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1 / 2)

門開了半扇。

韻春從中邁過,進了院子。

第一眼是震撼。

小院塞滿了整個夏天。

院子裡種了各類品種的花,此刻爭相開放著,姹紫嫣紅。

韻春腳步頓了一下後,在賞花的過程中不知不覺走進了院中。望著花叢中翩翩飛舞的蝴蝶與蜜蜂,鼻間是沁了蜜的花香。

賞心悅目到韻春的心跟著一起有了夏的顏色。

她伸出手指,撥弄了下離她最近的花骨朵,花朵顫栗了起來。

她想能種出這麼多嬌豔欲滴的花,一定很熱愛生活。那是不是說明路阿姨和路叔叔…從路青雪去世的事上走出了一些呢?

在花朵哆嗦著抖落下了一片花瓣時,韻春抬腳,走到了正房的門前。

從玻璃向內望,韻春看見一位身著白色長裙的身影。對方正坐在米色的沙發上低頭編製著什麼,茂盛的頭發編了一個麻花辮側在肩頭,臉的側邊垂下了一縷發,渺渺中墜著柔。

韻春眸不自覺彎了彎,她屈指敲了下玻璃,在對方疑惑抬頭時推開門,笑著喊對方:“路阿姨。”

望著低頭走進來的人,路婉怡愣住了。她放下手中的竹編,緩緩站起身,望著來人出挑的身形與姣姣的樣貌,不敢置信地低聲喊:“小韻?”

韻春:“是我啊路阿姨,不認識我了嗎?”

韻春走到路婉怡麵前,將手裡的果籃放到茶幾。

看著愣神的女人,韻春張開手臂,輕輕地抱住了她。

擁抱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安慰。

那年她著急去看歌舞晚會跑著摔了一跤,就是路青雪把她抱了起來,拍了拍她身上的土後給她一個擁抱,說:“抱一下就好了,什麼疼都會消失。”

韻春想不管發生了什麼,麵對失去女兒的路婉怡,她先抱一下。抱一下就好了。

而被抱著的路婉怡心靈發顫,麵上擁擠出了愧疚與難堪。

一個短暫的擁抱,結束後韻春向後退了半步,望著路婉怡說:“路阿姨,這麼多年你怎麼一點樣都沒變,還是這麼漂亮。”

認清麵前的人真的是韻春,聽到這句話,路婉怡眼眶不受控製地紅了,淚水在瞬間流下,張口:“小韻…對不起…”

韻春微張的唇抿起,心臟某處像是被捶了一下,嗓口哽著酸澀。

她沒料到路婉怡第一句話是跟她道歉,她向來吃軟不吃硬,一句抱歉讓她所有的不理解都賭在了胸口。

路婉怡的語氣認真,不是在用悲慘和軟弱威脅韻春,而是真的在誠懇道歉。

同時韻春確認,路阿姨還是那個路阿姨,沒有變。

也就是說她所擔憂的‘不好說話’之類的事,不會發生。

韻春艱難地扯了抹笑,輕聲說:“路阿姨,是我對不起,青雪姐去世了我都不知道,都沒回來看過你們。”

路婉怡抬起胳膊,因為情緒過於激動,她的手顫抖著撫上韻春的側臉,熱淚流在嘴邊,溫柔笑道:“你沒什麼對不起的,是阿姨不好,讓你受委屈了。”她的手慢慢從韻春臉旁放下,拉起韻春的手輕輕拍打了兩下:“好孩子…長這麼高了…如果不是阿姨看過你照片,肯定認不出來你。”

路婉怡想拉著韻春坐到沙發閒聊,但韻春餘光瞥見了牆邊櫃子上的黑白照片。

她怔怔望去,然後對路婉怡說:“路阿姨,我能先給青雪姐上柱香嗎?”

路婉怡順著韻春的視線看去,抬手抹去臉上的淚痕,潸然笑道:“當然可以,來,阿姨給你拿香。”

路婉怡找香的時間,韻春站在照片前,木然地看著。

好奇怪,明明昨晚還見到了路青雪,被路青雪摸臉,揉頭,還被親了一口。除了身體沒有熱度外,那樣活靈活現與真人無疑。明明來之前還和路青雪有過對話,就好像路青雪一直在身邊似的。可是看到黑白濾鏡下的路青雪,一股叫做感傷的情緒還是紛湧而出。

路青雪是和真人一樣,可真人哪裡會飄?哪裡會隱身?哪裡會突然消失和出現?

韻春心口窩著一團氣。

在看到遺照之前,韻春心裡其實還殘留著幸存,她覺得是她瘋了,所以會幻想路青雪變成鬼魂在她身邊;是她瘋了,才覺得路青雪去世,還變成鬼和她纏綿。

可現實讓她清醒。

尤其是眼前的這張遺像。

他們選了一張路青雪的證件照做遺像。雖然是板正的證件照,但很好看,很漂亮,是黑白色都無法掩蓋的美。

而照片中路青雪眼尾下方的淚痣,在黑白中異常的明顯。就好像忘川河邊不知沾染了什麼,由豔麗的紅變成黑色的曼珠沙華,雖然褪了色,卻還冶豔綻放。連帶著那雙柳葉眼,清冷的眸中韻春卻看出了溫柔笑意。

整張照片,是種無法忽視的美。可卻是悲痛的嘔血的。

路婉怡遞給了韻春三支香,韻春接過,熟練的用打火機點燃。在香冒出橘紅色的火苗時,她左右輕輕晃了晃,將火苗晃熄。放下打火機,韻春右手捏著香的下側,左手執著上方,俯身祭拜前,韻春微微側眸看向了路婉怡身邊。

路青雪站在那裡,正望著路婉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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