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關係,我也認識這些花,你想要什麼和我說也可以。”
庭仰想起那兩個小孩,一陣頭疼。
他把手上花朵的殘骸給祁知序看。
“是這種花。”
祁知序一眼就認出來了。
“是洋桔梗,店裡有,我幫你包一束。”
“好的,謝謝你。”
兩人距離很近,庭仰怕被認出來,隻能時不時拉一拉口罩掩飾緊張。
祁知序故意沒有立馬去包花,而是繼續看著庭仰的方向。
庭仰的緊張麵上不顯,祁知序卻清清楚楚。
明知道庭仰最擔心什麼,他還十分壞心思地問了一句:“你看起來好眼熟,是不是明星啊?”
庭仰語調微揚,帶著誇張的感謝。
“啊?真的嗎,其實我一直想試試逐夢娛樂圈呢,謝謝你啊。”
祁知序被這睜眼說瞎話的本事逗笑了。
誰知道庭仰看了會祁知序,驟然道:“我們是不是認識呀?”
這下緊張的人變成祁知序了。
他的身體一下僵住,半晌後搖了搖頭。
“我們不認識。”
花店內馥鬱的花香氣,哪怕隔著口罩都能聞得很清楚。
庭仰隻看了一會祁知序認真挑選花枝的動作,就心不在焉回頭看著那兩個小孩了。
兩小孩這時候似乎又和好了,湊在一起嘰嘰喳喳不知道在說什麼。
還挺不記仇,不過倒是很聽話,一直站在原地。
怕小孩亂跑,庭仰一直盯著他們。
直到祁知序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才回過神。
祁知序將手上的花束遞給庭仰,“好了。”
庭仰接過花束一看,卻發現這不是自己要的洋桔梗,而是一束潔白芬芳的梔子。
“你好,你是不是包錯了……”
庭仰話沒說完,抬眼卻見祁知序眉眼間皆是藏不住的笑意。
祁知序往前走了一步,恰好停在離庭仰不近不遠的位置。
他微微俯身,在庭仰耳邊輕聲開口,語氣半是笑意半是認真。
“大明星,我喜歡了你那麼多年,怎麼會因為你戴個口罩就認不出來了?”
花店內的香味似乎被暫時隔絕了一般。
庭仰隻聞到祁知序身上淡淡的香水味,是柏木與粉紅胡椒香氣的混合,散發出淡淡的辛辣氣息。
猶如七月流火時的一場野火,漫天掩地的火光照亮無垠的荒原。
在庭仰往後退之前,祁知序先一步退開。
“送給你這束梔子花是我的私心,希望你能喜歡。”
梔子花束不大,一隻手就可以拿起,不會妨礙到庭仰接下來的行程。
庭仰收下花束,有些遊離在狀態之外。
祁知序將他的茫然看在眼裡,主動打破僵局。
“大明星,可以和你握個手嗎?”
庭仰點點頭,伸出自己沒有拿花的那隻手。
祁知序很輕地握住了庭仰的手,一觸即分,不會讓人覺得越界或失禮。
握手的那一瞬間,仿佛破裂的命運懷表被合二為一,走到半途停住的指針繼續往前轉動。
那麼多的命運分支,他們還是走向了重逢這條路。
“好了,你還有事吧?我就不打擾你了。”
祁知序把兩束花都拿給庭仰,“希望還有機會見到你。”
庭仰禮貌地笑了笑,客套回應:“會的。”
等庭仰背過身,往前走了兩步,祁知序才開口:“阿仰,再見。”
聲音輕得仿佛是不想對方聽見,語氣卻又像極了挽留。
這一點微弱的聲音被商場內的嘈雜覆蓋。
叮叮當當的金屬風鈴聲又響起,不過這次它代表著有人離去。
在庭仰離開後,祁知序眼裡的溫和慢慢褪去,隻剩下一層濃厚的執迷不悟。
今天他本來是想去見庭仰的,以《劈晝》導演的身份。
他換上了最容易讓人生出親近感的衣服,戴上了細黑框眼鏡中和眉眼的冷峻。
為了讓自己看起來更加好相處,他做了許多改變,自以為萬無一失了。
但臨出門時,卻在手機上看到了一條消息。
這條消息讓他虛偽的溫和頓時破裂。
明明知道是假的,但隻是想到這種可能,就讓他心中的不甘瘋狂生長。
怕自己無法控製好情緒,他選擇在試鏡那天再正式與庭仰見麵。
湊巧,許之易讓他來幫忙看一下花店,他才出現在這裡。
仿佛是命運的安排,那麼討厭鮮花的人,卻奇跡般出現在了花店裡。
八年過去。
他們終於重逢,終於初見。
*
兩束花都不大,庭仰拿著洋桔梗走到小女孩麵前,將花束遞給她。
小女孩明顯更喜歡包裝更精致的梔子花束,問庭仰能不能換一下。
庭仰搖搖頭,耐心道:“不可以哦,這是哥哥的朋友送的,彆人的心意是不能隨便交易的。”
小女孩似懂非懂,庭仰揉揉她的腦袋。
等了一會還不見家長來,庭仰隻能把小女孩帶到廣播站求助工作人員。
在工作人員發了廣播後不久,一對麵容焦急的中年夫妻趕來接孩子了。
走之前再三道謝,並表示要把花束的錢付給庭仰。
庭仰很爽快地收下了錢,中年夫妻明顯鬆了一口氣。
他收下錢,不是因為很在乎這筆錢,而是因為這樣他們才算兩清,不會有誰欠著誰的說法。
臨走前,小男孩又想從洋桔梗花束裡拿一枝花。
這次小女孩態度很堅決地拒絕了,她奶聲奶氣說:“這是哥哥送給我的……心意,不能給你,但我可以把被你踩壞的花花給你。”
說著,小女孩把最開始那朵洋桔梗……的殘骸給了男孩。
男孩捏著隻剩下花梗的洋桔梗,張了張嘴,目瞪口呆,好半晌沒能說出一句話。
庭仰一下就被萌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