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 抓住 太子爺突然叫人封門,又將額林珠……(2 / 2)

胤禩不防摔下階梯,身邊跟著的太監立刻驚呼起來,誰也沒想到向來溫和仁善的太子爺會突然動手,連忙手慌腳亂地將八爺扶起來,他的頭磕在台階上流了血,眼前也直冒金星,滴落的鮮血糊住了他的眼,他勉強抬起頭來,卻隻看見太子一雙冷透的眼。

“老八,你乾得好事啊。”

胤禩心頭“咯噔”一下,劉周兩個嬤嬤被抓,他心裡雖然有些惴惴不安,但他隻是放兩個人在裡頭,並沒有讓她們做什麼,所以一開始胤禩並不慌亂,但很快,劉嬤嬤突然死了,才讓他像兜頭澆了一桶冷水,渾身的血液都冰涼了。

若還不知被人陷害,他就枉顧活了這麼多年!

所以他不顧渾身疼痛,當即跪在太子跟前,重重地磕頭:“二哥!這兩個奴才是我的人,但我沒有做!您信我,二哥,真的不是我!”

胤礽冷眼瞧著他,沒讓他起來,但也沒繼續動手。他方才也是衝動了,當眾毆打幼弟,以後若還有被廢那一樁事,他的罪名隻怕又要多一個暴虐無道、不顧手足親情了。

可他被心頭的怒火灼燒得忍不住了,上輩子,不管是不是老八,這用毒一事應當得逞了吧?他和阿婉的女兒因此早產,太子妃隻怕也是如此,雖然夢中沒有明示太子妃有沒有難產,但從第六回的夢中來看,他在被廢黜前,還有一對雙生子,排行三阿哥、四格格。既然是“四格格”,加上夢中阿婉早產誕育一女,太子妃又未被診出所懷的是雙生子,那唯有這次懷的也是個格格,才能合得上未來“四格格”的排行。

而從幾次夢中看下來,太子妃後來八成再無身孕,恐怕也和這次被這毒花天長日久地禍害有關,更彆提阿婉也被害得早產、氣血兩虧,後來哪怕懷了雙生兒,也沒能順利生下來,而是落地夭折。這都是他的錯,上輩子的他沒能保護好他們。

胤礽又想到阿婉在官犯三所時那瘦得出奇、單薄如紙的身子,捏緊的拳頭顫抖著,他紅著眼眶望向胤禩:“老八,二哥這麼多年以來,自認從沒有對不起你。”

胤禩伏在地上的身子微微一抖。

胤礽是真的感到悲哀,他久久地望著他:“我將你們當做手足嗬護著,在皇阿瑪麵前為你們謀求差事,我帶著你修太和殿,你管內務府以來從不曾為難過你,可你又是怎麼對待我的?”

“二哥,我真的沒有。”胤禩聲音嘶啞,眼裡包著淚水,他如今算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他沒有害太子的心,他隻是想再進一步,他想得到更高的爵位,那樣,額娘在延禧宮就不用那麼低聲下氣地伺候惠妃了,就不用像個奴婢似的站著給惠妃布菜,不用為惠妃梳頭,服侍她了……

“我信不信你不重要,你這些辯解的話,留著跟皇阿瑪說吧。”

胤礽甩袖就走,獨留跪在原地已經僵住的胤禩。

他得回毓慶宮了,這個時候,恐怕他的後院早已亂作一團了。

胤礽猜得沒錯,程婉蘊聽到這事情的真相不由目瞪口呆,連忙讓人把額林珠所有的帕子和絲線都找出來,再把自己手裡這些也全都扔在地上。

她不由回想,自己洗完手後用帕子擦手,有沒有不小心碰到食物?幸好她平時保持著後世疫情時代走過來的好習慣——愛洗手,連帶著兩個孩子也養成了這個習慣,就是吃點心也用小叉子,哪怕不小心碰到了一回兩回,劑量還小,應該不會太傷身子。

讓她最心驚膽戰的是——她想起了弘暄帶回去的荷包扇墜和手帕,這些有毒的東西他前幾天剛拿回去了不少啊!

程婉蘊簡直一陣頭暈目眩。

太子爺口中這有毒的楊桃梅,聽起來就像夾竹桃,這玩意就是清朝時期從印度、尼泊爾傳進來的,如今清朝北方還是很少見的,能想到用這個來下手,確實很陰險。

她在後世農村裡都還有聽說因為相信偏方,拿夾竹桃的葉子煮水,把小孩子毒死的案例。

說明這東西確實毒,也說明不少人被它美麗的外表蠱惑,忽略了毒性霸道。有人統計過,夾竹桃十片葉子就能讓人致命,這玩意特彆就特彆在於,它渾身上下都有毒,不論花瓣、葉子、花杆、根莖,但這個時候的人,對它的毒性還不夠了解,可能聽都沒聽過這種植物的名字。

她也沒想到糞桶裡進來的。

添金領著滿屋子伺候的人瑟瑟發抖地跪在地上,誰也不敢抬頭。

畢竟程主子之前可是吩咐了他們要把人盯緊的,但他們誰也沒那個毛病,去偷窺人上茅廁,更不會有人去翻臭烘烘的恭桶。

人都是有盲點的,這不就是典型的例子嗎?大家這日子都過得太舒服了……

“你們先起來,”程婉蘊都得了消息,太子妃那頭肯定也知道了,額林珠隻是個不懂事的孩子,卻怕太子妃疑心她也彆有用心,她脫下頭上的簪子和鈿子,讓青杏拿素淨的衣裳來,“你們看緊額林珠和弘晳,就讓他們在屋子裡待著,彆讓他們亂跑。碧桃,你跟我去正殿。”

碧桃擔憂不已地上前扶住她的手臂:“主子……”

程婉蘊呼出一口氣,下定了決心:“周嬤嬤是我選進來的,這有毒的東西也是從我院子裡出去的,不論我知不知情,都是我管教不嚴,我該去給太子妃請罪。”

積蓄了一整日的大雨在這一刻落了下來,電閃雷鳴,劈裡啪啦的風雨打得窗子砰砰作響,弘暄被奶嬤嬤抱在懷裡,卻還是驚慌不已,這黑沉沉的天,更加重了他心底的恐懼,他抓著奶嬤嬤的手:“嬤嬤,嫡額娘會不會生我的氣?”

他已經九歲了,太子爺派人過來傳信的時候,太子妃正好陪他下棋,似乎想著他也大了,便沒有叫他退下,等聽完事情收尾,弘暄已經臉色慘白一片,哆嗦著趕緊解下身上的荷包,跪倒在地。太子妃見他嚇成這個樣子,頓時有些後悔,連忙讓奶嬤嬤帶他回房間去。

但這種時候,她顧不上安慰庶子,她心底也是驚濤駭浪一般,下意識緊緊捂住了腹部,隻能強裝鎮定地叫來畫戟:“快去門口迎一迎闕院正,罷了,先讓伯母為我帶進來的女醫先叫過來把脈!”

弘暄失魂落魄地回了屋子以後,額林珠送給他的那些手帕、扇墜和身上那個荷包立刻就被太監拿走了,他僵著身子坐了會兒,臉上的血色仍舊沒有恢複,李嬤嬤心疼地將他摟在懷裡安慰:“這不關大阿哥的事兒,您也不知情的。”

可是弘暄心裡還是不好受。

若真是因為他害了嫡額娘,他還有什麼臉麵留在這裡?

李嬤嬤歎息著將他抱得更緊:“大阿哥千萬彆多心,太子妃娘娘不是小心眼的人,她若是計較,就不會讓您回屋子裡了。”

弘暄勉強點了點頭,過了會兒,就見胡子花白的闕院正進來給他把脈,又看了他的舌苔,一臉凝重地問他近來飲食如何,可有腹瀉。弘暄搖搖頭。

闕院正點點頭說:“下官會開些金銀花、黃連、黃柏等清熱解毒的湯藥給大阿哥喝,這幾日連著服上七日,再觀後效。這毒所用劑量不大,發現得早,應當沒有傷到身子骨,若是經年累月地接觸,隻怕會危及壽命。”

弘暄聽了便著急地問:“嫡額娘如何?”

“太子妃囑咐過,讓大阿哥不要多心,她沒事,讓您好好休息。”闕院正沒有回答弘暄,退後兩步行禮告退了。

弘暄心裡便一沉。

李嬤嬤聽到“危及壽命”這句話也有些慌亂,不由胡思亂想起來,喃喃自語道:“您若是有什麼三長兩短,豈不是二阿哥成了長子?”

“嬤嬤!”弘暄和李嬤嬤離得極近,聽見了她的話,立刻喝止她,“慎言!”

李嬤嬤連忙低下頭,可這個念頭卻還是在她心裡盤桓不去。

正殿裡,太子妃坐在南炕上,身後是不斷劃過的閃電,這雨來得很急,雨聲也打得她心煩意亂,她的脈象已經弱了一些,太醫和女醫都不敢說是那毒花所導致的,也有可能是榮妃那兒的麝香的緣故,但胎像不穩卻是事實。

她沒有接觸過那荷包,但昨日弘暄回來,她卻拉了他的手。

不僅拉了他的手,她今日還手把手教他執棋,太醫說了,聞了或許不要緊,但若是揉了眼睛、吃了進去,隻怕就有礙了。而她有了身子,又不能服用那些寒涼解毒的湯藥。

給她的解毒方子,連闕院正也要回去細細推敲。

太子妃一時心亂如麻,門外忽然有個小宮女小聲回稟:“程側福晉來給您請罪。”

她本就心煩,這時候更不想見人,想到這些事都是從她那兒傳出來的,不免有些遷怒,便冷冷道:“讓她回去!中秋家宴之前,不許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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