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同樣的麵無表情,同樣的形如人偶,連眨眼睛的頻率都一模一樣。
林慧不由毛骨悚然。
片刻的沉默之後。
“殺了她。”
金大師指著林慧,“她是來搗亂的。”
眾人神情憤怒,圍住林慧,伸出一雙雙繃直的手。
隊友們還不衝進來嗎?林慧輕聲說:“我可是柔弱的醫生……”
話音未落,隻見一柄青銅長劍破窗而入,一分為七。其中六柄懸掛在林慧周圍,劍波將圍攏的人群衝散。剩下一柄以銳不可當之勢刺入金大師的胸膛,帶著他飛出去五六米遠,將他釘在牆壁上。
金色的液/體從金大師的傷口流出來,一滴滴掉在地上。
他從一個胖子變成一個微胖男子,再變成一個瘦子,最後變成過年時風乾的臘腸。
林慧轉過頭,依舊沒有看清常一坤是怎麼出現的。
等意識到的時候,他已經站在自己身旁了。
“治安員也不是永遠都會遲到,”常一坤勾唇一笑,略顯無奈地道:“終於讓我趕上一回,有出手的機會,而不是你搞定一切才姍姍來遲。”
說出去會被人笑死的,部門裡有兩個格鬥大師,一個獸語者,還有一個神秘武士,居然要靠醫生打怪輸出。
林慧聽出來,署長對於兩次措施英雄救美的機會,有著極大的怨念。
不是她自誇,莊真真還是很美的。
特彆是在漸漸長肉不再過分消瘦之後。
當然,也有可能是部門領導對工作沒有做到位的自我檢討。林慧道:“我去找分裂陶像。”
“不用找,陶像在他肚子裡。”
常一坤走向金大師,從風衣外套裡取出一隻手套,戴上。然後,手探進金大師乾癟的腹中摸索。金大師的衣服、血肉一碰到他的手,就像是主動避讓一般,沒對他的行動造成半分的阻礙。
“這些人無比的崇拜我,如果親眼見你殺死我,他們一定會變成瘋子。或者在你捏碎神像的瞬間,他們也會得到升華。”
常一坤麵色都不變一下,“你說的升華是指變成和你一樣的怪物嗎?”
“我不是怪物。”
金大師肯定這一點,他隻是被選中的人、特彆的人。
“我也不怕死,隻要你敢殺我。”
林慧發現,這位金大師和上一位分裂陶像的擁有者不一樣。他沒有失去神誌,至少知道自己在乾什麼,似乎還對陶像有一定的了解。
此時,金大師就露出得意的神情,大笑起來。
他篤定常一坤不敢殺死自己。
幾百人在金大師的笑聲中,轉身麵向貢台,瞪大眼睛看著即將發生的一切。
常一坤沒再多說,低吟道:“神秘——”
一道黑色的光暈從他身上蔓延開來,每個人的眼睛上都蒙上一層黑色的薄膜。他們失去視力,至少看不到金大師被殺死,有可能連感官也被隔絕了。
“這是有用的,他們失去升華的機會了。你現在可以捏碎陶像了。”
金大師似乎並不怎麼害怕死亡,還有心情閒聊。
那他們還是會發瘋,苗歡也會變成瘋子。
“等等,”林慧出聲道:“署長,你既然能蒙上他們的眼睛,可不可以欺騙他們的感官呢?隻要讓他們知道到手的金子花不出去,就不會再崇拜金大師。”
隻要是普通人,怎麼可能不害怕人群裡的異類。
金大師已經脫離人的範疇,人們崇拜他、熱愛他、奉承他、喜歡他難道是因為他有人格魅力嗎?不,隻是因為他能點石成金,帶領大家脫貧致富。
她能感覺到金子是聯係陶像和擁有者的紐帶,切斷紐帶,就可以最大化的降低毀掉陶像、殺死金大師帶給人們的刺激。不能強搶——苗歡已經證明,金子被搶一樣會發瘋。那麼,可以試著讓眾人主動放棄。
“我不能控製他人的思維,那是某個邪惡職業才能辦到的事情。”
常一坤思索片刻,低吟道:“神秘——”
接著說:“不過,神秘武士最厲害的不是手中的劍,而是‘神秘’本身。”
黑色的光暈再一次蔓延。
林慧聽到有人驚叫,“我的金子……啊!這不是金子,是蛆蟲。”
她看見苗歡將玻璃瓶遠遠丟開,玻璃瓶碎掉,雪白的蛆蟲在地上蠕動。
“這是怎麼回事?”
單啟明舉著喇叭走進來,喊道:“這個人騙你們的,他不能點石成金,用的是障眼法。你們上當了!”
群情激奮。
“真的是蛆。”
“不是金子。”
“騙子……”
“大騙子。”
有人痛哭,有人唾罵。
“你胡說!胡說八道。”
金大師失去冷靜。他不怕死,但害怕什麼都沒做成就死掉。
要死,他也應該帶著一批墊背的。
“我沒騙你們……至少這次我沒騙你們……”
他的申辯戛然而止,因為常一坤捏碎了藏在他腹中的陶像。
乾癟的金大師緩慢的消融……
在場人神情還是略有異常,大喜大悲之下數人昏厥,卻沒人在意金大師的死亡。
“噠噠噠噠——”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林慧抬眼望去。
一群身穿正裝的男女破門而入,整齊有序。為首的是一名體重超過兩百斤的大胖子,圓滾滾渾身浮腫。以至於高檔西裝不像是穿在他身上的,而是捆在身上的。
一左一右跟著兩名健碩的高壯男人,戴著墨鏡,警惕周圍的情況,行走間對大胖子多有護衛的動作。
其餘二十多人手裡都拿著槍。
林慧在其中看到神色緊張的王百元。
“吃屎都趕不上熱乎的。”
單啟明哼一聲,神情裡分明有些不耐煩。他對林慧說:“他們是財富密碼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