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 胭脂 後罩院中,楊柳秋千微漾,滿園深……(1 / 2)

後罩院中, 楊柳秋千微漾,滿園深淺花色。

趁著天氣好,程婉蘊拿了把小凳子, 悠哉悠哉地坐在一麵薔薇花中修剪花枝, 春天的花真的很神奇, 仿佛一夜之間被風“呼”的一吹就開了, 濃烈地攀上宮牆,垂下團錦般的花枝。

“下棋要先認清楚棋盤方位……”

弘晳和弘暄坐在葡萄架下的石桌邊, 弘暄在教他下棋, 說得頭頭是道,弘晳聽得亮晶晶閃著崇拜的狗狗眼:“大哥, 你真厲害。”

弘暄在弘晳的彩虹屁中逐漸迷失, 臉紅紅地講得更起勁了,添銀也站在一旁微微笑。

額林珠和她新來的兩個宮女桂竹、菖蒲坐在廊下的微風裡,擺了一地的竹篾竹條, 還有剛畫好的絹紙蝴蝶, 筆墨淋漓未乾, 用鎮紙壓著晾曬,等著紙鳶的骨綁好了, 就能趁著今兒吹個不停的東風, 放起紙鳶來了。

小太監們拿著掃帚沙沙地掃著院子裡的塵埃和落葉, 就像每一個她在宮裡普通至極的平常日子一般, 半日就消磨過去了。

直到太子爺忽然領著個太醫進來了,程婉蘊坐在花叢裡疑惑地探出頭。

“阿婉。”胤礽止了腳步,對她招招手,“進來屋子裡。”

“怎麼了?”程婉蘊起來洗了手,鬆了袖子, 瞧了眼太子爺的神色,覺著似乎有些焦灼,她目光緩緩移到那白發蒼蒼的老太醫身上,覺得他也是滿臉茫然。

等坐在炕上,胤礽才解釋道:“太子妃剛診出有孕,闕院正醫術高明,我便想著既然請了人來,便順道讓你也請個平安脈。”

“哦……”程婉蘊乖乖伸出手腕來,大概是好不容易掛一次專家號,不要浪費?

然後她忽然反應過來——太子妃有孕了啊!

她第一反應沒彆的,這是理所應當的事啊,太子妃進門都一年多了,再不開懷估計康熙也要有意見了。對於太子爺的嫡子,隻怕康熙比太子這個當事人還更期盼。

雖說太子爺大婚後,隻有頭三個月日日歇在太子妃屋裡,但後頭也不曾多麼冷落她,就算忙起來,每個月初一十五也是必定要歇在太子妃屋裡的,這是對她身為嫡福晉的尊重。

太子妃又正當年,懷孕很正常。

程婉蘊反而之前還惶惶然過一陣子,因為太子新婚過後就又開始連著四/五日、七/八日這樣在她屋裡了,甚至一日三餐也跟著她吃,弄得她有時候去太子妃那請安都有點心肝膽顫。

但好在,太子妃是個純正的古人正妻,而且性情比其他皇子福晉更大氣幾分,不論太子多寵愛她,太子妃對她都一如既往,有事說事,連眉毛都不動一下。

可能對於太子妃來說,她和唐側福晉、李格格、範格格都一樣,沒什麼區彆。

慢慢的,她也就放下心了。

就像大福晉伊爾根覺羅氏如今已重病在床,但康熙、惠妃和大阿哥都不會生出一點將府裡側福晉或者格格扶正為新的大福晉的念頭,他們隻會重新給大阿哥選一個高官世家出身的繼福晉。放在太子身上更是如此,哪怕太子妃一病沒了,程婉蘊和其他人也依然是側福晉、格格。

所以太子妃坐得住。

程婉蘊想開了以後,對太子爺連著歇在她這兒也很平淡了。

當然,太子完全把太子妃當個擺設扔過腦不管不顧,臉麵也不給,那也是不行的,怎麼在喜好與規矩之中平衡,想來太子爺這方麵的敏感度比她高多了,程婉蘊不覺得太子爺會在女人上頭讓康熙不愉快。

所以好長時間門以來,她都不去想這個事了。

開開心心的過日子,每天去太子妃那早晚打卡,回來擼擼貓溜溜狗,和孩子們說說笑笑一塊兒吃飯,太子爺白日忙,晚上回來給自己暖被窩,舒緩身體本該有的欲/念,還是不錯的。

太子妃有孕,程婉蘊琢磨來琢磨去,對她最大的影響,可能就是不用打卡了!

沒有考勤的公司,就是她上輩子夢寐以求的啊!

遙想當年,她有個好朋友考公上岸,進的單位叫“關工委”,每天就開開會,和老退休乾部們一塊兒慰問青少年,辦辦活動,寫點報告,從不知道加班為何物,因為太過清閒,她在辦公室裡織毛衣、做手工、做娃衣,日漸晉升為了一個手工大佬。

程婉蘊每次累癱胃疼到起不來的時候,都會對她的生活留下羨慕的眼淚。

當然,她現在的生活其實也不遑多讓,已經足夠閒適安然。

她前幾天已經又開始折騰造辦處幫她把一盒子雜寶、瑪瑙、珊瑚、珍珠都打孔,她要自己diy手鏈、耳環、發簪之類的了,為此還給五爺府裡的劉側福晉去了信,專門請教她怎麼做掐絲琺琅呢,劉側福晉給她回了大概十頁紙的說明書,程婉蘊正打算對照著鑽研摸索呢。

從另一個角度來說,太子妃若能剩下嫡子,對她的弘晳未嘗不是好事,到時候長子、嫡子都在太子妃身邊,她地位越穩固,就越不會在意她和弘晳,他們就會越安全,程婉蘊隻是一個側福晉,弘晳隻是個次子,額林珠更不必說了,都礙不著太子妃的事。

但曆史上,太子妃好像除了一個女兒並無所出,甚至連弘暄也沒養住,否則就不會是弘晳在太子幽死後繼承理親王爵位了。

想到這,反而有些讓人擔心了。

程婉蘊發自內心希望太子妃能好好保養身體,還有弘暄……

她思緒雜亂好似風中飄蕩的柳絮,她隨著所思所想轉頭去看窗外還在院子裡的弘暄和弘晳,弘暄教了弘晳快一個時辰,沒有一點不耐煩,還拿著黑白棋子為弘晳溫和地講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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