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把《靚女七嫁》的各位“死鬼老公”人選確定下來, 李思詩這便是繼續忙起了自己手上的工作,至於那些檔期的協調和片酬的談判等細節,就由陸怡婷這個能者多勞的經紀人折騰去了。
為了演好《大城小愛》女二號退場的那一場戲, 她的舞蹈底子是早早就重新撿了起來,並且還抽空在日常時間裡加強訓練強度——如是這般, 方是能不需要舞蹈替身的“幫助”, 用肢體語言去傳遞著那些隱沒在劇情暗線裡的津城舊夢。
在電影劇情線裡,男主角衛邵軍當初之所以會迷戀上女二號方寧, 就是因為他在津城懵懂成長時, 曾經被她的舞姿驚豔了少年的時光。
但記憶裡的驚豔,終歸敵不過後來的風雨同路。
認清楚自己如今真正想要留住的人已經變成了同甘共苦過的女主角呂遙, 衛邵軍主動提出了離婚。
可惜同樣想要攤牌分手的呂遙,偏偏就遇上了虎哥落難逃跑之時, 而虎哥的大方放手,卻又更是讓重情義的呂遙無法放下, 於是就卻是留在了虎哥身邊與他一起逃離港城,徒留沒能等到約定之人前來的衛邵軍再次被“拋棄”。
而當後來逐漸調整好心態的衛邵軍, 在離開港城前往花旗重新開始之前, 特地去探望了一趟為他而來卻又沒有選擇跟他離開的方寧。
此時的方寧, 正在學著自己一個人生活——雖然她失去了曾經那麼深愛的丈夫和曾經關係無比親近的閨蜜, 但他們兩人給她留下的“補償”一般的錢財和工作機會,亦是讓她在這樣儘管來了許久也依然處處陌生的城市之中,重新尋到了昔日的安寧心境。
她前半生所學的舞蹈技藝沒有辜負過她, 能讓她以舞蹈教師的身份, 繼續留在這個讓她失去了很多、但也得到了不少的繁忙城市。
看樣子,現在會平靜地和衛邵軍說“我現在正在學著自己一個人生活,你以後不要再來找來我了”的方寧, 遲早也會有把她的名字書寫進這個城市的記憶的那一天。
而方寧這個體麵卻又並非刻板印象式善良“原諒”的退場結局,也正是導演程賀生想從那些像方寧一樣的“無辜受害者”身上能看到的未來。
正是因為曾經那麼愛過,所以才無法原諒。
但也是因為曾經真的深愛過,所以也無法生出憎恨,於是就寧願做一對永不再見的熟悉陌生人,各自有各自的前途人生。
雖然李思詩的角色台詞就終止於那一句“你以後不要再來找我了”,但戲裡的鏡頭倒是仍然還有一場看似是獨角秀一般的練舞戲:衛邵軍茫然地跟著已經成為前妻的方寧往前走去,直到被練舞室的落地玻璃隔絕在外頭。
隔著大片的落地玻璃窗,衛邵軍便是能看到裡麵穿著舞蹈服的方寧舒展雙臂,在光影之間揮舞出極致的美麗。
她好像,都很久沒跳過這個仿佛天鵝一般驕傲的舞蹈了。
不知是因為他已經將注意力放在了彆處,還是因為被種種因素束縛住翅膀的她,難以再尋回昔日那種遺世獨立的孤高清傲。
昔日的天鵝被他用愛意留在了地上,可惜他卻沒有懂得好好珍惜,因此重新找回自我的天鵝就再一次在他麵前振翅高飛,回到他再也觸及不到的天空。
但他是高興的——因為他能透過這個時隔經年的舞蹈,看到了即使自己不再在旁邊,天鵝也能好好地展翼飛翔,然後再也不用擔心自己這一段並不算美好的插曲,會致使夢中的天鵝折翼成遺憾的泡影。
淩晨在這部電影裡的表演都是十分收斂的,正如他這個從大陸來的年輕人角色底色裡那點質樸一樣,用程賀生這個導演對這個角色和對他本人的形容就是,“他”有著一種並不屬於這個年代的、隻存在於南地大都市的熱絡氣息的疏離;反而像是始終夾裹著北方的風雪溫度。
不同於女主角呂遙一直想要把自己折騰成港城人的急迫樣子,無論來到港城還是去往花旗,他依然都還沒有變改過自己的本色。
因而在拍這場戲的時候,程賀生沒少為了這個問題而叮囑淩晨,讓他儘可能地收斂表情的幅度,多用眼神去傳遞情感,為了讓淩晨緊繃的精神能輕鬆一點,甚至都開玩笑一般地打趣了起來:“看靚女跳舞固然是會讓人容易激動,而且還是阿May這樣的靚女,不過你要記住,眼前這個已經是你要放手的‘前妻’了,所以千萬要淡定……”
也不怪他擔心,實在是淩晨這個男主角在這部電影裡要肩負的責任最重,偏偏人設又是溫吞如水少有大起伏,極其考驗人,哪怕靚仔到淩晨這個模樣兼且演技可圈可點,照樣也是吃力不討好。
這種“收”的演繹,往往要比“放”更具挑戰性,尤其是許多觀眾都喜歡爆發力強、張力拉滿的人設和橋段,然後就將那些負責“收”和“平”的角色演繹誤認為是“木”和“呆”。
淩晨的角色如此,李思詩的角色亦如此。
不同於她在《高台上的美麗》裡涅槃重生的逐光奔跑,從畫麵到音樂都是帶著沉寂中爆發的超強感染力,最終成為破繭成蝶結局的鋪墊;《大城小愛》的無聲獨舞乃是由始至終都極其含蓄的心境展現,但卻又在這樣的平鋪直敘裡貫穿前後,圓滿著劇情線的轉折。
因此李思詩拍這場戲,就是從下午光線適合之後的開始,一直拍到了日落昏沉——不是兩人演得不夠好,而是程賀生在一堆的“很好”裡想要挑一個“最好”。
好不容易把這場戲給磨了出來,李思詩緊繃的精神一鬆,四肢那壓抑已久的酸軟感覺便排山倒海一般洶湧襲來。
這下她就形象管理都懶得管了,扶著旁邊的舞蹈把杆緩了一會兒之後,這就是由助理和工作人員一起攙扶著,來到了椅子上一邊坐著休息一邊等待卸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