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金玉樂意為之,領著裴箏去廂房給楚老太太問安不提。
楚氏一心想和劉氏說說她女兒和代王的事情,便借故留在堂內同劉氏敘話,大嫂蔣氏仍在待客,二嫂牛氏和弟妹王氏,另有一竿子堂姐堂妹作陪。
楚氏沒有親姊妹,同堂姐妹們的敢情皆很要好。她瞧了一圈,嫁於城西何家的大姐到了,就連嫁給宜陽謝家的二姐也到了,竟是未見三姐楚心蘭,心下已是奇怪。不多時,大嫂蔣氏回轉,稟她母親,說是客已到齊,楚氏便驚訝問道:“客已到齊?三姐還未來哩。”
蔣氏一聽,便知她並不知內情,唏噓一歎道了句:“四妹妹不知,三妹妹昨日已命人送來了壽禮,當時便已說明今日不能親到。”
楚氏就更覺奇怪了,她們家的姐妹就屬三姐楚心蘭嫁的最好,嫁給了靖國公的嫡幼孫,上有姑嫂管家,又有公婆愛憐,且同在洛陽城內,怎麼可能連祖母過壽都不能歸家?
“三姐,她……”楚氏猶豫該怎麼開口。
劉氏道:“莫瞎猜,你三姐她是有苦難言。”
楚氏不解。
劉氏便又道:“也就是你這個好運的,雖說婆婆不堪,卻至少夫婿是個明白人。恰恰同你三姐相反,她們家啊公婆是個明白人,夫婿卻是個糊塗蛋。前些日子,你那糊塗的三姐夫納了個貴妾回家,你三姐心情煩鬱,竟將已坐穩的男胎滑掉了,如今還在休養,不可下榻。”
楚氏愕然不語。
一旁側座的大姐楚心恬恨鐵不成鋼地道:“三妹也是想不開,天下的烏鴉一般黑,不喜沾花惹草的男人啊,都是話本裡的。一生一世一雙人啊,都是戲子唱的。叫我說女人啊,還是生了兒子最安穩。如今,她卻為了個微不足道的玩物,沒了兒子還傷了身子。”
二姐楚心華點頭,表示讚同。
楚氏憂慮了,她夫君雖說沒有納妾,可她大姐說了天下的烏鴉一般黑,現在不納,不代表以後也不納,況且她也沒兒子呢。
她危機感重重。
她大姐又說了:“三妹也是,如今已經沒了兒子又傷了身子,何苦再和妹婿置氣!倒不如趁著他心虛,更加表現自己的大度,先將他的心收攏回來。如此,孰好孰壞,妹婿還能心裡沒數不成!”
楚氏覺得自己很受教,一打岔,忘記了初衷,隻喃喃道了句:“天下的男人果然沒有一個好東西?”
屋裡頭有人嗤笑,有人冷笑。
楚氏的心裡也拔涼拔涼的,心說,你們既都瞧清楚了男人的真麵目,又何苦為了挽留他,去作踐自己!
轉而又一想,女人離了男人又該怎樣過活!如此,前頭的問題也就迎刃而解了。
心下更覺荒涼。
門口的裴金玉一聽如此論調,隻想冷笑,屋裡頭卻已經是議論聲一片。說的不過是誰誰家的女人為了留住男人,給房裡的丫頭開了臉。或者,誰誰家的男人,原本不貪女色,卻栽在了瘦馬的手裡。
她緩住了正想邁進去的腳,轉頭對裴箏道:“咱們去前院。”
“是。”裴箏從來不會違抗她的命令。
當然,裴金玉也從來不會提一些過分的要求。
前院裡,男人的天下,又是另一番情景。
男人聚在一起的話題,要麼是吟詩作對,要麼就是風花雪月。
如今這個場合討論風花雪月,自然是很不合適的。於是,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討論誰新近又做了首詩,誰新近又對了副曠世絕對。
這些都不是裴天舒擅長的,他倒是願意同人分析分析時政,討論討論皇帝的政績,可就是他敢說,也不一定有人敢聽。
這是個言論超級不自由的時代,就是允許個人藏書,也是最近幾年才發生的事情。他是個聰明的,肯定不會以己之短去謀彼之長,索性很乾脆地做了一道顏質還算不錯的背景牆。
彆人笑的時候,他也笑,仿佛很有興趣很懂得的樣子。
他正無聊的緊,正好他女兒來了。
裴天舒同眾人道了聲罪,將女兒拉到一旁:“你怎麼到前院來了?”
裴金玉撇了撇嘴:“後院那些女人太沒意思。”
裴天舒一聽這話,樂了,戳了戳他女兒的小嫩臉:“怎麼個沒意思法?”
裴金玉道:“一天到晚的在嘴邊掛著男人沒一個好東西,卻又偏偏絞儘腦汁去想怎樣才能留的住男人的心、男人的腿,你說她們是不是太沒意思?”
裴天舒知道他女兒是個聰慧的,卻不曾想到她還是個早慧的。
他想了想,怎麼也消化不了這個事實,惡狠狠地罵道:“哪個婆娘那麼嘴碎!”
就是你媳婦的那一堆親親姐妹們。
mD,說話也不知道避開他們家裴兒童,這不是毀人三觀嘛。還他天真無邪的女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