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餅子 “二哥,吃什麼呢?”……(1 / 2)

程婉蘊足足睡到快晌午才起來。

青杏生拖硬拽, 生怕她連中午都睡過了,甚至都提前擔憂起來了:日後有了太子妃,格格這晨昏定省可怎麼辦呀?

程婉蘊其實也不是不能早起,但現在又沒有要早起的事情, 那麼早起來一上午的時間都不知道怎麼消磨, 還是睡過去最好。

而且這宮裡的人,都喜歡上午串門的, 下午多熱啊!結果她一上午都在睡覺, 好幾次唐格格叫小宮女過來探探口風, 說要過來串門都铩羽而歸。

程婉蘊不是不是喜歡唐格格,就是唐格格會彈琴,她不會, 她愛做飯, 唐格格又不會了, 兩個人坐著又沒什麼共同話題,她特彆容易犯尷尬症。

王格格自從懷孕以後就安安靜靜的, 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堅決杜絕什麼外出滑倒啊、落水之類的戲碼, 李氏那邊也告假不去請安了,李氏大大方方地準了, 太子爺也恩準了, 讓她好好安胎。

王格格便正式開始宅家,她也厲害, 竟真的忍得住, 連與唐格格屋子相連與共的院子都不去逛了!

聽說王格格是個運道頂頂好的,如今不僅得太子、李側福晉看重,就連肚子裡的孩子也心疼她, 自上了身起,都沒讓她怎麼吐過,每天胃口大開,淩嬤嬤和李側福晉都說她是有大福氣的人。

有子在身萬事不愁,哪怕整日悶在屋子裡,王格格每天也是樂樂嗬嗬的,領著宮女做小兒衣裳鞋襪,還拆了不少舊衣服做尿片子。

唐格格也不敢多去找她,一則看了忍不住妒忌,誰不妒忌啊?王格格懷的很可能是太子爺的長子!

哪怕是女兒,也是長女,那都是不一樣的。

唐格格夜裡每每撫摸著自己的肚子,都不禁酸溜溜地想,王格格這是走了哪門子的運,明明以前都是一起當奴婢的,怎麼她就沒這個命呢。

二則也是怕擔責,萬一有什麼,她這條命就是賠了都不夠。唐格格雖然有些著急羨慕,想多爭些寵愛,但好歹也不算全無腦子,對自個還是惜命的。

今兒早上太子的臉色她看得清清楚楚,小太監來打發了她,她也就明白了。

程格格她爭不過。

她原先就打聽過,她與王格格來之前,程格格是極得太子爺心意的,後來才被她們倆分去了寵愛,唐格格本以為自己能有一席之地,但顯然不過是鏡花水月……

回到屋子裡,她靠在美人榻上長長地歎了口氣,伺候的宮女小心翼翼過來道:“格格,程格格那兒還沒起呢。”

你瞧,這宮裡,也就程格格敢這麼恃寵而驕。

這都什麼時辰了呀?

但毓慶宮裡還沒有太子妃,隻要太子爺不發話,李側福晉便也不敢發話,其他人更不敢找程格格的麻煩了,唐格格心裡明白,她搖搖頭:“我這幾日都不出門了。”

她生怕真叫太子爺厭了,可是她如今又該如何呢?王格格有孕,李側福晉有權,程格格有寵,那她呢?唐格格有些茫然無措,不知往後日子該怎麼過。

程格格又得寵的事兒像一縷春風,吹遍了毓慶宮上上下下。

李氏最近全神貫注緊盯著王格格那一胎,程格格的肚子遲遲沒有動靜,她便撂開手了,已許久不曾叫人盯著了,誰知昨個兒太子一回來就往後頭去了。

金嬤嬤一臉發愁:“成日蹦躂的是唐格格,怎麼卻讓她起來了……”

李氏頭也沒抬,桌上擺了兩盒燕窩,都是她挑出來的上品:“這些都給王格格送去。對了,膳房那邊還有沒有上好的烏雞?讓他們拿我的銀子去慶豐司瞧瞧,選二十隻上好的,先彆殺,拿籠子裝了活養著,每三日給王格格殺一隻煲湯,才新鮮滋補呢。”

烏雞這東西對孩子好。

“我的主子!您這麼為王格格打算做什麼?”金嬤嬤氣得跺腳,屋裡沒彆人,她壓低嗓子說,“她前幾日拿了銀子去找了淩嬤嬤,借著請平安脈的功夫,把您賞的東西都叫太醫背地裡查驗了幾遍,而且,每頓飯前都叫不同的小太監先吃一碗,她這麼疑咱們,您還全心全意貼著做什麼呢!”

王格格有這疑心說明不笨,但李氏送的確實都是好東西,沒動過一點手腳,所以太醫也好,小太監也好,都沒吃出什麼毛病來。

彆說王格格肚子還沒顯懷自個先圓潤了不少,就連她身邊的幾個小太監都吃得紅光滿麵,胖了一大圈了。

李氏端過茶碗,笑道:“這樣才好呢,記著,把這事兒悄悄地宣揚出去。”

往後她就是有了什麼事兒,也跟她無關了。

金嬤嬤唉了一聲,又忽然想起:“那程格格那頭……”

“姆媽,我這還抄著經呢。”李氏的語氣平靜無波,“她甭管得寵不得寵,與我有什麼相乾?我是能攔著太子爺不許寵她,還是能像對付楊格格似的對付她?太子爺還留著抄經的差事給我,就是要我繼續安分守己呢。”

經過康海柱那件事,李氏這段時間謹小慎微,她看得分明,王格格雖有孕,太子爺去她那兒看望的次數卻不多,而程格格哪怕無寵的那段時日,何保忠可沒有一天不盯著後罩房的,太子爺在防著誰?更重要的是,對她而言,如今程格格得不得寵都不要緊,要緊的是,王格格這一胎一定要平平安安的降生。

這樣好的機會錯失以後,她就徹徹底底輸了,再難翻身!

“這孩子與我有緣,我當初診出喜脈的日子也是初二,”李氏眼中迸發出異樣的光彩,喃喃自語,“真好,真好……”

金嬤嬤低下頭不說話了,雖說是自己打小伺候長大的孩子,但李氏如今的樣子還是讓她有點背脊發涼。

忽然,門外簾子響了一聲,春澗進來福了福:“主子,柳兒已平安出宮去了,對著毓慶宮和儲秀宮的方向各磕了三個頭,說謝主子和僖嬪娘娘的大恩。”

楊格格沒了,身邊伺候的太監宮女統統都回了內務府,李氏著人暗地裡四處打點,僖嬪那兒也求了,雖然後頭僖嬪特意遣人來說日後不必再送東西來了,這算是斷了情了,但總算將柳兒平平安安送出宮去了。

李氏聽了回過神來,這才露出點實心實意地笑:“那就好,她也到歲數了,出去了好,銀票給她了嗎?可彆渾忘了。”

“都給了,柳兒本不敢收,奴婢硬塞給她了。”

李氏連連點頭:“有銀錢傍身,柳兒日後也不必看兄弟嫂子的臉色了。”

她也是才知道,柳兒爹娘沒了,回去就得投奔兄嫂,這樣總不好白吃白拿受人白眼,宮女能攢的體己也是有數的,李氏想著送佛送到西,可彆叫她光/身出去。

她剛入毓慶宮時也是個傻子,竟信了林格格那柔弱溫順的模樣,結果,她還沒將身邊的人攏到手裡,林格格就開始對付她了。林格格以前還是宮女的時候也是個四處鑽營的能手,認了淩嬤嬤當乾娘,那會兒淩嬤嬤可是明裡暗裡都偏著她、幫著她。

她身邊連金嬤嬤這樣忠心為主的都沒有,受儘了林格格的暗算,是柳兒看不過眼,悄悄幫了她幾回,否則她就要跟她那可憐的孩子一起到下頭跟閻羅王告狀了。

後來,柳兒幫了她的事兒叫林格格知曉了,差點打成一灘爛泥,她想儘辦法總算把人救了下來,後來柳兒被打發去刷洗恭桶,自能做下粗活,又得罪了林格格被她叫人肆意糟踐,她又暗中接濟保護柳兒。

雖說那會兒她也存著有朝一日要利用柳兒的私心,但柳兒到底救了她的命,她這時候儘力保她,自然是心底裡把柳兒當姐妹來看的。

李氏舉目望去,窗外是被紅牆金瓦層層圍繞的一方碧空,今兒一絲雲彩都沒有,天色湛藍就像新燒出來的琉璃似的,透亮。

這片小小的天空,她被永遠地困在了這裡,但柳兒走出去了。

真好。

李氏被耀目的陽光刺得流淚,她連忙抹了,卻又流下了更多。

#

後罩房裡,程婉蘊正跟三寶解釋手抓餅是個什麼東西,手抓餅的麵皮要怎麼做才起酥,雞柳是雞的哪個部位,為什麼春菜要夾生的……

直說得她口乾舌燥。

她發覺太子爺來了一回,就把她的食欲找回來了。

她又開始想吃這個吃那個了,或許之前她以為是苦夏,也沒留意到心底那一點點不安吧?萬一真失寵了怎麼辦呢?她都沒敢問自己這個問題。

或許也可能是睡了一上午餓的,這也很有可能。

程婉蘊琢磨了一會兒琢磨不出來,就拋開不想了,男人心海底針,他們慣會忽冷忽熱的,太子爺格格那麼多,爭來爭去不是要打破頭?就跟當初公司裡頭搞競聘、評獎一樣,真是八仙過海各顯神通,要想評上,其實根本不是在考驗工作能力,得看你自個或是你的直係領導在大老板麵前有沒有麵子,平日裡香火燒得旺不旺?她對升官毫無興趣直接擺爛,有這功夫不如帶團隊多拿項目多分點錢的。

她在心裡對自己嚴肅點頭,警惕職場PUA!

職場準則之二:彆要那些虛頭巴腦的職務,不會加薪,隻會加工作量!

鹹魚隻撈實在的就好。

程婉蘊總算把三寶講明白了,那孩子不識字硬背,幸好太監的記性在宮裡都是練出來的,記不住差事的不會出現在主子麵前。

她不知道的是,她這邊剛交代好,三寶回去就被膳房的幾個掌勺太監團團圍住,好懸沒給孩子嚇哭了,哆哆嗦嗦一字不落說完,整個膳房便齊齊動起來了。

太子身邊的小太監來得可比程格格早,就說甭管程格格怎麼吩咐的,都多做個十幾二十份的,太子爺要帶去和阿哥們一塊兒用。

這不,幾個掌勺太監手上的活都停了,專門侯著呢。

手抓餅的麵皮其實和蔥油餅很像,掌勺太監們一聽就明白了,這東西其實不難,裡麵的配菜也是易得的,人人都鬆了口氣。

幸好程格格這回要的東西,他們不用額外琢磨了!

有了章程,太監們手腳麻利,忙得那叫一個熱火朝天,小太監們揉麵團的揉麵團,殺雞的殺雞,洗菜的、挑菜的,熬醬的,總之一屋子沒有閒人。

王格格身邊的太監小李子正好來要點心,現在他們院子裡也是膳房阿諛奉承的主要對象,習慣性地趾高氣昂進來,誰知這回卻沒人理會他。

往常還沒進門呢,就有小太監趕上來哥哥長哥哥仔細腳下了。

他探頭一瞧,幾個大師傅都親自在忙,彆說小太監呢,那是恨不得生出三頭六臂來,他心裡疑惑,沒聽說咱們前麵來了什麼貴客啊?一邊掂量著,一邊在膳房裡轉來轉去,好不容易逮著個一臉麻子的小太監,把人拽住:“你們忙什麼呢?”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