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將產 青杏,快喊嬤嬤來,我好像……好……(2 / 2)

胤礽收下了她的大禮包,也開始著手安排她的事兒,先是將伺候她的奴才都叫過來疾言厲色地敲打了一頓,再把自己的哈哈珠子留了一半在行宮,另一半跟著他走,然後又留了一個擅長小兒婦科的太醫專門住在行宮裡,隨時等候差遣。

外頭的人與事打點好了,胤礽又屏退眾人,讓何保忠取來自己的太子手令交給了她:“若有急事,派額楚持令牌來圍場。”

那令牌通體黃金,正麵雕刻著四爪蟒龍騰於雲間,反麵皆用滿漢雙字陽雕“皇太子之令”,象征著除了皇帝以外唯二的無上權利,沉甸甸地墜手。

程婉蘊呆了一下,搖搖頭:“太子爺,我……我不敢拿這個,我用不上。”

胤礽卻十分堅持,鄭重放在她手心裡,用自己的大手包裹著她的手指將令牌握住:“我也希望你不要用上,以後你就當做是個護身符吧。”

這話的意思竟然是不打算收回了。

程婉蘊捧著這個燙手寶貝,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像隻藏了滿嘴糧食的倉鼠四處找地兒要把令牌藏起來。

胤礽倚在門扉上,滿眼溫柔地含笑看她滿屋子轉。一會兒壓在衣箱底下,想了想覺得不妥,又拿出來塞放入床榻裡的暗櫃裡,似乎又覺得哪裡不對,再掏出來塞進自個貼身裡衣裡了。

貼身藏著,感受著金子的涼意,程婉蘊這才安心了。這東西放在熱河行宮的屋子裡總覺得不太安全,倒不是怕被人拿走,而是怕自個放的太隱蔽了,到時候要走的時候忘了拿怎麼辦。

就貼身帶著吧,以後她每件裡衣都縫個暗袋,程婉蘊暗下決心。

她隔著衣服摸了又摸,萌生出一個念頭,脫口而出:“爺,這令牌是不是純金打的呀?”

胤礽被她問住了:“……應該吧?”

程婉蘊內心“哇”了一下,立刻拿手墊了墊重量再用後世的金價算了算價錢,整個人像中了大獎。她可真想等太子爺走了以後掏出來咬一口,這要是純金的,那豈不是更值錢了!那麼大一塊金子,那麼大一塊!實心的!金子!

她沉醉了,那令牌讓她更有安全感了。

即便她什麼也沒說,但胤礽還是能讀懂她那財迷的模樣,不由無奈地搖搖頭——這令牌不管是金的銀的或是銅的,有什麼要緊麼?要緊的難道不是這東西被賦予的含義麼?它就是木頭做的,刻上皇太子令這四個字恐怕比金子還值錢呢。

胤礽順便還自我反省了一下,他平日裡是不是虧待她了?他賞給她的東西也不少啊,很多都比金子值錢多了,也不見她收了有多快活,難不成她對金子情有獨鐘?

他在心裡默默記下阿婉的小癖好:喜愛金子。

“謝謝爺。”剛剛還拒絕收下的人此刻已滿足地笑眯了眼。

胤礽見她傻得如此可愛,莫名被觸動了心間最柔軟之處,將她拉過來輕輕吻了吻:“那我走了。”

他是專程回來再見她一麵的,入夜後他還是有一堆事要忙,估計得忙到天亮了,胤礽已經打算把三個弟弟都拉起來充壯丁了,至於老大,早已被他忽略了。

程婉蘊使勁地點點頭:“平安!順利!收獲滿滿!”

胤礽又被她逗笑了:“好,我一定給你多打幾件皮子做衣裳!”

何保忠在外頭已經催了幾遍,胤礽狠下心轉身而去,沒有再回過頭了。

程婉蘊立在門口,目送著他步履匆匆地離開,心裡也有了一絲惘然。

熱河行宮景致很好,大部分都跟著康熙移駕圍場,行宮裡沒什麼主子了,程婉蘊也不怕衝撞了誰,連著逛了幾天附近的園子,但看多了也就那樣。

總之,太子不在的日子多少有些乏善可陳,離住的地方太遠,她一個人又不太敢去,她就是那種太子在身邊好像吃了熊心豹子膽似的,可隻要太子一不在,她就化身縮頭烏龜,能不出門就不出門。

幸好還有狗崽陪她,才出生幾天的狗簡直一天一個樣兒,她看中的那隻果然是最厲害的,睜眼最早,也最快會爬了。而且小小年紀,牙都沒長齊,居然會認人了,因為程婉蘊經常摸它,它似乎就認得她的味道了,它會在她伸手的時候用粉色的小舌頭輕輕舔她,但卻會哈平日不怎麼理會它的青杏。

不過,太子似乎也怕她無趣,每隔兩天都會派人送些東西回來,有時候是一封信,有時候是一幅畫,她便配合著寫些她每日做了些什麼。

太子爺說他行圍第一日就打到了兩隻狐狸,可惜都是雜毛的,不然可以給她做個圍脖,又感歎她手藝極好,做的鞋墊十分得用,他這幾日多虧了有這東西,其他兄弟腳上都起了泡,屬他沒有。

“旺旺大禮包”也很受歡迎,連康熙也稱讚了一番,他沒舍得吃,結果給幾個早早炫光的弟弟發覺,合夥瓜分而去,令他心痛不已。

又說大阿哥請旨下場與蒙古王子摔跤,結果不小心被拽掉了褲子,羞憤中迸發了巨大的力量,一舉掀翻了對手,奪得魁首。

程婉蘊看著信“噗嗤”一聲笑出來,太子爺也太損了,他寫道“觀賽者無不印象深刻、拍手叫好”,“大哥贏得比試卻驕而不燥、冷靜提褲離場”。

她眼前都有畫麵了,笑死她了。

太子爺的信成了她極大的樂子,後麵他們還舉行了賽馬活動,太子爺眼尖,每回都能準確猜中哪匹馬得冠,得了不少彩頭,他將其中的金器悉數送了回來,還附言:“此乃阿婉喜愛之金子,純金。”

程婉蘊:“……”

這種事彆說出來呀!但她還是美滋滋地收了起來。

這二十日很快就過去了,等太子回來,他們又要啟程回京了,路上已然不緊不慢在各行宮駐蹕,慢悠悠走了大半個月才進京。

這時候已經離過年很近了。

宮裡的年味又足了起來,程婉蘊回到自己住了兩年的後罩房,坐在暖閣炕上,看著熟悉的陳設、聞著習慣的味道,竟然也有了一種家的鬆弛感。

本來以為自己在外兩個月,把心都玩野了,回宮會很不習慣,但沒想到她一點也不需要適應期,在官嬤嬤的監視下,她擼了擼許久不見又胖了許多的咪咪,出去喂了魚,掀開苔蘚看了看已經開始冬眠的龜,坐在屋子裡看添金讓小太監將葡萄藤挪下來,埋到土裡去過冬。

她忽然就長長地吐出一口氣。

真是令人不可思議,她在不知不覺似乎已經習慣了宮中生活。

等翻過年,發生了兩件與毓慶宮相關的事,都與淩家有關。

頭一件事便是內務府總管大臣突然由淩普換成了尚之傑,聽說是淩總管騎馬不慎摔斷了腿,正在家裡修養。

第二件事便是淩嬤嬤為此向太子爺求恩典出宮,要回家照料丈夫,而且她兒子淩士晉的福晉剛生了個兒子,她老人家也想退休回家含飴弄孫,過老太太的幸福日子去了,於是淩嬤嬤身上原本“淳本殿常務理事”的職位便卸下來了,現在淳本殿對外的事由額楚總領,對內起居雜事由何保忠和茶房總管花喇共管。

要知道,淩家在太子爺身邊的地位就好似曹家之於康熙,那是最最最親近的了。

但淩家就這麼詭異、毫無征兆地倒下了。

這事在外人眼裡對毓慶宮是一種極大的打擊,各宮沒有不蠢蠢欲動,紛紛在內務府裡安插自己的人手,窺向東宮的眼睛忽然就多了起來。

但這兩件事與程婉蘊的關係都不大,她對外麵的事一點感覺都沒有,太子爺沒跟他提過這些事,而且情緒穩定良好,所以程婉蘊也聽過八卦就忘了,她現在比較關心的是——貓狗房終於把四眼狗訓好送過來了!

貓狗房將訓好的四眼狗也送了過來。其實過年前,那窩小狗就被太子爺專門派人接回京來了,就一直在貓狗房裡養著,教熟了規矩,掰妥了性子,這才敢放到程婉蘊麵前。

它這時候已經是隻快四個月的大胖狗了,牙長齊了,能吃下很多肉,塊頭也很大,已經能看出未來那威風凜凜的模樣。

但貓狗房將它教得很好,它從來不對人呲牙,程婉蘊一抬手,它就知道站,落手就坐,也不會護食,咪咪經常湊過去舔它的肉骨頭,它也不生氣,甚至微微往外挪一點,讓咪咪能把頭伸進來。

在太子爺的無效反對下,程婉蘊堅持給它取名叫旺財,咪咪配旺財,畫風就一致了。太子爺選的什麼“雷霆、嘯天、金足”名字太好聽了,咪咪會自卑的。

有了二胎也要顧忌老大的心情嘛。

太子爺被她的歪理鬨得無言以對,又不敢再多嘴,悻悻地將手搭到她高高隆起的肚子上,默默感受著胎兒的動靜。有時候肚子裡的孩子用力一踹,甚至能透過肚皮看到凸起的形狀,把身為父母的程婉蘊和太子都嚇一跳。

程婉蘊已經九個多月了,用官嬤嬤的話說生產也就這幾天的事兒了。

太子已經替她選好了奶口、接生婆。奶母一共兩個、接生婆兩個,都是從赫舍裡氏的族人裡挑的,這些人全家都在赫舍裡氏的掌握中,不敢不忠心。但太子素來小心,還是派人將接生婆的兒子女兒都接到一處看管起來了,隻等她平安產子,他們才有機會離開那地方。

產房也布置好了,太子命欽天監的博士特意來後罩房觀察了方位,最後定了東邊的耳房北麵大吉,便選了吉時在北麵刨了個喜坑,官嬤嬤唱著喜歌,將筷子、紅綢與金銀、八寶等物安放在內,以保佑她平安生產。

產房的火炕每日都燒得熱熱的,茶房裡的鍋爐十二個時辰都不熄,熱水隨時備著,生產的時候太監不能進產房,所以得加派人服侍,太子便命內務府送來精奇媽媽、燈火媽媽、水上媽媽共二十人供他挑選,最後還是怕人多心雜,隻各挑選了兩個,一共六人留用。

這些人要徹夜在她房外上夜守喜,禦藥房裡也叫何保忠過去打點了,專門請兩名禦醫上夜值班,隨時預備生產的時候過來幫襯。

這些事情,全都有太子親自布置,李氏、唐格格乃至淩嬤嬤都不讓插一點手,可謂是謹慎到了極致。

程婉蘊也被這樣的氣氛感染,有點緊張起來了。

正月初九,程婉蘊在一個特彆平常、開始下雪的夜裡,忽然感到身下一陣濕潤,她頓時驚醒了,不敢坐起身來,勉強支起一隻胳膊,一把掀開帳子喊人:“青杏,快喊嬤嬤來,我好像……好像要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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