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致抬起手,細白微涼的指尖描摹宋衡陽清冷的眉眼,那玉珠似的眸子精美華貴,現在距離沈致隻有咫尺之遙。
沈致小時候父母離異,他沒擁有過什麼寶貝,但現在他想摸摸這顆昂貴的寶石。
沈致醉醺醺地站不穩,整個人用宋衡陽作為支撐,像是窩在宋衡陽懷裡,擁有璀璨金發的布偶娃娃。
宋衡陽的手落在沈致的後腰處,溫熱的觸感通過薄薄的布料滲透到宋衡陽的掌心,隱隱生躁。
沈致不喜歡被掌控,勁瘦柔韌的腰肢不安分地扭動,試圖掙脫溫度逐漸升騰、轄製他的手掌。
宋衡陽手指微蜷,緩緩鬆開。
幽然的冷香從沈致寬鬆的領口流露出來,盈盈散開,在宋衡陽的鼻尖彌漫。
沒了支撐的沈致不由自主更貼近宋衡陽,“不親,摸一摸,好不好?”沈致嘴角下撇,仿佛做出了最大退步。
宋衡陽垂眸,掠過沈致身上寬大的半袖,從他的角度,甚至都能看到沈致瑩瑩如玉的皮膚,嬌嫩的、吹彈可破的,好像隨意揉捏就能弄出痕跡。
因為沈致光潔的臉上還掛著緋色的紅痕,是秦定卓留下的,明明沒怎麼用力,還依稀能看到淺淡的指痕。
宋衡陽長而直的睫毛被沈致摸得抖動,如同翩飛的蝶,落在的陰影隱隱綽綽拓印在冷白的臉頰上,如同精美脆弱的白玉雕塑。
沈致踮起腳,歪頭看著宋衡陽,這個人好漂亮他好喜歡。
他也想有個寶貝的玩具,可以放在家裡屬於他的私有。
明明已經在摸了,沒有得到當事人許可,沈致仗著自己意識不清醒肆無忌憚地撫摸著宋衡陽的眉眼。
可他現在還想再過分一點。
沈致仰著頭,嫣紅水潤的唇瓣慢慢靠近宋衡陽,呼吸中淺淡的香氣都化作濕霧吹拂在宋衡陽臉上。
宋衡陽的眉眼鑿玉般冷淡,清淩的眸子猶如深譚,在沈致逼近的那刻,宋衡陽眸光微顫,輕輕偏頭。
沈致濕潤柔軟的唇蹭過他的側臉,落在他的肩頸。
“你醉了”,宋衡陽攬著沈致踏入宿舍。
方昊使勁兒揉了把臉清醒過來,就被宋衡陽指使著去給沈致買解酒藥。
宿舍裡隻剩下醉酒的沈致和宋衡陽。
沈致褲兜裡的手機發燙,他皺著眉拿出來,有三個未接電話。
宋衡陽瞥了眼是備注“哥哥”的人打的,“需要我幫學長打回去嗎?”
家裡人找不到會著急的。
宿舍裡的強光刺激著沈致脆弱的眼睛,無征兆地蒙上濕潤的水汽,沈致聽清楚了宋衡陽的話,搖搖頭。
不需要打,沒人會擔心他。
沈致眉心閃過痛楚,他的腳踝還是有些疼。
沈致彎腰撩起褲腳,細瘦白皙的踝骨還是有些發紅,幾天前的小傷到沈致這裡怎麼也養不好一樣。
“疼”,沈致癟著嘴,弱聲弱氣道。
沈致盯著腳踝上的紅痕不放,細長的手指在那塊紅上戳來戳去,像是在好奇它為什麼還不好。
宋衡陽從櫃子裡找出噴霧,製止住沈致加重傷勢似的行為,蹲下身握著沈致小腿給他噴藥。
清涼的藥霧落在沈致踝骨,腫脹的熱意消退不少,喝醉的沈致也知道眼前人在幫他,軟軟道:“謝謝你。”
“不客氣”,宋衡陽指尖微頓,將噴霧的蓋子合上。
沈致老老實實地等著藥霧融進去,眼巴巴瞅著不吵不鬨,很乖,乖到彆人問什麼都會回答。
“學長,你為什麼不加我好友?”宋衡陽眼底閃過困惑。
他是真的不明白。
為什麼學長對自己很好,好像是喜歡自己,又拒絕自己的親近,是他做了什麼事讓學長不高興嗎?
沈致慢半拍地看向宋衡陽,琥珀色的眸子流露出相同的困惑。
為什麼都要跟他爭呢?他什麼都沒有,他爭取到的隻有一點點,還要被彆人搶走,這讓他很難受。
不過他可以原諒宋衡陽,因為宋衡陽長得很漂亮,是他理想中漂亮玩具的樣子。
“你過來,我告訴你”,沈致唇角噙著笑,眸子清醇乾淨。
沒有人會拒絕沈致。
宋衡陽眼睛閃過迷茫,還是聽話地靠近沈致。
下一秒,唇間就染上柔軟的馨香,濕滑的觸感流連唇縫,薄薄的唇被人吸吮著,像是小孩子舔舐糖果,毫無章法。
沈致噬咬著宋衡陽的唇,牙齒的癢意在這刻無限放大,也在這刻得到緩解。
沈致細軟的胳膊搭上宋衡陽的後頸,牢牢固定住他心愛的玩具,片刻也不鬆懈。
酒精慢慢彌散沈致全身,頭腦被侵染得發昏,沈致迷迷蒙蒙地陷入沉睡。
沈致躺在床鋪上,昨晚睡前感知到的香氣似乎也進去了睡夢中,縈縈繞繞在四肢包裹他的軀體,密不透風。
身體的生物鐘催醒了宿醉後的沈致,太陽穴沒有傳來劇烈的刺痛,沈致掙紮從床鋪上起來,入眼是完全陌生的環境。
這是哪兒?
沈致視線飄落,窗前的書桌上趴著一個身形高大的男人,袖口掛在半截露出光潔如玉的小臂,衝著沈致的半張側臉線條流暢利落。
昨天的記憶慢慢複蘇,沈致斂目,神情莫名。
才六點半。
沈致打開手機,手指停留在昨晚未接通的三個電話,拉黑刪除。
沈致下床,昨晚他睡的是宋衡陽的床鋪,而宋衡陽在書桌上蝸居了一夜。
書桌上還擺著給他買的醒酒藥,沈致走了過去,凝視著宋衡陽冷白的側臉,跟玉一樣通透,好看得像是沉睡的精靈。
沈致下意識蜷起手指,繞過熟睡的宋衡陽,將宿舍的窗簾拉開。
清透的陽光灑落進來,照在宋衡陽的臉上,留下光的暗影,深刻的五官被勾勒得更為立體。
沈致抿抿唇,深深看了宋衡陽一眼才離開。
今天是新生大會,沈致忙得不可開交。
後台幾乎成了一團亂麻,晚上才開始,從下午就陷入了混亂。
“學長”,匆匆而來的阮竹一臉焦急,繞過眾人抓住沈致的胳膊,請求道:“學長,你能不能主持新生大會啊?原定的主持人今天過敏了,很嚴重上不了台。”
沈致眸光微顫,遲疑道:“可是我……”
“沒有可是,學長你就是最佳人選”,阮竹拿著主持人的稿子萬分肯定道。
沈致眼底染上幾分柔軟,漾出真心實意的笑容,“那我試試吧。”
阮竹鬆了口氣,連忙把稿子遞給沈致。
沈致指尖顫抖,心如鼓噪,他討厭自己用這種卑劣的手段謀取好處,又不可控製為得到這一刻榮譽而激動得渾身戰栗。
熟悉的白紙黑字慢慢鑽進沈致的眼睛,在他腦海裡留下深刻的印記。
一遍又一遍彩排,當晚穿著西裝的沈致登上了舞台。
“尊敬的領導,親愛的同學們,大家晚上好,我是金融專業的大三生,沈致,今天由我主持……”
剪裁簡單板正的西服,將沈致修長的身材體現得淋漓儘致,耀眼的閃光燈打在沈致溫雋的麵容上,自信大方的神情在榆川的夜晚熠熠生輝。
今晚無數人注視著他,今晚也有無數人為他感到驚歎。
沈致成為了新生大會,最亮眼的一抹風景。
無人掠奪他的光芒。
“學長,你今天也太帥了!”阮竹神情激動地迎接剛下台的沈致。
沈致被過於緊身的西服勒得呼吸困難,聞言還是溫和笑笑,“謝謝。”
阮竹著實被今晚的沈致驚豔到了,平時溫柔的學長,在今天彰顯出了強大的氣場,在上麵主持的時候好像在發光。
“學長,你知道嗎?就在你今天主持的兩個小時中,你成功擠下宋學弟,現在又成了我們榆川的校草榜首”,阮竹將榆川校草榜單讓沈致看,喜氣洋洋的。
沈致臉色慘白,他還是矜持笑笑:“我不在乎這些虛名的。”
阮竹這時也發現沈致的狀態不對,“學長,你是不是太累了?”
沈致解開西裝扣子,平時溫雅的人,鬢角染濕細汗滑落纖白的脖頸,清醇的琥珀色眸子竟流露出驚人的媚態。
“我想先回去休息”,清越的聲音從沈致嫣紅的唇瓣中流淌傾瀉而出。
阮竹被蠱惑似的,磕磕絆絆讓開路,“學長,你好好休息。”
沈致從箱子裡拎起一瓶水,擰開灌入口中,透明的水漬從嫩紅的唇角泄出,汩汩滑落到衣領之中。
細白的指骨發著抖。
沈致隨便找了個沒人的地方坐下,痛苦地閉上眼,狠狠抹了把臉。
他好像看到了那個人。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下一秒他就消失不見。
他不得不承認,即便這麼多年過去,他對那個人的恐懼像是刻在骨子裡一樣。
他不
能在陷入同樣的境地,孤立無援到無人可依,所有的利劍都衝向他,把他推到不複之地。
沈致努力打起精神,翻看著榆川校園論壇對他的讚美、看著他以驚人的速度攀爬著校草榜單,碾壓似的勝利奪走原屬於宋衡陽的頭銜。
沈致高興不起來,他從那些人身上得不到安全感,他們會像拋棄彆人那樣拋棄自己。
他想要個一直站在自己這邊的人,可是沒有會喜歡無時無刻不在散發著醜陋嫉妒心的人,就連他自己也不喜歡。
沈致眼前兀地出現了一個人影,模糊到沈致看不清他的麵容。
汗水滴進眼角,帶來微弱的刺痛。
“昨晚我去找你了,沒找到”,是在解釋昨天宿舍為什麼鎖著門。
沈致抬起被汗浸濕的臉,眼神慢慢才聚焦,是楚釋。
沈致眨眨眼,遲緩地拽住楚釋的衣角,聲音小的如同幼貓嚶嚀,“我頭好疼。”
是在向他求救嗎?
楚釋眼神閃爍,俯身抱起沈致,沉聲道:“我帶你去醫務室。”
沈致頭很暈,他見到那個人的第一眼就呼吸困難,好像是被人扒光了扔進大街上,難堪到沈致想扔下話筒逃到沒人認識的地方。
可他硬生生地忍住了,他完美地主持完,讓他誤以為自己擺脫了陰影。
下台後,沈致幾乎腳軟地站不住,這時他才知道那個人帶給他的一切,都沒有消失。
沈致抓著楚釋的胸前的衣服,頭疼得要爆炸,淚水一滴一滴滑落,浸透著楚釋的T恤。
潮濕的觸感讓楚釋加快腳步。
楚釋沒有被人這麼依賴過,儘管他照顧了宋衡陽很多年,但宋衡陽是個很有主見也很獨立的人,他的照顧對於宋衡陽來說可有可無。
沒有人會因為他存在與否產生什麼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