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打架 程婉蘊魂都嚇飛了! ……(2 / 2)

大格格耳濡目染,自然也瞧不起程婉蘊,更瞧不起額林珠和弘晳,這才想著報去年的仇,反正他們都是妾生的孩子,隻不過生在東宮才顯得略尊貴罷了!等太子妃娘娘真的有了嫡子,他們還能這麼風光嗎?

都是秋後的螞蚱蹦躂不長了!

她現在有些害怕的緣故,也並非懷疑自己的認知,而是看吳雅氏的臉色極蒼白,甚至有些發抖,才覺著事態似乎正朝著她捉摸不透的方向去了,但大格格也是很疑惑:

太子妃娘娘會幫程側福晉麼?她額娘可從來不會替侍妾求說話的!

青杏得了程婉蘊的話,當即就要出去請人,誰知剛剛邁過門檻,就見遠處來了一大群華貴的婦人,被簇擁著走在最前麵的,自然就是太子妃。

原來早在程婉蘊這邊聽弘暄說話的時候,機靈的添金就趁亂溜了出去,找到了候在前廳台階下頭的越女,添油加醋地把大格格、二阿哥如何受委屈的事情說了,越女挑了挑眉頭就掀起簾子進去稟報了。

外頭的人不知道,但毓慶宮裡的人對太子妃心裡都有一杆秤,添金是個在太監堆裡摸爬滾打多年的人精了,哪怕為了東宮的臉麵,太子妃也不會不幫自家主子的!

這一點想法和程婉蘊不謀而合。

太子妃與她們並不算多麼親近,有點主母架子,但程婉蘊在她身上找到一點上輩子老領導的行事風格,心裡略有所猜測,乘此機會也可驗證驗證。

她知道太子妃宴請福晉們的時辰,這時候肯定還沒擺膳,所以不會讓太子妃在席麵上跌份,這時候該寒暄該說的客套話應該也說過幾輪了,叫太子妃過來主持公道正好!

青杏見太子妃一行人已踏上長廊,連忙在門口跪下磕頭:“太子妃娘娘、三福晉、四福晉、裕親王福晉到!”

廣善聽見自家祖母來了,頭一個委屈巴巴地跑到門口去,一下撲進裕親王福晉懷裡:“太太!”

他可真是有點嚇著了,沒想到額林珠那麼凶!她真的敢打人啊!而且三格格比她大,生得比她高,她也敢打!

廣善埋在裕親王福晉懷裡瑟瑟發抖。

太子妃在外頭一向是賢惠溫婉的,因此臉上洋溢著不變的笑容,柔聲問道:“怎麼了?廣善怎麼一副受了委屈的樣子呀?彆怕,你和嬸嬸說說,嬸嬸替你做主。”

其實她早就在越女口中得知了事情的來龍去脈,是故意有此一問的。

程婉蘊聽見她這樣問話,立刻心靈福至,心底已有了計較——她果然想得沒錯!

太子妃在門口關懷廣善的時候,程婉蘊連忙和其他側福晉、孩子們也上前福身和太子妃見禮。

太子妃和氣地叫起,又看向臉上掛著淚的額林珠和弘晳,驚訝道:“額林珠怎麼哭了?弘晳也是……”隨後又厲聲問道,“程氏!你是怎麼照顧孩子的!好好的孩子交給你,怎麼就成了這個樣子!過來!”

程婉蘊眼眸閃了閃,拉著三個孩子往太子妃身後一站,然後掏出帕子來抹不存在的淚:“婢妾卑賤漢人之軀,沒能照顧好大格格、兩位阿哥,婢妾有罪,請太子妃責罰!”

太子妃立刻蹙起眉頭,罵道:“程氏!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卑賤漢人這話是誰教你的?皇上說了多少遍,滿漢一家親!你竟然不把萬歲爺的話時時刻刻記在心中!平日裡瞧著你是個好的,怎麼如今說出這樣大逆不道的話來!實在可惡!”

“太子妃息怒,都怪婢妾平日裡未曾自省,”程婉蘊呐呐道:“是大爺府上三格格教婢妾的,婢妾今日承蒙其教導,這才明白自身卑賤……”

田側福晉:“……”這雙簧唱得好啊!這帽子扣得高啊!

李側福晉抱著閨女也慢慢踱步到了太子妃身後,搭腔道:“裕親王府的小阿哥也這麼說呢,婢妾也受教了。”

裕親王福晉心頭一緊,連忙攬著廣善跪下:“這孩子被我寵壞了,言語有失,請太子妃娘娘恕罪!”

吳雅氏:“……”她要不現在就暈過去吧!於是兩眼一翻,倒地不起。

太子妃壓根不看她,淩厲的目光往躲在姐姐們身後不敢冒頭的三格格身上射去,嚇得三格格兩腿抖顫,幾乎都忘了呼吸。

她這時候已經明白自己闖大禍了!“大逆不道”四個字,她還是聽得懂的!

廣善也是,他根本就不敢把頭從裕親王福晉懷裡抬起來,緊緊攥著祖母的衣裳,隨著母親跪下,手心裡全是汗。

“幾位福晉都該好生管教自家孩子才是,來人,將方才發生的事都一五一十說給各位福晉知道!周圍伺候的人多不勝數,事實擺在這,福晉們也彆覺著我偏袒自家孩子。”

太子妃頭一回在外斂了笑容,板了臉,“今兒是我做東,頭一回宴請各位福晉、王妃,本不應該說這些話,但事已至此,有些道理卻是不說不行!各位雖是客人,卻也是我與太子血脈相連的長輩至親、兄弟妯娌,裕親王福晉我更是該喚一聲嬸嬸,但爾等卻也不該這樣欺辱主家!孩子們玩鬨之言,背後卻是各位作為長輩未能謹言慎行的禍根!敢問各位福晉,這禮義廉恥、敬重長輩難不成都忘了?什麼庶出、妾生的話,計較起來這冒犯的可不是我家孩子!敢問三格格,你阿瑪可是嫡出?萬歲爺嫡出的骨血唯有太子一人!你又算哪門子的嫡出呢?”

三格格小臉煞白。太子妃就差沒指著鼻子罵她不過是庶子的嫡女,哪有太子爺這個嫡出生的庶子庶女高貴了!

“若再論什麼嫡出庶出,你們敢到萬歲爺麵前去分辨嗎?”太子妃瞥了一眼跪倒在地滿頭冷汗的裕親王福晉,命左右將其攙扶起來,歎道,“您是長輩,孩子們闖的禍,怎麼能怪您呢!您坐吧!”

裕親王福晉是真的心突突直跳,太子妃方才的話說得很清楚了,萬歲爺難道就是嫡出嗎?他也是庶妃生的啊,而且佟佳氏還是抬旗的,在八旗裡頭本身並不高貴……

當然這並不妨礙皇上看重出身,或許皇上就是缺什麼更在意什麼呢!

廣善說得那些話要是傳到康熙耳朵裡,連裕親王也要去乾清宮請罪!

太子妃這話是威脅,也是提醒!

眾人都為此變了臉色。

這話說得……誅心啊!

太子妃竟然真的為了庶出的子女與侍妾,狠狠下了裕親王福晉和大阿哥家的麵子,而且話說得極重!

裕親王福晉連忙推廣善起來,讓他去和額林珠道歉,吳雅氏在地上聽了,連忙也嚶嚀一聲悠悠轉醒,讓二格格、三格格和額林珠、弘晳賠不是。

有太子妃在,這些熊孩子都乖乖上前作揖、福身道了歉。

三格格僵硬著臉給額林珠敷衍地說完抱歉就連忙想走,又被額林珠喊住了:“喂,你還沒給我大哥哥道歉呢!”

弘暄一怔,額林珠竟然記得。

三格格小臉通紅,沒奈何又回過身來給弘暄行禮致歉。

弘暄點點頭,他是個溫柔性子,很認真地勸:“以後你彆這樣說了。”

三格格逃命似的縮回姐姐們身後。

太子妃麵容又恢複那溫和無害的模樣:“好了,話說清楚了就好,都是一家子,沒有解不開的結。前頭席已經擺好了,大家快入席吧!程側福晉可親手做了點心給各位福晉品鑒,你們嘗了一定喜歡!”

這是揭過的意思,眾人都鬆了口氣,於是又在利媽媽等人引導下,換上笑臉往外頭。

這時,太子妃忽然腳步一頓,回頭對默默跟在最後的程婉蘊誇了一句:“你方才做得很好,想不到你反應倒快,”後半句太子妃沒說出來:倒沒她想象中傻。

太子妃從沒將程側福晉試作威脅妨礙,康熙二十三年南巡時特意接見了她阿瑪,她才九歲,從那以後家裡就請了不少嬤嬤教她規矩和當家主母的氣度,她多多少少也有了數,知道自己是要進皇家的。

大婚前,她還在京城等了三年,她早就知道東宮裡頭的情狀。

石家已在走下坡路,一個皇太子妃是家族振興至關重要的一步,在祖父逝世時,阿瑪就對她說過,不要將自己困於內圍,要像行軍打仗一般,跳出一兵一卒的得失去掌控大局,她要做的是皇太子妃、皇後,爭風吃醋不是她該做的事情。

維護東宮、維護太子、維護石家,才是她的使命,她要對付的從來不是程側福晉,而且那些在東宮之外暗中覬覦國本的人。

太子在後宮無母族,僖嬪不受寵,身份也不合適,東宮除了皇上竟然毫無依靠!這和官衙被被倭寇包圍危如累卵有何區彆?

看清了這一點,她要征伐的便從來不是毓慶宮,而是東西六宮!如今後宮無主,中宮空懸,鳳印由四妃共同執掌,太子妃要的從來不是毓慶宮的管家權,她肖想的是那中宮鳳印寶冊!

她是太子妃,在皇太後年邁多病、貴妃已逝的情況下,她比四妃更有資格管理後宮!

相比較之下,程側福晉不是敵人,而是她可以動用的小股援軍。

念及此,她又多寬慰了一句:“出身並非你之過錯,不必為此煩憂,我與太子爺都不是看重這個的人。”

竟然被新領導安慰了,程婉蘊受寵若驚:“多謝太子妃……這事兒也是額林珠魯莽,給您添麻煩了。”

“額林珠也沒錯,若不能維護生母就這般忍氣吞聲,才讓人不齒!”太子妃正色道,抬手輕輕摸了摸額林珠的頭,又道,“等宴席散了,我會尋個空跟皇上和太子爺都說一聲,倒不是為了旁的什麼,主要是防著有些小人故意將這事兒顛倒黑白傳出去毀了額林珠的名聲,雖是小事,但防微杜漸,也得提前通氣兒的好。”

程婉蘊這才大大鬆了口氣,她也打算晚上要和太子爺說清楚才是,畢竟牽扯了大阿哥家和裕親王家,都不是好惹的。

既然有太子妃替她背書,比她親自去說更顯得公正幾分。

“真是多謝您了。”程婉蘊真心實意地屈膝謝過,又低頭對額林珠說,“多虧嫡額娘為你打算,還不謝謝嫡額娘!”

額林珠在太子妃麵前也不敢造次,連忙依言行禮,小聲道:“謝嫡額娘。”

“一家子不必客氣。”太子妃略微頷首,看了眼前頭人快走遠了,便道,“生了這風波,你和孩子先避開為妙,省得席上再拿你們母女做筏子,你且帶孩子們下去更衣,便不必過來了……”

話還沒說完,就見何保忠一路顛著肉來到門口,打千兒說:“給太子妃、側福晉請安,太子爺讓奴才遞話過來,說是方才在皇莊裡頭尋了個踏秋的好地兒,讓太子妃和程側福晉帶著三個孩子一塊兒過去摘柿子。”

太子妃聽了這話微微一怔,隨即心裡明了:太子爺耳目好靈!何保忠這時候來,隻怕他已經知道這兒發生的事了,這才立刻叫人趕過來護著程側福晉!

不過她原也是這樣想的,才會叫側福晉和孩子們都避開,後頭由她出麵來圓東宮的麵子就是了,何況這回錯本不在東宮,或許還能借此機會在皇上跟前撈些好處。

太子妃思緒轉得極快,很快笑道:“勞何公公與太子爺告罪,我這裡還一大攤子事,王妃福晉們也還在,就是散了,咱們家行李都還捆在車上沒拆呢!打理完這些,晚些還要去煙波致爽齋替皇阿瑪操持明兒的大宴,實在走不開,讓程側福晉帶著孩子們自去就是。”

她語氣重重點在“煙波致爽齋”幾個字上,何保忠聽了耳尖微動,低眉順眼地道嗻,倒退著出去在門口侯著。

他望著殿內與太子妃福身告辭的程婉蘊,心想,太子爺早年讓他往程側福晉身邊放的那幾個專管曬茶的小太監人還算機靈,遇著大事還知道飛馬過來報信兒!

程婉蘊卻是個煩惱日拋的性子,見有人做主就放心了,裝得一臉穩重退了出去,然後立刻回熱河行宮換了衣裳,風風火火套了兩輛車,帶了兩個大籮筐,四五個小籃子,果真準備出門摘柿子去。

因禍得福,不用陪領導應酬了!

出去玩咯!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