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設計師見麵的時間,約在了周三的下午。
午後,葉景池會從葉氏回彆墅接阮齡,兩人再一起前往設計師在北城的工作室。
今天阮齡起得比較早,午飯過後有些困。
離約定的出發時間還有半個多小時,她就先在沙發打了個盹。
迷迷糊糊醒過來的時候,玄關處剛好傳來了響動。
阮齡沒理,繼續在沙發上眯著。
隻是沒過一會兒,她的手被人輕輕牽起。
葉景池將她的手拉過去,放在自己的掌心上。
阮齡還以為他要做什麼。
結果葉景池將她的手牽過去之後,隻是輕輕地撥弄著他的手指,並沒有其他的動作。
阮齡原本閉著眼沒理葉景池,但手指時不時就被他這樣擺弄一下,還是忍不住抬眼看他。
她問:“你乾什麼?”
葉景池的語氣溫和:“沒什麼,就是突然想看一看你的手。”
阮齡:“手有什麼好看的?”
葉景池看著她的眼睛,答非所問:“好看。”
阮齡:“……”
被這麼一鬨,她也差不多清醒了。
阮齡從沙發上坐起來,看著葉景池:“葉總,你這樣子,怎麼像是個第一次談戀愛的毛頭小子?”
她的本意是想嘲弄葉景池一句,然而葉景池卻隻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
阮齡的眉心微動:“怎麼?”
葉景池緩緩地吐出三個字:“不是像。”
阮齡一時沒理解他的意思:“嗯?”
葉景池無聲地看著她。
阮齡終於反應過來。
葉景池好像是和她說過,在她之前,沒有和任何人談過戀愛。
不過當時她聽了也就聽了,沒太放在心上。
阮齡眨了下睫毛:“我想起來了,你好像和我說……你沒談過戀愛。”
葉景池看她一眼:“嗯。”
阮齡訕訕地一笑:“我給忘了。”
話音剛落,阮齡忽然意識到:自己怎麼莫名地開始心虛了?
她又沒做錯什麼!
不就是忘了葉景池說過的一句話嘛,又不是每個人都像他一樣,記憶力那麼好。
想到這,阮齡又變得理直氣壯,連聲音都堅定了許多:“對,我忘了,怎麼了?”
見狀,葉景池終於不再是麵無表情。
他的眼底浮現出幾分無可奈何的笑意:“沒怎麼,隻是……”
阮齡揚眉:“什麼?”
葉景池:“隻是覺得奇怪,為什麼你總覺得我有過情感經曆。”
阮齡被他問得語塞。
她思索了一秒,問他:“你要聽實話嗎?”
葉景池的神色微動,片刻後反問:“是我不愛聽的實話嗎?”
阮齡沒忍住彎了彎唇角:他還挺有自知之明的。
她答:“差不多吧。”
葉景池輕歎了口氣:“你說吧。”
反正被她的話噎住,也不是第一回了。
她總是有恃無恐,而他偏偏甘之如飴。
阮齡煞有介事道:“原因有很多。首先,你都已經三十四歲了。”
葉景池的神色不變:“嗯。”
阮齡有些詫異地看葉景池一眼。
這個男人不是很在乎年齡的嗎?怎麼這次聽了後沒反應了?
仿佛知道阮齡在想什麼,葉景池低歎了一聲。
他的唇角微勾,神色無奈:“若是你提一次年齡,我就和你計較一次,那我怕是早已經被你氣死了。”
阮齡“噗嗤”地笑出聲,她好像是不知不覺地在他麵前提過很多次。
有時候她也不是故意的,隻是話題總會莫名其妙地繞到這裡。
想了想,阮齡說:“那挺好的,你都已經聽慣了,看來我以後都可以隨便提了。”
葉景池不動聲色地看她:“我還以為你會可憐我,決定以後不說了。”
阮齡笑意盈盈:“不說是不可能的。而且,我說的本來也是事實嘛!”
葉景池:“什麼事實?”
阮齡有理有據道:“首先,你已經三十四歲了。其次,到你這個年齡卻沒談過戀愛,是一件非常少見的事情。”
葉景池“嗯”了一聲:“你剛才說有很多原因,這才第一條,那還有呢?”
阮齡訝異:“你就這麼接受了?沒有什麼反對意見?”
葉景池的麵色從容:“我反對有用嗎?”
阮齡眨了眨眼:“……沒有。”
葉景池的語氣平靜:“那還不如讓你一次說個儘興。這樣至少以後,你能夠對這次對話印象深刻,我也不至於再被你冤枉。”
阮齡忍不住笑,反駁他:“什麼叫被冤枉?談戀愛又不是犯罪。”
葉景池看著她,淡聲道:“明明我喜歡過的隻有你一個人,卻總被懷疑和彆人有牽連,不是冤枉是什麼?”
阮齡一怔。
從前她見過太多太多將承諾隨意掛在嘴邊的男人,許多毫不費力地就能將“喜歡”二字說出口。
有些人為了能博得她的歡心,還配上無比堅定的語氣和眼神,仿佛恨不得對天發毒誓。
然而葉景池的神色淡淡,語調也是平平無奇,並沒有比其他時候更加深情。
卻偏偏讓阮齡的心隨著“喜歡”這兩個字,也跟著顫了那麼一顫。
見她怔然,葉景池的眼角含笑:“怎麼了?”
阮齡回過神,抱怨:“怎麼會有人像你這樣,把喜歡我說得這麼輕描淡寫。”
說起來,葉景池還從來沒正式和她表白過呢。
兩個人就這麼莫名其妙地談起了戀愛,就和兩個人的婚姻一樣,開始得一點儀式感都沒有。
葉景池攏了攏眉心,音色稍沉:“那我再重新說一遍?”
阮齡:“……”
哪有人這樣的,表白就表白吧,還要讓她自己要求。
好像她多想聽一樣。
阮齡翻了個白眼,沒好氣道:“不用了,你愛說不說。”
耳邊傳來男人低低的笑聲,仿佛被她的語氣取悅到了一般。
阮齡更氣了,乾脆想從沙發上起身,離他遠一點。
葉景池忽然伸手,輕壓在她的肩上,阻止了她的動作。
阮齡語氣不善:“你做什——”
葉景池:“我喜歡你。”
阮齡:“……”
葉景池的眸中有不知名的情緒湧動,語氣低沉而輕緩,又極其溫柔:“齡齡,我喜歡你。”
阮齡被他注視著,一瞬間心跳快得幾乎要爆炸。
……
半晌,她揚了揚唇角:“葉景池。”
葉
景池:“嗯?”
阮齡:“這樣的表白方式,不像是你這個年齡的男人該用的。”
葉景池:“那像什麼?”
阮齡:“像是十七歲的男孩子,麵對自己喜歡的女孩子時會說的話。”
葉景池失笑:“也好,至少我在你的眼裡年輕了一些。”
阮齡撇了撇嘴:“我才不是在誇你,我是在說,你的告白實在太小兒科了。”
葉景池也不惱,眼角帶著笑意:“那你說來聽聽,你想要什麼樣的告白?”
阮齡緩緩地眨了下眼睛。
若是問她不想要的告白方式,阮齡可以說上一天一夜。
原因無他,她經曆過太多不靠譜的告白了。
例如她上大學時有一次熬了一個晚上複習,早上考試完就急著回去補覺。
結果學校裡的一個男同學突然將她攔在宿舍樓門口,自顧自地描述了對她心動的全部曆程。
阮齡當時差點就翻白眼了,本著尊重對方的原則耐著性子聽了一半,就果斷拒絕了。
還有在公共場合擺一堆鮮花和蠟燭,眾目睽睽之下和她告白的。
類似的情景阮齡經曆過兩次,連擺的形狀都是同樣的心形,至今想起來依舊令她尷尬不已。
……
唯獨此時此刻,當葉景池問起她想要什麼時,阮齡卻失語了。
雖然葉景池從未正式向她表明過心意,但冷不防回想起來,他其實給過她很多。
最初的三千萬和黑卡,後來七夕夜的煙花和項鏈,在機場為她帶的甜品,以及無條件地順從她提出的各種要求。
簡直從方方麵麵地,滿足了她的需求。
以至於現在葉景池問她想要什麼的時候,她竟然回答不上來。
她想要的,他似乎已經都給過了。
見阮齡遲遲不語,葉景池沉聲道:“齡齡?”
阮齡回過神,目光閃爍了一下:“我沒想好。”
她不想把剛才想的那些告訴葉景池,否則他肯定會很得意。
葉景池看著她的眼睛。
他突然說:“那我可以再問你一個問題嗎?”
阮齡心中一動:“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