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城的深夜永遠都是某些不眠之人的不眠之夜, 不論是主動還是被動熬夜,深夜時分的城市也是早沒了大自然的聲響,隻餘那些來自科技記錄下來的聲音, 伴著每一個未得安眠之人。
深夜的收音機不知疲倦地唱著一首又一首歌,而深夜的錄音棚裡趕工錄音的人, 亦是如不知疲倦的機器一般,期望能在租借的時間裡將歌曲錄音爭分奪秒地錄完,不用再增添多一份延時的成本,以及拖延牽連明日的行程。
直到時鐘又走了一個圈, 被提示要休息一會才可以繼續之後,李思詩這便是打了個手勢表示明白, 然後摘下耳機從錄音室走了出來。
小助理左莉莉適時地遞上了略微溫熱的養聲茶,李思詩捧著保溫杯坐在沙發上,雙眼放直身體放輕鬆,便又是一場短暫的休息時間。
“咦, 這麼晚還在啊?”隔壁錄音室走出一個熟悉的人影,李思詩有些無奈地轉頭望去,果然就是看到了商瀚友這個音響精。
比起她這副微帶疲憊的模樣, 他雖然也看得出眼下烏青, 但精神卻是足足的,連帶著語氣都充滿著跳躍般的活力:“怎麼樣,聽說最近你在和阿昇拍電影是嗎?”
港城本身不大,寄生於港城這個城市之上的港城娛樂圈就更不可能有多大了,因而在這個圈子裡,基本每個人都和彆的人都有著一麵或者幾麵之緣。
要是有空也有心認真算一下,說不定還能算出雙方是拐彎抹角的親戚關係……
不過,商瀚友和周昇頤倒也還不至於有緣到有親戚關係的地步, 隻是兩人都是八十年代早早入行爬摸打滾,又為了賺錢而接拍過不少賺快錢的商業片,所以兩人就有著基於合作關係上的友情。
反正這個圈子就是這樣,接觸得多就“如膠似漆”,接觸得少就逐漸減淡但也不會太過疏遠,畢竟可能未來某一日又有合作可以“重拾舊情”……
聽聞商瀚友的問話,李思詩點了一下頭:“沒錯,我最近在拍他和趙氏合作的一部時裝喜劇。”
“那你可要多跟他學習學習了,到時我們合作的時候可能就能出現更好的效果。”商瀚友是知道接下來還有一部電影在洽談中,而李思詩是他的搭檔的備選演員,所以便是坐到了旁邊笑著說了一句。
“當然啦,有機會和票房冠軍學習,我肯定會努力的!”李思詩再次重重地點了一下頭,然後微微彎側了一下手臂上的瘀傷給他看,“你看,動作戲都是我自己上的,全程不用替身!”
“哇,那真是叻女了。”商瀚友看了那暗紅泛紫的幾塊傷口,順著李思詩的話頭誇了她兩句之後,然後又回頭和自己的助理說了一聲,“把我包裡那支跌打酒拿過來。”
“你是哆啦A夢嗎?怎麼什麼東西都有?”李思詩被他那齊全準備給震撼住了。
“是就好了,那我隻需要拿個神奇道具出來,你一下子就能好了!”商瀚友沒好氣地戳了一下李思詩的腦殼,“你以為我想隨身帶著這些東西啊,還不是因為我正在籌備的演唱會有好多舞蹈,所以日又練夜又練的,隻能有備無患了——你知道我是什麼水平的嘛!”
“那倒是,全靠勤能補拙吧。”李思詩嗯嗯嗯地附和起來,立刻又得到了旁邊人那怨念的目光。
“彆這麼看我,雖然你們三個都不如誠誠,但是你現在起碼也算得上是解鎖了舞蹈技能了,之前港姐決賽舞台上麵跳得就不錯嘛!”李思詩趕緊又給他順毛。
“那當然,練了足足一個多禮拜,再跳不好就真的蝕本了。”他哼哼唧唧地說完,一邊示意左莉莉幫李思詩塗跌打酒,一邊話鋒一轉又回到了電影這邊,“講開又講,你也彆覺得阿昇他要求太嚴格,能從電影圈熬出頭,必須就是得對自己和所有人都狠得下心。”
“我當然明白的啦,他對自己的要求更高呢!”李思詩順口就給商瀚友講述了一下在草坪上那場外景戲的事,“那一場戲裡,我演的女主角和他演的男主角道歉,說是借他來擺脫狂蜂浪蝶的糾纏,於是他演的男主角就會手震腳震地表示沒關係——”
“為了達到最好的效果,他這一場硬是拍了一十幾遍,拍完之後,我看他震得都快趕得上那些有柏金遜的阿伯了……”
說起來,外賣仔“一文”這個角色,在某種程度上確實很像初出茅廬的周昇頤:對夢想擁有著無視一切艱難險阻的勇氣,但又在開朗活潑的外表之下,有著對自己的自知之明,知道夢想就如同“麗麗”一樣,是一個遙遠的夢。
然而他始終沒有放棄,哪怕前方再怎麼困難,也咬牙堅持走了過去,然後在天時地利人和的風雲際會下,厚積薄發,一炮而紅。
可以說,“一文”這個角色,就是周昇頤早期人生的真實寫照,所以他才會這麼看重這個角色和這一部電影,務求能達到儘善儘美的結果。
“他對自己一向都是要求很高的。”商瀚友笑著搖搖頭。
李思詩挑了一下眉,點頭應和道:“沒錯,要求高是好事,這樣這部電影才能拍得更精彩嘍。”
“你是不是在想著搞什麼小動作?”到底算得上是認識多時,商瀚友對李思詩那熱衷搞事的本性也是熟悉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