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榮玨章垂了垂眸, 眉眼帶笑地問,“你打算給我什麼角色?”
“你最拿手的——‘衰公’。”李思詩衝他眨眨眼睛,同樣還了他一個一語雙關的詞。
實在也是現在還沒有“渣男”這個詞彙, 而“壞男人”對這個角色來說又太過簡單籠統了,和李思詩構想中的男主角人設有些差彆,所以就隻能是在斟酌了一下之後,儘可能地選用了一個比較有意思的粵語俗語用詞。
為什麼說這個俗語用詞有意思呢?
一則是這個詞比普通罵人或者作調侃之用的“衰佬”(死鬼)更帶著點彆樣的親昵感,二則是在許多歡喜冤家尚未挑破那層紗之前,互相稱呼就是慣用“衰公”和“衰婆”……
更何況,這對粵語俗語用詞還常用在上了年紀的老夫妻互相稱呼之間, 李思詩去過那麼多慈善活動,期間沒少見過一些老爺爺老婆婆之間互相稱呼對方為“衰公”和“衰婆”,彆有一種夫妻之間不畏年歲消磨、時刻依然記得耍兩下花槍的恩愛味道,和國語中的“老頭子”、“老太婆”是差不多的意思與用法。
當然了,“衰公”一詞亦有罵人之意, 不過粵語中用來罵戰的粗口詞彙極其豐富,所以一般這種帶有“歧義”的詞語都會被嘴皮子利索的人拋棄或者謹慎使用,免得一個不小心就被人抓住機會反將一軍。
“有沒有搞錯啊,你現在是在求我幫忙, 還好意思叫我衰公呀?”榮玨章很是不滿地扁起了嘴。
“沒辦法啦, 這個角色在這個故事裡麵就是女主角的老公嘛。”李思詩大咧咧地一攤手。
“哦, 也就是‘你’……的老公了?”榮玨章挑了挑眉。
“是呀, 所以就是個‘衰公’了。”李思詩點點頭,簡單地把自己的故事構思說了一下,“就是今晚突然來的靈感,想要拍一個關於選美小姐嫁入豪門的故事。”
至於男主角人設上那“豪門貴公子氣質”+“心機渣男”二位一體的設定,那不就是給眼前這位經常出演渣男角色類型的靚仔量身定製的嗎?!
尤其是榮玨章的氣質除了貴氣之外還帶著一種孩子氣般的執拗, 即使是扮演渣男也能讓人覺得他“應該有苦衷”、又或者是“他太脆弱了其實可以原諒他”的樣子,還不用擔心演員會受到角色人設的不利影響。
畢竟現在還是喜歡偉光正角色的時代,演反麵人設演得太好,說不定出街時會被過分入戲的fans追打……
李思詩這樣想著,榮玨章便是用一種難以置信的目光看了她好一會,伸出一隻手把她下巴挑起來示意她直麵自己的同時,另一隻手也是指向露台窗戶隱隱約約透露出來的那群西裝佬的人影:“你拿我跟他們比,過分了點吧——我比他們有型得多好嗎?!”
“就是因為你有型有格又靚仔,我才會把你當成男主角的第一選擇呀。”李思詩絲毫不顧他說得那一臉的痛心疾首模樣,順著話頭張口就來。
看李思詩這一派理不直氣也壯的模樣,榮玨章沉默片刻,終於是擺了擺手表示自己敗下陣來:“算了算了,跟你這種後生女還真的是有代溝……”
說完這一句,他話鋒又是一轉:“不過呢,想要我接戲的話,我和我的經紀人都是得先看看劇本的——哪怕你是我‘哎呀表妹’也一樣!”
“我會儘快上報給莊小姐那邊審核,如果她接受我這個構思的話,應該很快就能找到幫我潤色成電影劇本的編劇了。”李思詩笑了起來,“有劇本這樣就好溝通了吧?”
“看你到時能給我拿出什麼劇本再說吧。”榮玨章同樣也笑了起來。
看他似乎有鬆動的意思,李思詩重重地點了一下頭:“我會儘快的,今晚回去就整理一下思路,明天上報。”
“喂喂,你們兩個靜悄悄地躲在這裡做什麼?”正當榮玨章還想說些什麼的時候,一個熟悉的帶著點咋咋呼呼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你跳完舞啦,裴姐?”李思詩轉頭過去,笑道。
“今晚的舞伴技術麻麻,還是Lester比較能配合我,所以我過來借用他一下。”裴燕桑今晚估計已經喝不少了,兩頰紅得已經完全不需要腮紅的加持。
“什麼借不借的呀,你要用就把他拉出去,我已經說完話了,正好能清靜一下。”李思詩無視榮玨章眼神裡的控訴之意,姿態無比大方地往榮玨章這邊雙手一伸,全然一派“旁邊這位任君采擷”的樣子。
“哈哈哈哈!聽到沒有,MayMay嫌你吵著她了!”裴燕桑樂不可支地把一臉無語的榮玨章往外拉。
大概是不好和醉得差不多了的酒鬼計較,榮玨章最終便是側眸瞪了“賣榮求友”還作出一副無辜小白兔模樣的李思詩一眼,然後哭笑不得地被裴燕桑給拉了回去舞池蹦躂。
李思詩隔著窗戶玻璃笑眯眯地衝他揮了揮手,然後便是重新將目光投往此夜的天空,隻見一彎殘月如鉤。
皎潔的月光灑落在冬夜的微風裡,無端便令人有種恍如隔世的錯覺。
隔著一麵牆壁和窗戶,裡麵是歌舞升平的繁華盛景,而外麵則是清冷微涼的寂寂冬夜。
仿佛她和眼前的世界仍然有著一些未曾消除的隔閡。
不過,應該很快的了——等這部融合了她前世半生的電影宣泄出她那些永遠無人知曉的隱秘傷痕,便會隨著時間的流逝,在“重生”離她逐漸遠去時,“新生”亦會跟著越來越明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