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茉搭乘地鐵回到住處。
開門時聽到屋裡傳來喧鬨的音樂聲,她看一眼時間,下午四點,蔣文娜應該還沒上班。
進門,玄關處一雙男式皮鞋歪歪扭扭地躺在地上。
玄關正對著的浴室門敞開著,門口地麵濕漉漉的,茉莉的沐浴露香氣撲鼻而來,大概有人剛剛洗過澡。
江茉知道,是蔣文娜男友過來了。
她見怪不怪,繼續往裡走。
剛邁出一步,就聽見客廳沙發處一陣窸窸窣窣,伴隨著彈簧吱嘎吱嘎的響聲和一兩聲低呼。
她下意識望過去,隻一眼已足夠看清。
一對幾乎沒穿什麼衣物的男女交疊在一起,她新買的小花蓋毯被兩人隨意地壓在身下,拖曳在地上,旁邊隨意扔著幾張用過的紙巾。
她轉回臉,悄無聲息地走進自己房間。
這就是合租的弊端之一了。
之前,蔣文娜男朋友沒少來過夜。公寓隔音不好,她偶爾會在三更半夜被隔壁的動靜吵醒,但好歹每次都是在人家自己房間,她也不好說什麼。
這次是江茉頭一回在大白天看到人,還是在共用的客廳。也可能之前就有過,她早出晚歸沒撞見。
不知在房間躺了多久,外麵音樂聲停了,沒多久傳來關門聲。
一陣寂靜之後,房間門被敲響。
蔣文娜的聲音響起,“江茉,你回來啦?”
江茉掀開腦袋上的枕頭“嗯”了一聲。
蔣文娜打開門,攏著浴袍若無其事地問:“今天怎麼這麼早回來?”
江茉抬頭看她一眼,“辭職了。”
“你終於想通了!這樣沒人性的老板早就該走人。”
蔣文娜像是挺為她高興,進門一屁股坐到床邊,上下打量她,“什麼情況?辭職該高興啊!對了,小謝呢,最近怎麼沒見到他?你跟人說過沒有?”
江茉瞄一眼她浴衣下大腿處的紅痕,以及她屁股下自己最愛的淡粉床單,有些煩躁,“噢,人家有女朋友。”
蔣文娜驚訝,隨即點頭,“也是,他那模樣應該挺遭小妹妹們喜歡。”
江茉心想,何止,姐姐們也喜歡。
但這不是重點,她能不能先從她床上離開?
蔣文娜瞧一眼她蹙著的眉頭,以為小謝有女朋友這事對她打擊很大,要不然平時拚命努力的人能突然辭了工作?
她心中很是不以為然,想了想說:“我男朋友有一哥們剛分手,要不要認識認識?我先前給他看過你照片,他對你印象還不錯。”
江茉忍耐地看她一眼,她不記得自己有給過她照片,朋友圈更是沒發過任何自拍照。
“哪來的照片?”
“就你有次在陽台晾衣服我隨手拍的。放心,好看的啦!”
江茉:……
她想,是該重新找房子了。最好能找到價格合適的一居室,不用再和人合租。
蔣文娜嗬嗬笑著,“我對你肯定夠意思,這個是本地人,家裡有個小廠子,做牙刷的。人長得還行就是個子稍微矮點。”
江茉扯扯嘴角,“多矮?”
蔣文娜沒察覺她的不快已近臨界點,自顧自說得起勁,“比我男朋友矮半個頭,和我差不多。”
蔣文娜一米六出頭。
江茉看著她,笑,“你自己留著。”
“彆啊,加個微信先聊聊!多少外地小姑娘往上貼,要不是咱倆合租你人不錯我還不給你介紹了!”
蔣文娜心中得意,心想,江茉再漂亮有什麼用,還不是得讓她幫忙找個矮矬男,一個小破牙刷廠而已,不抵她男朋友家十分之一。
江茉看著麵前一張五官亂飛的臉,開始反省,自己是怎麼能夠忍受和她同住一個屋簷下兩年?
她徹底沒了耐心,語氣冷下來,“蔣文娜,以後我的事你就彆費心了,那些歪瓜裂棗我一個看不上。”
蔣文娜吃驚地看著她,一會才反應過來,“毛病吧你!江茉你除了有張臉蛋還有什麼?這年頭誰化個妝還不是美女了,我能給你介紹個本地人已經是我善良!”
江茉微笑,“謝謝你的善良,可是我不用化妝也是個美女呢。”
蔣文娜張著嘴巴,被堵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江茉從小到大雖然沒爹疼沒媽愛,但從來就不是個逆來順受的主,也就這兩年打工打得卑微了點,今天這不是辭職了麼?
封印一下子接觸。
她看看床單,索性挑明:“以後請不要坐我的床,請你和你男朋友不要再用我的沐浴露洗發水!夜裡動靜小一點,或者去開房。洗衣機裡的衣服記得及時拿出來。還有,沙發上的毛毯我八十八剛買的,算在這個月水電費裡。”
蔣文娜騰地站起來,臉脹得通紅,“你跟我來真的?行啊江茉,真沒看出來你是這樣的!”
她眼珠子一轉,恍然大悟地笑,“我明白了,你一早就嫉妒我,嫉妒我找個有錢還長得帥的!剛才——是不是躲房間裡偷聽我們恩愛來著?”
江茉不可思議地看她,眼神裡儘是嫌棄和鄙夷。
最後輕描淡寫地說:“就你們這兩坨臟東西,我都怕臟了我的耳朵!”
蔣文娜瞪大眼睛,指著江茉尖叫:“啊啊啊你給我滾!這房間我不租給你了!真是好心當作驢肝肺!”
“好不好心你自己心裡清楚!這個房間我是正價租來的,合同下月底到期。正好,我現在通知你,到期我不會再續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