已經悄悄改變了。
阿嫂盯著,小男孩咬了咬唇,一雙英挺的眉頭微蹙,但還是點頭,說:“對!”
又說:“阿嫂,對不起,但我一想有那麼多女孩逃出大陸,寧可站街都要來港,我就沒法喜歡大陸了,我想,我以後都不會再喜歡它了,這跟你沒關係,我純粹的,隻是討厭大陸政府。”
說來錢飛龍還挺厲害的,不動聲色的,就把賀樸鑄給策反了。
不過阿嫂就是阿嫂,蘇琳琅隻用了一句話,就又度改變了賀樸鑄!
她說:“那你就去改變它!”
她一手檔杆一手方向盤,駕駛的銀刺車仿如一道銀色的閃電,行駛在盤山公路上。
在賀樸鑄迷惑不解的目光中,她又說:“我也不喜歡尖沙咀,但我會嘗試去改變它。你何不試試呢,你不喜歡大陸什麼,就去改變什麼,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