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慧的回信向來言簡意賅。她深知傳訊的困難, 又很理解茹笛的長篇大論。畢竟雙方的地位有差彆,一個是學生,一個是老師。寫信時用簡短的話語未免顯得不太尊重師長, 情理上說不過去……這樣的禮貌也有可能涉及一些知識荒漠的傳統, 比如尊師重道什麼的。
從茹笛的信中可以知道,他生活的地方有著許多古老的習俗。
而且動人的言語, 總是需要用辭藻堆砌。
這讓林慧讀信頗有樂趣, 並不介意接收信號需要很長的時間。
“嘭嘭嘭——”
房門被敲響, 外麵傳來弟弟元浩言的聲音, “真真……”
“進來,門沒有鎖。”
元浩言用手肘壓下門把手,端著一碗豪華版本的泡麵進屋。
兩位老人睡得早, 也睡得沉, 根本沒發現林慧回家。一碗豪華版的泡麵是元浩言的極限, 身為一個小學生, 麵煮熟,擱一根火腿腸、一枚雞蛋外加一把菜葉子已經很了不起。
最重要的是他有著為勞累一整天的姐姐做夜宵的心意。
“好香!”
林慧接過泡麵,放在書桌上。
“謝謝,快去睡吧。”
元浩言打著哈欠道:“不用謝。真真,我明天放假,你上班嗎?”
“明天不上班,”她正打算說搬家的事情, 話到嘴邊沒有說出口。還是明天再說好了!免得小朋友失眠。
“你醒來可以看到我。”
是的,她已經決定搬家, 搬到暮色月亮提供的住宅,近日南部市不太平。林慧擔心自己被盯上會連累到莊真真的家人、她的親人。上一次李貢對元浩言出手,已經說明邪惡職業者不講江湖道義——禍不及親人。
近日她早出晚歸, 幾乎沒管家裡的事情。
搬到新住宅,兩老一小的生活會得到妥善的照顧。
她不至於牽掛家中。
林慧吃完夜宵——分給夜裡執勤的彬禮一半,還能吃得很飽。
元浩言是按照她最近的食量在煮麵,絕對有煮兩塊麵餅。
彬禮默默吃完夜宵,指揮紙人去洗碗。
紙人又怕水又怕火,不得不鑽進手套裡工作。
在它辛勤勞作的時候,林慧已經進入夢鄉。她在睡夢中,靈魂沉進意識的深處,看到一個呼呼大睡的嬰孩,在睡夢中咂巴著嘴,發出饑餓的“咿唔”聲。
第一天醒來,彬禮不見蹤影。她換好衣服,圍坐在餐桌前的三人同時抬起頭來。
“我怎麼覺得有幾天沒見到你了……”
外婆說:“你工作太忙了。”
林慧立刻接著話頭道:“努力是有效果的,我升職了。單位有分配福利房……”
三人同時露出狐疑的表情:這哪裡是上班,分明是坐火箭吧?
“咱們今天去看房,怎麼樣?”
三人麵麵相覷,最終點頭同意。
這時候,他們還不知道林慧有搬家的打算。
老小區雖然住著不算舒適,但好歹是自己的房子。
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嘛。
不過在看到“新家”之後,他們的想法改變了。
外公耿直發問:“你這個升職,到底是升幾級?”
元浩言接著問:“真真,你做署長啦?”
林慧:“……”
果然沒辦法蒙混過關,她隻能選擇性的坦白,比如“辦案時涉及地方邪惡勢力,家人需獲保護”之類。為避免元浩言詢問好友宏大大導致露餡,她還給辦案內容私自增加了一個保密條例。
“放心,危險肯定是有一點的。不過問題不大。”
一個人要是足夠倒黴,天上掉一塊磚下來都能被砸死呢。
三人都不想給林慧的工作帶來麻煩。事已至此,擔心林慧的安危,就更應該聽從她說的話。畢竟她是唯一一個知曉事情危險程度的人,任何的自作主張都隻會讓她分神。
儘管城市居民的生活相對儉樸,但生活在一套房子裡多年,私人物品也會多得嚇人。
林慧沒有想到,搬家居然如此費勁,能讓一位話癆屬性的獸語者累到不願意多說一句話。
主動幫助林慧搬家的單啟明累得直不起腰,若不是彬禮的樣貌實在異於常人,會讓林慧的家人誤會她進的不是治安署,而是某幫派組織,不至於用到他。
不過彬禮的身體狀況,也不適合乾重活就對了。
當日,追查周達人蹤跡無果。一個邪惡職業者想要在人群中偽裝起來是非常簡單的事情,而且很難被發現。他帶來的威脅就如同懸在暮色月亮眾人頭頂上的一把刀,帶著冰冷的寒芒,讓人坐立不安。
將家人安頓好,林慧自己並不打算居住在“單位福利房”之中。
她覺得讓危險遠離莊真真親人的辦法,就是自己遠離他們。
因此,她晚上是回到老校區休息的。
夜裡,她剛進門就接到苗歡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