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言津提著奶茶回來的時候, 季嬈正在修剛剛拍的照片和視頻,看到他回來,立刻對他露出一個燦爛的笑。
“商言津, 你終於回來了, 去了好久啊。”
商言津把奶茶遞給她, 笑著說:“排隊的人有些多,等著急了吧。”
奶茶店的門麵很小, 排隊的人都擠在門外, 夏季天氣悶熱, 商言津在外麵待的久了,額上滲出細密的汗珠,身上的衣服也被汗水濕透, 白色的襯衫黏貼在身上, 幾乎透明,隱約能看見他衣服下的肌肉線條。
“我不著急,就是辛苦你排了這麼久的隊。”
季嬈看見他臉上的汗,趕緊抽了張紙巾傾身過去給他擦汗, 滿臉心疼的看著他。
商言津早就知道她虛情假意, 但也沒有哪一刻比現在這一刻更讓他清醒。
她臉上看不出絲毫作偽的關切讓他清楚的意識到,她滿口的情意,那些讓他幾乎懷疑她或許也對他動了那麼一絲真心實意的話,沒有一句是真的。
哪怕隻有一句。
商言津自嘲, 明知道她是帶著目的接近他,他到底還在奢望什麼。
他不著痕跡的躲開她的手, 季嬈愣了一下,敏銳的察覺到他情緒似乎不對,但很快, 他又恢複如初,從她手裡接過紙巾,笑得溫和,“我自己來,你先喝奶茶,裡麵加了冰淇淋,再不喝就融化了。”
季嬈這才注意到,他隻買了一杯奶茶,問:“你的呢,怎麼隻買了一杯?”
商言津說:“我不喝奶茶。”
“我不知道你不喝奶茶。”季嬈自責,“早知道你不喝,我就不要了,排了這麼久的隊,就為了給我買這杯奶茶。”
商言津摸摸她腦袋,笑說:“男朋友給女朋友買奶茶不是應該的嗎?約會就是要女朋友開心,如果女朋友連想喝杯奶茶都要有所顧忌,我這個男朋友豈不是太失職。”
季嬈:“商言津,你對我真的太好了吧,你這樣我感覺我更愛你了怎麼辦,我感覺我越來越離不開你了。”
“你會離開我嗎?”商言津突然問。
“當然不會。”季嬈毫不猶豫,“我好不容易追到你,怎麼舍得離開你,商言津,你怎麼這麼問,你是不是……”
季嬈頓了頓,疑神疑鬼,“你是不是嫌棄我太麻煩了,不想要我了。”
商言津:“沒有。”
季嬈咬了咬唇,目光直勾勾的盯著他,看向他眼底深處,“商言津,我怎麼感覺你好像生氣了呢,是不是我哪裡做的不好,讓你感覺到了厭煩。”
季嬈開始反思懺悔,“是不是我太聒噪了,你不喜歡太聒噪的女孩子,我總是在你耳邊說個不停,還有,我總對你動手動腳,你覺得我不矜持。”
她說著說著就要掉眼淚。
“沒有,怎麼會。”商言津握住她手,溫熱的手掌在她手背上拍了拍,溫聲說:“你這樣很好,朝氣,熱烈,明媚,你在我身邊,怎樣都很好,彆再掉眼淚了好嗎?你知道的,我見不得你掉眼淚。”
他抬手,指腹輕輕拂過她濕潤的眼角,“尤其是,為了我掉眼淚,這樣會讓我覺得,我是個很失敗的男人。”
“才不是,商言津,你是個頂頂成功的男人,你知道嗎?我這個人,天生慕強。”
商言津看著她的目光帶著詢問:“慕強?”
季嬈解釋,“就是喜歡強大的男人,我對你一見鐘情,不止止因為你的臉,還因為你很強大,我不喜歡弱小的男人,失敗的男人,是不會被我看上的,所以,商言津——”
她手臂環上他脖子,“在我眼裡,你就是個頂頂成功的男人,沒有人比你更好,沒有人比你更成功。”
“那我以後不能說自己是個失敗的男人了。”商言津眸中含笑,語氣帶著調侃,“不能讓我的嬈嬈嫌棄我。”
“我才不會嫌棄你呢,就算你謙虛的說自己是個失敗的男人,我也不會相信的。”季嬈微微歪著腦袋,含情脈脈的看著他,“你這個人呀,總喜歡妄自菲薄,我才不會相信你自謙的話呢。”
商言津笑笑,說:“回去吧。”
他俯身,替她把安全帶係上,正準備驅車回去,聽到季嬈說:“商言津,你把眼睛閉上。”
商言津偏頭看她。
季嬈神神秘秘的說:“你先把眼睛閉上,我有東西送給你。”
商言津順著她的話閉眼。
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她的手指摸到他手腕,柔嫩的觸感隨即從手腕傳來,有什麼東西被她綁到了他手上。
一股淡淡的香味彌漫到他鼻尖,是她發間的香味,夾雜著極淡的玫瑰花香。
“商言津,睜開眼睛吧。”
商言津緩緩睜開眼。
季嬈雙手蓋在他手腕上,在他睜開眼的瞬間,便獻寶似的將兩隻手向兩邊移開,語氣歡快,“當當當當~,看。”
紅色的玫瑰花苞用白色絲帶串成手環,綁在他的手腕上。
“怎麼樣,好看嗎?”季嬈迫不及待的問他。
商言津笑了笑,說:“好看,什麼時候買的?”
“什麼買的。”季嬈睨了他一眼,佯裝不滿,“你看不出來嗎?這是我做的。”
“你做的?”商言津眉梢動了動。
“對啊,剛剛你去排隊買奶茶的時候,我去那邊攤子上跟老奶奶買了些花苞和絲帶回來,我親手做的,怎麼樣,我厲害吧。”
季嬈眉眼間都是嘚瑟。
商言津說:“確實很厲害,我都沒想到,嬈嬈居然還會編手環,比她們賣的更好看,真是心靈手巧。”
他抬起手腕,視線落在那個花環上,又誇了一遍,“很好看。”
季嬈也不謙虛,說:“不僅僅是好看,你都沒有發現,這是什麼花嗎?”
商言津笑說:“玫瑰花。”
“玫瑰花的寓意是什麼,你知道嗎?”季嬈問。
商言津勾起嘴角,噙笑看她。
季嬈雙手在胸前比了個心,“玫瑰花寓意著愛情,紅玫瑰代表熱烈的愛情,我串了九朵玫瑰,代表我對你的愛,長長久久,永遠不變。”
她彎著眼睛,一雙漂亮的桃花眼深情款款的望著他的臉,眸光亮晶晶,仿佛倒映上天上璀璨的星。
像是把這世間最美好,最珍貴的禮物送給了他。
商言津不知心底是什麼滋味。
她的嘴裡仿佛含了蜜餞,即便遞給彆人的是毒藥,也如同奉上一塊飴糖。
商言津全程微笑,問:“隻編了一個嗎?有沒有給自己編一個?”
“當然了,我們是一對。”季嬈從旁邊又拿了一個玫瑰花手環,遞給他,“要你給我戴上。”
商言津笑著替她把手環綁到手腕上。
季嬈把手腕和他放到一起,得意洋洋的說:“情侶手環,這樣我們走出去,彆人一眼就能看出來我們是情侶,這幾天你出去參加飯局酒會的時候都要戴著,你戴著這個手環,有些眼色的人都能看出來你身邊有人了,這樣就不會有人找你搭訕了。”
商言津笑說:“原來是宣誓主權。”
“對啊,宣誓主權。”季嬈突然傾身,湊到他脖子上,叼住他脖子上一塊肉,用力吮咬,用牙齒嘶磨,又咬又吸的嘬出一個鮮紅的吻痕,吻痕一圈是兩排清晰的牙印。
她抬起頭,手指放到牙印上,指腹輕輕撫過,彎著眼睛,滿意的看著自己的傑作。
商言津輕輕捏住她臉頰,笑著說:“屬小狗的嗎,怎麼咬人。”
季嬈看著他的眼睛,狡黠一笑,“給你蓋個章,頂著這個標記出去,人家都知道你身邊有人,還很潑辣會咬人,就更不敢招惹你啦。”
“嬈嬈還真是個小機靈。”商言津誇讚。
“那當然了。”季嬈得意的晃了晃頭,“我可聰明了,不然怎麼能追到你。”
商言津笑了笑,緩緩將車開出停車位。
車子穩穩的行駛在路上,夜幕降臨,路上車輛川流不息,車尾燈連成一排,商言津目視前方,專心開車。
季嬈沒再說話讓他分心,把吸管插進奶茶裡,垂著頭,咕嚕咕嚕喝奶茶。
紅燈。
車子停在路口,季嬈突然聽到商言津問:“明天晚上有個飯局,你想不想跟我一起去?”
“飯局?”季嬈抬頭看他,“什麼飯局,是談生意嗎?我跟過去會不會影響你?”
商言津說:“不算什麼正式的生意場合,我在本地有幾個私交不錯的朋友,知道我過來,私底下組局放鬆放鬆。”
季嬈眸光一亮,“你要帶我見你的朋友啊,以女朋友的身份嗎?”
商言津笑說:“難不成我也要跟彆人介紹,你是我助理的助理?”
他抬手點了點自己脖子上的吻痕,語氣帶著調侃,“誰家助理會在老板脖子上蓋章?”
“這可不好說,現在很多老板和助理在一起,日久生情,談起辦公室戀情呢。”季嬈舉例子,“假如我真是你的助理,每天出現在你眼前,你能保證你不會和助理談戀愛嗎?”
商言津說:“如果助理是你的話,我確實不能保證。”
“對嘛。”季嬈一隻手托著臉頰,自戀道:“像我這麼活潑可愛的小助理,每天早上上班的時候給你問好,說商總早上好,新的一天,祝您工作順利,下班的時候對你說,商總辛苦了,下班快樂,祝你有個愉快的夜晚,你怎麼可能忍得住沒有想法呢。”
“所以你是想以助理的身份跟我去飯局。” 商言津說:“如果你想,也可以,都隨你。”
“才不是,我就是隨口說說,跟你一起去飯局,當然是要以你女朋友的身份啦。”季嬈眼角眉梢上揚,喜不自禁,“我們是光明正大談戀愛,又不是地下戀。”
想起什麼,季嬈問:“其他人會帶女朋友去嗎?”
商言津說:“其他人我不清楚,明天謝知頌也在,他應該會帶他的太太過去,到時候,你可以和他的太太一起玩。”
季嬈愣了下,“謝總的太太,謝總結婚了?”
商言津嗯了一聲。
季嬈八卦,“謝總的太太是誰啊,我怎麼從來沒聽說過謝總已婚,而且也沒見過他帶太太出席宴會?”
“說起來,這倒確實是個有意思的事情,你想聽嗎?”
“想聽想聽。” 季嬈點頭如搗蒜,催促,“你快說。”
商言津心安理得的拿著兄弟的私事當笑話,不疾不徐的講給季嬈聽,“謝知頌的太太是海城江家的女兒,江董夫妻原本有個兒子,十幾歲的時候喪生,江董夫妻倆當時已經四十多歲,驟然失去獨生子,痛不欲生,後來夫妻倆想儘辦法,又生了個女孩,取名叫做江明月,夫妻倆對這個得之不易的女兒非常寵愛,又因為是江家唯一的繼承人,江董夫妻倆決定為女兒找個上門女婿,生個孩子,承江姓,繼承江家家業,延續江家。”
“但江家門第富貴顯赫,江董夫妻倆又擔心招上門的女婿是貪圖江家家業,等他們百年以後,女婿會霸占江家家業,對江明月不好,思來想去,便將主意打到了謝家,早些年,謝知頌的大哥隨父母到海城遊玩,被海浪卷到水裡,恰遇江董事長,江董事長見義勇為,下水救了謝知頌的大哥一命,謝家人對江家人心存感激,一直想找個報答江家的機會,但謝知頌的大哥比江小姐大十幾歲,且早已成家,不能用婚姻回報江家這段救命之恩,謝家人就要謝知頌替兄長償還江家的恩情,讓謝知頌入贅江家。”
季嬈:“所以,謝總不僅結婚了,還是入贅?”
“不完全是入贅。”商言津說:“這事發生在三年前,知頌年輕氣盛,又沒見過江小姐,謝家人同他一說,便被他一口回絕,堅決不同意入贅江家,連家裡安排他與江小姐見麵他都不去,後來謝江兩家便想了個折中的辦法,不讓知頌完全入贅江家,算是兩邊婚,如果隻生一個孩子,隨江姓,如果是兩個孩子,第二個孩子,便可以隨謝姓,知頌依舊不太樂意與素未謀麵的江小姐結婚,但是被謝家人逼著和江小姐見了麵。”
季嬈插話,“是不是一見江小姐麵,發現江小姐特彆漂亮,被江小姐的美色折服,就打臉了。”
“倒也沒有這麼快打臉。”商言津笑了笑,說:“江小姐不僅是江董夫妻倆在失去長子後千辛萬苦才得來的女兒,她出生很不易,早產,生下來時才隻有三斤,江董夫妻把女兒視若珍寶,格外溺愛,知頌第一次和她見麵時,她讓知頌等了她五個小時,帶著八個保姆姍姍來遲,這次見麵不歡而散,但知頌還是被家裡逼著和江明月結了婚,兩人相處的不是很好,知頌覺得江明月被江家人寵壞了,太過驕縱,江明月記恨謝知頌當初不願意娶他,每次見到知頌也沒有好臉色,便常年分居兩地,知頌在北城,江明月在海城,兩家父母恐這段婚姻不能長久,便沒有對外公布。”
季嬈;“不是要生孩子繼承江家家業嗎?常年分居兩地怎麼生?”
商言津說:“每個月江小姐心情好,覺得適合同房的時候,會讓人給知頌傳話,叫他到海城來。”
“那要是一整個月江小姐心情都不好呢?”
商言津:“那一個月知頌就見不到她,她不去北城,海城是她的地盤,她不想見的時候,知頌很難見到她。”
季嬈說:“難怪從來沒聽說過謝總結婚的事,原來夫妻感情這麼不好。”
隻有覺得適合同房的時候才會叫過來,這純粹就是當做生孩子的工具人啊,而且三年了,也沒能生出孩子,這個工具人都當的不算合格。
“知頌最近有意向江小姐示好,不過他當初同我說,他不可能喜歡江小姐那種女孩,恰好被江小姐聽見,每次示好,總是會被江小姐用這句話諷刺,是以,至今還未成功。”
聽起來這位江小姐好像說話很會陰陽怪氣,還挺可愛的樣子。
季嬈對這位江小姐很感興趣,不過第二天的飯局上,季嬈並沒有見到江小姐,謝知頌是自己來的,看樣子是沒能把江小姐哄開心,江小姐不願意給他麵子陪他參加飯局。
季嬈挽著商言津的胳膊走進包廂時,包廂的氣氛正熱烈,正中間支了個牌桌,一桌子人,季嬈隻認識謝知頌。
“季小姐來了。”看到季嬈和商言津進來,謝知頌最先打招呼。
其他人沒見過季嬈,但這兩天也都聽說過她,目光齊齊向她看過來。
季嬈毫無怯場,笑得大方又得體。
商言津牽著季嬈的手,鄭重介紹,“這是季嬈,我女朋友。”
話音落,謝知頌捧場的打趣。
“喲,言津,你那手腕上怎麼還戴朵花,挺彆致啊,女朋友給戴的吧。”
商言津嘴角噙著笑,偏過頭看著季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