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帳翻滾,那人的手輕輕地滑過了她的雙腿,引得人就似春風中的垂柳,克製不住地輕輕擺動,而後輕抽痙攣、雙腿間一熱——
“喲,小娘子,等婢給你擦洗一下|身|子,換上乾淨的尿布。”
柔緩的語調終於喚回了本名衛嫵、現名還正在取、大文前長公主的意識,她心底一沉,隻想繼續昏睡過去。
不知怎的,衛嫵又夢到了前世裡的那人,心情難以平複,一時半刻竟連眼睛也不想睜開。
佳柔接過了嘉榮遞來的熱帕子,輕輕地擦拭著小娘子紅嫩的雙腿,一抬頭,方瞧見她還緊閉著雙眼,仿佛仍舊沉浸在香甜的睡夢之中,隻是緊縮著的雙眉,莊肅的叫人不敢直視。
佳柔的心裡咯噔一跳,遂低垂了眼眉,手上的動作越發的輕柔起來。
嘉榮也探身朝床內瞧了一眼,嘻嘻笑著說:“小娘子今日睡得可真好!”
還待說些什麼的時候,瞧見了佳柔瞪過來的淩厲眼睛,不明所以,卻也噤了聲。
佳柔輕手輕腳地忙好了一切,這才立直了身子,瞥了嘉榮一眼,一個字也不曾吐露,自端起水盆,一絲動靜也無地出了屋子。
饒是嘉榮再不開竅,此時也琢磨出了今日的不同尋常來。她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床榻之上仍像熟睡中的小娘子,吐了吐舌頭,躡手躡腳地緊跟著出門。一直走到院子中央,她才悄悄地歎了口長氣,望著同樣滿臉愁容的佳柔,小聲地問:“不會吧?今日也不曾有什麼事情招惹上門。”
佳柔同嘉榮,另還有珈佩、頰茜,是裴三爺為女兒精心|調|教出來的四個大丫頭。佳柔人如其名,說話柔,動作柔,連笑起來都是一派柔柔之態,隻是內裡卻是極有主見,她抬了抬眼皮,未動聲色:“彆聲張,一會兒我悄悄回了三爺。”
看來小娘子的心情真的不佳!
難道是聽見小丫頭們議論了老太太那邊不願意給她辦周歲宴的事情?
嘉榮深覺不可思議,要知道小娘子差三天才滿一歲,旁的這麼大的孩子除了吃睡,哪裡會懂這些子俗事。
不過,她們的小娘子自是與其他人不同。不光伶俐,偏偏氣性還大,且生氣的時候並不像其他孩子那般大聲哭鬨。她隻是不聲不響,眼睛都不會睜開一下,水不喝乳不吃,任誰勸都沒用。
算起來,小娘子也就生過兩次氣。一次是將將出生,被老太太抱去說要親自撫養,愣是兩天不吃不喝,急的三爺差點兒把老太太那邊的房子給掀了。
再有一次就是百天的時候,老太太賜了個丫頭給三爺做妾,小娘子又是一天不吃不喝,直到三爺做主把那丫頭送到了侯爺那廂。
要不怎麼說女兒是娘的貼身小棉襖呢。感動的夫人一口一個“親乖”的叫,足足淌了一個時辰的眼淚,至此越發的看重小娘子。
至於三爺,彆瞧著平時挺不著調,卻著實是個好父親,用他自己的話說“女兒就是父親上輩子的小情人,我對我乖女的愛至死不渝”。
唉,這回小娘子若是又氣著了,三爺定又是要去老太太那廂大鬨一場。鬨鬨也好,氣死那個偏心眼的老虔婆。
嘉榮想起了老太太氣急坐地大哭的撒潑模樣,一時不查竟嗬嗬笑出了聲,她趕緊捂住了嘴,伸長脖子聽著廂房裡的動靜。
廂房裡的衛嫵若是知道嘉榮這般想,一定會嗬嗬——冷笑。她不吃不喝那兩回,不過是想起了前世裡自身的經曆,自是與這裴家無關。
其實認真說來,也還是有關的。
大文前長公主,怎麼想也想不到自己竟會轉世到了死對頭的家裡,甚至百思不得其解,為何自己轉世了還清晰地記著生前的種種。
什麼奈何橋,什麼孟婆湯,她見也不曾見著,隻記得她打發心腹給那人開了城門,便是立在宮門之上。遠遠地瞧著那人騎著白馬,率著軍隊穿過了集善街,眼看直達宮門,想也未想,一躍而下,緊接著混混沌沌,再有意識的時候,她已經成了那人的心腹軍師——裴天舒的女兒。
那人,是她的駙馬,她心心念念愛慕著的男人。卻也是推翻了她衛家大業的人。
說他是亂臣賊子,可他比她那個皇帝弟弟強上不止百倍,乃是民心所向。
說他是仁義之君,可能是貼切的,但對她來講,說的好聽那叫愛江山不愛美人,說的難聽他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騙子。
想來這就是愛之深恨之切了。
至於她和裴家的那點兒恩怨,且不說裴家上下一心輔佐那人,就是那人假死之後出的那樁惱人的事情,就夠讓她咬牙切齒了。
那人假死,她心如死灰,她那荒唐的皇帝弟弟便四處搜羅了各種氣質的美男,一並二十名送進了她的公主府。
隨後便有了她生|性|淫|亂的傳聞,且有鼻子有眼。
“妾與陛下,雖男女有殊,俱托體先帝。陛下六宮萬數,而妾唯駙馬一人。事不均平,一何至此!”
外界相傳是她先對皇帝說了以上的話,皇帝才賞賜了二十名麵首,其實她真真是冤枉的很。
她暗地裡使人查了那傳言的出處,就是來自裴家。
不過,那時她還念著那人的情分,知道他與裴家的老大一向交好,便不願意對裴家出手。且那時覺得沒了那人,名聲基於她就是一文不值的東西,索性也越發的荒唐。
帶著麵首四處招搖,像這種事情她並沒有少做。閉著府門,歌舞升平,也是常事。就連近身的服侍,索性也換上了那些或稚嫩、或清秀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