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想著一定會得到王爺的獎賞,不曾想倒是結結實實地挨了一腳。
滾出門的時候,他還滿心的疑問,為什麼代王一看見他找來的那些小娘子,就痛哭著喊‘不一樣的,不一樣的’。
到底是什麼地方不一樣?又是和誰一樣呢?
成王當然不會告訴焦斯是他想岔了道,他以為的一樣是年紀和性彆。而林鏨的一樣……那得是一模一樣。
坑叔啊,那怎麼可能實現的了。
那邊的焦總館是勞累了一休,還挨了頓揍。這邊的肖太常卻是風流了一夜,真真是人比人氣死人。隻是,這風流也並不是白風流的。
一大早就有人拿著肖太常的牌子,將輪休的顏學慶堵在了被窩裡。
所以,起床氣很大的顏禦醫滿心的不痛快,一張黑臉比碳還要黑,乖乖,那已經不能叫做臉了。
可顏學慶一到了肖府,看見渾身長滿紅疹的肖太常時,終於……痛快了。
“顏禦醫你快瞧瞧我家大人這是怎麼了?好端端的怎麼渾身長滿了紅疹?”說話的人是肖夫人,攥著帕子,滿臉的焦急模樣。
顏禦醫朝她,還有雕花木床上的肖太常頷了頷首,裝模作樣地開始號脈,最後沉聲道:“太常大人這是得了桃花疹,看起來嚴重,實則並無大礙。待我開兩服藥,一服外敷一服內服,切不可見風,切不可用手去撓。”
“我這病幾日能好?”作為一個太常,就是身患絕症,也不能耽誤上朝麵聖。隻是他這病,委實不夠雅觀,一張臉又紅又腫,跟燒熟了的豬頭似的,就這樣了還敢麵聖,這得有多大的勇氣啊。是以,他今日並沒有上朝,心裡頭卻還惦記著朝中的大事。
顏學慶忽略了肖太常期盼的眼神,一本正經道:“這桃花疹先疼後癢,先腫後流水,少說也得小一月才能痊愈。”
肖太常一聽,臉色……嗯,已經瞧不出什麼顏色了,倒是眼神裡頭充滿了恐懼。
肖夫人拿手絹捂了捂臉,放下的時候,歎息道:“還是請顏禦醫先開藥方吧。”
待顏學慶開好了藥方,肖夫人親自將他送出門去。沒了外人,肖夫人再懶去理會肖太常,一轉身去了後院。
後頭的婆子忍不住相勸:“夫人,夫人這又是何必呢!老爺正在病中,夫人不如……”
肖夫人扭頭嗤笑一聲:“趙媽媽,他既不喜我,我又何必上趕著往他身邊湊。他不是有個得用的丫頭,就是叫藏畫的那個,我這就抬了她做姨娘,讓她好生伺候著老爺不就行了。”她都一把年紀,且有兒有女,還有什麼想不開的。
不過,想起她那雙兒女,肖夫人罕見地皺了皺眉。女兒今年一十五歲卻還沒有定好人家,兒子又是個不著調的。
她歎了口氣,轉頭對趙媽媽道:“你去大爺的院子瞧瞧,看看那個孽障酒醒了沒有。”
肖白鶴倒是早就醒了酒,可昨天喝的實在太多,現在還頭疼胃疼,頭重腳輕,隻能在床上躺著,一邊哼唧一邊罵娘。當然,罵的是裴天舒的娘。
關於昨天他是怎麼回來的,他雖然記得不太清楚,但約莫著應該不會是自己騎馬回來的。這事兒他也不好意思問,隻能使勁地伺候裴天舒的祖宗,過過嘴癮。
他媳婦劉氏去他娘房裡請安回轉,沒好氣地說:“爹病了,你還不快點兒起來。”
“什麼病啊?”肖白鶴心想著老頭子昨天罵他的時候,還是中氣十足的,怎麼說病就病了!他沒太當回事。
劉氏說:“不知呢,我去娘那兒的時候,娘去了前院。”
肖白鶴一聽坐了起來,怒道:“你就不會去前院看看。”
劉氏瞪了他一眼,沒搭理他,心想:還不是你的錯,憑什麼你辦了丟人的事情,要我去你爹麵前聽罵!
肖白鶴這兒也顧不上自己難受了,搖搖晃晃地去了前院瞧他爹。
肖太常一見他,氣不打一處來,嗬斥一聲:“孽障。”
可見肖太常和肖夫人真是親兩口子,連罵兒子都是同一個調調。
肖白鶴瞧見他爹的豬頭臉了,驚訝地張大了嘴問:“爹,你這是怎麼了?”
“你氣的。”肖太常一個枕頭丟了過去。
他要是真有那本事,往後他看誰不順眼就可勁地氣誰去。肖白鶴接了枕頭,沒敢將心裡話說出來,低頭聆聽他爹的教誨。
肖太常這會兒還真沒空教訓他,吼了一聲:“去準備筆墨紙硯。”
“爹,你老都生病了,沒事兒還寫什麼字啊!”
“滾蛋,老子寫奏折。”
肖太常在奏折裡首先申明了自己對皇帝的滔滔敬仰,然後闡述了自己的慘狀,緊接著又說了今日無故曠工的愧疚,最後才鄭重地提了請假的事情,並且表示他會讓人將公務送到府中辦理,絕對不會影響皇帝交代的工作,末了再一次申明他對皇帝的愛,借以證明自己真的是迫不得已,請皇帝看在他為官勤懇的份上,一定相信他是真的病了,不是裝的。
這封請假條,不對,這封奏折的中心思想其實就是:老板,我病了,我要請個小長假,看在我生病也不忘工作的份上,千萬彆扣我工資,也千萬彆找人頂替了我。此致還有敬禮。
肖太常將奏折封好,差了心腹送給太常卿柳平,讓他代為呈交。
辦妥了這個,肖太常就窩在家裡養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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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學慶辦妥了裴天舒交代的事情,也沒敢指使自己人上門報信,在城中逛了一圈,給一個小乞丐的娘治了傷風,又給他抓了把甘草,打發他去建信侯府找裴三爺領賞。
小乞丐很快就到了建信侯府,信誓旦旦地說他是來找裴三爺領賞的。
大門上的人瞧他說的那麼肯定,也不敢怠慢,趕緊去了風嘯院回稟。
此時,楚氏正領著幾個丫頭在左廂房裡裁夏衫,裴三爺裴天舒則領著女兒在右廂房裡玩耍。
其實是各玩各的。
裴天舒正抱著話本打發時間,一聽小廝來稟,二話不說摸出二兩碎銀子,丟給那小廝,“賞,一兩給他,一兩是你的。”
小廝歡歡喜喜地道了謝,心想著怪不得大門上的人都喜歡給三爺辦事了。
那小廝前腳才走,裴天舒就罵上了:“摳貨,攢著銀子娶媳婦?”
也不知是在罵誰。
裴金玉回頭看了他一眼,繼續扶著桌案學走路。
小孩的生活實在是無聊的緊,裴金玉扶著桌案來來回回走了十幾圈,有些乏了,蹣跚著走到她爹的麵前,伸出了手。
裴天舒嘿嘿一樂,將她抱起放在腿上,順便往她手裡塞了個撥浪鼓,示意她自己玩,他則繼續看話本。
堂堂的大文前長公主怎麼可能對撥浪鼓感興趣,可這會兒又還不想睡,裴金玉勉為其難地拍了拍她爹捧著的話本子,用稚嫩的聲音,卻不乏威儀地道:“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