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致,有人找”,節目組工作人員敲了敲門。
沈致紅著耳尖驚慌地推開薄衾,朝著來人應了聲,隨即匆匆離開。
等到了會客室門口,沈致臉部熱度慢慢消散,吐了口氣才推門進去。
沈致甫一進去,見到來人怔了下,“爸?”
吳爾玖點頭,示意沈致進來。
沈致關上門,坐到吳爾玖的對麵,硬著頭皮打招呼,“你怎麼來了?”
吳爾玖不過四十,眉眼深沉暗藏鋒銳,若是忽視他那身氣場,看不出皺紋的年輕麵龐,旁人隻當他是沈致哥哥。
同吳爾玖一塊來的還有葉慶,葉慶身量高大,五官輪廓很深,笑得時候淡化了自帶的利氣,顯得隨和可親起來。
“馬上要五公決賽了,我跟你爸爸過來看看你”,葉慶率先開口,努力讓他們父子之間的氣氛放鬆下來。
然而沒有用,沈致心裡慌得很。
他甚至不知道吳爾玖這次來是因為什麼,或許他心底隱隱有個答案,卻不敢麵對。
“爸爸,對不起”,沈致決定還是先道歉,“我不應該讓父親幫我把飛星娛樂從逐星秀踢出去。”
吳爾玖沒什麼反應,掀起眼皮淡聲道:“還有呢?”
“還有……”沈致吞吞吐吐說不出來,嘴硬道:“沒有了。”
葉慶覷著吳爾玖的臉色,故意道:“那飛星娛樂老總也不是什麼好人,你是不知道他當初花言巧語娶了一個年輕有天賦的舞蹈首席,借著人家的名頭創辦藝術機構。”
“後來藝術機構越開越大,薄觀禮就開始進軍娛樂圈,用陰陽合同誆騙少男少女,被薄衾媽媽也就是祝早禾知道,挺著大肚子讓薄觀禮停手。”
“薄觀禮當時錢越賺越多,根本不理會祝早禾的勸告,跟她離婚。祝早禾自己把薄衾生下來獨自照顧,在薄衾七八歲的時候,薄觀禮的公司出事。”
“飛星娛樂的小藝人組織起來反抗,祝早禾在這場危機中被人捅傷,失血過多當場死亡,薄觀禮借著這次事故,瘋狂營銷愛妻人設,不但挽救公司危機而且逆轉了口碑。”
葉慶歎道:“這薄衾也是可憐,小小年紀沒了母親,父親還是個混蛋,從小就無依無靠。”
沈致聽完葉慶的話,心都被揪起來了,他自己除了小時候被人嘲笑沒有媽媽,被父親帶人找那些小朋友的家長,讓他們挨個給自己道歉,除此之外根本沒受過任何委屈。
他沒法想象那個時候的薄衾是多麼無助,多麼恐惶。
葉慶意有所指,暗示道:“薄衾他沒人護著,小致可是有人護著,還有兩個老父親,咱們不能眼睜睜看著他被薄觀禮欺負吧。”
“一個全開麥就想讓小致對他感恩戴德,薄觀禮算盤未免打得也太響了,寒磣誰呢”,葉慶言語都是對薄觀禮的貶低。
吳爾玖伸手叩了叩桌麵,清脆的聲響拉回沈致跟葉慶的注意力。
吳爾玖冷眼瞧著,一個氣
憤填膺的老父親,一個被說得雙眼含淚的兒子,氣都氣笑了。
“我不在意你們對飛星娛樂的小動作”,吳爾玖表明態度,對著沈致直言道:“我過來想問你,你是要綁定薄衾出道嗎?”
要是以前,沈致絕對會毫不遲疑告訴吳爾玖答案,可現在他遲疑了。
“爸爸”,沈致試圖說服吳爾玖,“一起出道,沒什麼不好,儘管是cp粉也是我的粉絲,也是喜歡我的。”
吳爾玖打斷沈致,反問沈致,“沒什麼不好?”
吳爾玖冷聲道:“你跟薄衾綁定,你的粉絲還是隻屬於你一個人的粉絲嗎?她們的喜歡的人還隻會是你一個人嗎?”
“你以後得到所有都要分給薄衾一半,你知不知道!”吳爾玖聲音嚴厲,他想讓沈致明白這件事的重要性。
這根本不是沈致過家家的遊戲,喜歡誰就讓誰跟自己共享榮譽,沈致根本不知道這些背後意味著什麼。
沈致垂眸不語。
葉慶見縫插針道:“分一半就分一半,沒什麼大不了。”
吳爾玖聞言瞪了葉慶一眼,拍桌子斥道:“不行!”
“我不會讓任何人剝奪屬於沈致的榮光,任何人都不行!”
吳爾玖放完話,起身離開。
就在開門的一瞬間,身後傳來微不可察的聲音,聲音輕得像是一陣風,“爸爸,要那個人是我自己呢?”
吳爾玖身體一頓,將聲音擋在門後。
“吳總”,門外的人禮貌喊了聲。
吳爾玖掠過薄衾的麵容,深深看了他一眼,頭也不回地離開。
葉慶追了出去,瞥見薄衾,神色尷尬,“小致在裡麵,我有事先走了,下次見。”
還未張口的薄衾後知後覺才知道葉慶應該是認識他,下意識點點頭。
薄衾轉身進入房間,看到沈致怔怔出神。
“小致”,薄衾輕喊了聲,沈致的纖長的睫毛抖動,這才恍然回神般看向來人。
沈致看向薄衾那張冷情的臉,眼底是對自己的擔憂,心裡有些酸澀,呐呐開口:“薄衾,給我講講你母親的事吧。”
薄衾順勢坐在沈致旁邊,搖搖頭:“也沒什麼好說的。”
“她是個一位很出色的舞蹈家,嫁給了薄觀禮後被他騙著很快就有了我,當初薄觀禮承諾她的讓她婚後還可以繼續跳舞就不作數了。”
“薄觀禮創辦飛星後,正好在母親孕期,他不但頻繁出軌還用這種事逼迫小明星,母親受不了跟他離婚。”
“母親離開他後生下了我,她開始重新跳舞,她把我照顧的很好,一邊教彆人跳舞賺錢養我一遍教我跳舞。”
沈致不自覺握住薄衾發冷的手,“然後呢?”
薄衾回握著沈致,感受著掌心那一點點溫度,繼續道:“薄觀禮逼死一個小明星,小明星的家人就在網上鬨開了,公司裡的其他小藝人也借此反抗薄觀禮。”
“不知道誰查到了我母親是薄觀禮的前妻
,不斷地恐嚇威脅她,用此來逼薄觀禮。我母親怕那些人傷害我,準備帶我躲起來,結果被那些人圍堵,意外身亡。”
沈致難受地抱住薄衾,安慰道:“都過去了。”
薄衾身體被沈致攏住慢慢回溫,閉了閉眼,“都過去了,我已經沒事兒了。”
他長大了,一切就湮沒在時間。
“在她走了之後,薄觀禮撫養我,我再長大點就用母親教過我的舞蹈四處參加舞蹈大賽,換取獎金養活我自己。”
“我把薄觀禮花在我身上的錢都還回去了,我跟他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
怎麼可能沒事呢?隻不過把所有都掩埋了而已,潮濕的雨不定時地淋落心頭,迫使人一次次回憶不好的過往。
“我說過我養你”,沈致心疼地抱著薄衾,悶聲道:“我不會食言的。”
薄衾心間湧入暖流,焚燒著記憶中的霧氣,慢慢被沈致給予的溫暖覆蓋。
“我能養活自己”,薄衾有些想笑,可能沈致把自己當成什麼小可憐之類的。
可是他再也不是小時候,再也不會被恐懼籠罩。
“逐星秀的名額就是我參加舞蹈大賽被製片人看見送給我的,鬆月酒店以及保姆車也是我用舞蹈換來的”,薄衾借此坦白道:“我說過我靠自己,從來不是欺騙你的謊言。”
沈致慢慢退出薄衾的懷抱,有些不好意思抹了抹眼角,酸溜溜道:“你厲害死了,還送了個名額給原江。”
薄衾:……
“你…吃醋了?”薄衾小心翼翼地確認道。
沈致自然不會承認,“誰吃醋了,你跟原江關係好,我吃什麼醋。”
薄衾心口有些泛甜,俯身啄了啄沈致口不對心的嘴巴,肯定道:“你就是吃醋了,小醋壇子。”
沈致耳根咻地紅透,捂著自己的嘴巴,羞惱地瞪著薄衾。
薄衾好心情掐著沈致的腰,把沈致放在自己腿上,撫著沈致的脊背,眉眼含笑。
“我母親創辦工作室時,拿出一筆錢資助貧苦孩子學習藝術,原江也是其中之一,我受我母親的影響,對他照顧了一下”,薄衾對沈致解釋道:“我對他沒有彆的心思。”
沈致雖然信了大半,還是彆扭道:“誰管你有沒有彆的心思。”
薄衾偏頭含弄沈致灼燙的耳尖,喑啞道:“你確實不用管,我的心思都在你身上。”
沈致耳朵傳來奇怪的癢意,惹得他根本不敢看薄衾,直接捂住薄衾的嘴,叫他再也不能做那些羞人的動作、說那些令人臉紅心跳的話,“你閉嘴,彆說了。”
薄衾眼底沁出笑意,親昵地吻了吻沈致捂著自己嘴巴的手心,直到看見沈致細白的頸子染粉才作罷。
————
五公是逐星秀出道位爭奪決賽,全程采用現場直播的形式。
一開啟直播,直播間裡瞬間湧進好幾萬人。
“寧寧,你的事業粉已經到達現場!”
“聞釗聞釗,永
遠不燒!聞釗,我們永遠支持你!”
“粉絲都讓開,誰先上場啊,有沒有節目流程,說一說啊。”
……
沈致正穿著一身潔白神聖的長袍耐心等著妝造老師給他梳理假發。
綢緞般光滑的烏發披在沈致的後背,遠遠看去沈致挺拔身姿如同一根修長的竹,鐘靈毓秀暗藏根骨。
沈致扮演的是一個隕落的神使,在舞台上會被用高高威亞吊起,猶如坐在雲端上,慢慢吟唱引導人類靈魂的歸往。
其他四個人穿著一身黑袍,是利落地短發,他們扮演著誘人墮落的魔,吊著威亞在上空做著高難度的舞蹈動作,佯裝攻擊沈致扮演的神使。
最後被沈致所感化,找回失去的信仰,露出原本潔白的聖袍,所以其他四個人要穿兩套衣服,方便在舞台上更換。
“抿口水潤潤嗓子”,薄衾走過來把裝有溫水的保溫杯遞給沈致,“還有兩場就到我們了。”
沈致聞言小小抿了口潤澤唇瓣以及喉嚨,小聲抱怨道:“要不是聞釗手臭,咱們怎麼會最後一名才出場。”
不遠處的聞釗聽見辯駁道:“這是壓軸好吧,最大的彩頭我幫你得了,這次咱們肯定是第一名。”
“對了”,聞釗朝著工作人員確認道:“其他組沒有用威亞的,我們上場前,你們可得把威亞檢查好了。”
聞釗恐高是人儘皆知的事,沈致剛想調侃聞言兩句,就看到角落裡的原江臉上閃過緊張。
沈致蹙了蹙眉,他不怕原江搞什麼小動作,因為他之所以舞蹈僵硬就是因為他爸爸怕他出事讓他練了十幾年武功導致的,硬跟柔他一時之間無法轉化。
無論什麼事,他都能應對自如。
他怕的是原江針對的不僅僅是自己,更有可能是想毀了這次舞台,那是沈致不想看到的。
“不要給自己太大壓力”,薄衾站在沈致身後,溫熱的掌心搭上沈致的肩膀。
沈致心不在焉地點點頭,“也不知道爸爸有沒有原諒我,會不會看我的舞台。”
薄衾沉默下來,無聲地揉了揉沈致的後頸。
“下一場就是崽崽了,甜水們刷起來!”
“小致乖崽,麻麻來了,就等你呢!”
“要看到崽崽長發白袍的亞子啦,上一次珍珠露背和小美人魚真是美呆我。”
……
“彆看了,怎麼不去現場”,葉慶靠在吳爾玖的椅子上,抱著胳膊好整以暇地問道。
吳爾玖搖頭,“這隻是他的起點,沒必要太上心了。”
葉慶揚了眉,大驚小怪地指著彈幕道:“太可氣了,怎麼可以這麼說小致,真讓我這個老父親心疼。”
“哪兒呢?”吳爾玖聞言在彈幕上開始四處尋找。
葉慶笑了下,說什麼不用太上心,就沒比他更上心的人了。
葉慶慢悠悠道:“可能是我看錯了。”
知道被忽悠的吳爾玖,無語極了。
“小致會唱著我們為他準備的歌接受眾人的傾拜的”,葉慶目光放遠,聲音篤定道。
吳爾玖低低嗯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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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致上場了”,葉慶收回目光,落在屏幕提醒道。
沈致捧著一座燃著的燈盞,赤足坐在秋千上,追光燈打過去,聖潔寬大的白袍隨著威亞輕輕擺動,空靈的聲音從上方響起。
“我期待我期待,我去愛我所愛,每個生命都在…”沈致尾音飄揚,在全場散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