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 矛盾 “讓她回去,中秋家宴之前,……(2 / 2)

額林珠和弘晳也好奇地伸手去摸小貓,已經心裡不安好長時間的額林珠在看到這些小貓的那一刻,總算露出了難得的笑容來。

程婉蘊也悄悄鬆了口氣。她被太子妃禁足的事情瞞不過人,自然上下都知道了,額林珠自然很愧疚,她覺得是她害了額娘,不論程婉蘊怎麼安慰她,她還是有心事裝在肚子裡,連著好些日子都不見笑臉,如今終於見她笑了,程婉蘊終於能鬆口氣。

“額娘,既然咪咪成家了,我們也該給它蓋個大些的屋子。”弘晳是個隱藏的貓奴,他抱著小奶貓已經不願意撒手了,那些小貓從他手臂上爬上去,爬到他胸口、肩頭,蹭得他笑個不停。

程婉蘊卻有些猶豫,她如今在禁足,其實就不能像以前那樣隨意了。

蓋貓屋肯定得叫造辦處那來人,她其實也不是不能叫……因為她這個禁足禁得很有些名存實亡。

因為太子爺壓根就沒把太子妃的話當回事似的——他不僅不進正殿了,天天來後罩房住,還把弘暄挪出來了,他的理由是弘暄已經大了,搬到書院去住正好,也利於太子妃養胎。

但毓慶宮上下其實都有嗅到一絲太子爺和太子妃之間不和的味道。程婉蘊也能看出來,她感覺太子爺想治太子妃的脾氣,但出乎所有人意料,太子妃態度也很強硬。

弘暄挪去書院那邊住,她就一天三回叫人過去看他,還叫他回正殿用晚膳。

這就是杠起來了,後罩房底下伺候的奴才都有些戰戰兢兢,畢竟太子爺日日歇在她屋裡,完全當做沒聽說過她在禁足的模樣。但太子爺每回進來都帶著笑臉,他們漸漸的也就安了心。

這毓慶宮的主子終究還是太子爺,太子妃這胳膊怎麼能拗得過大腿?添金躬身伺候著掀起門簾,太子剛從衙門回來就直接進了後罩房的門,臉上還掛著喜色。

前幾日,康熙坐鎮巴彥烏蘭,費揚古截斷葛尓丹後路,伏擊大敗葛尓丹!葛尓丹率軍退卻,最後的決戰一觸即發,得了旨意,太子爺連忙把明珠派出去運糧。

軍糧到得及時,康熙率軍追擊葛尓丹到拖諾山,葛尓丹已經退到了特勒爾濟,身邊僅剩一萬多人。費揚古率西路軍又進抵昭莫多,設計誘敵深入,葛尓丹中計朝著費揚古列陣陣地猛撲,清軍居高臨下,炮弩齊發,斬殺三千餘人,連葛尓丹的妻子阿努可敦也死在炮火之下。

唯一的遺憾就是這葛尓丹跑了。

不過這次大戰已經將葛尓丹身邊的勢力全打沒了,連他的老家伊犁也被策妄阿拉布坦率部族占領,他隻能帶著十幾個親信流亡在外。

這對大清來說,是一件大喜事。更何況費揚古立下赫赫戰功,老四素來與他親近,這讓他也覺得與有榮焉。連日以來的陰霾都因著一場大勝驅散,太子爺心情好多了,還起了興致給程婉蘊的後罩房賜了名字。

她自個住的院子,叫積芳閣,“積芳”二字取自明朝詩人徐勃的詩,又和她的名字相對應,有“積聚美好”的含義。額林珠住的新院子,則題名樂心齋,自然是希望女兒永遠快樂,無憂無慮。太子爺定下名字後,認認真真地寫了好幾遍,才挑出最好的那副,讓人刻上去。

最後還寫了兩個匾額掛在她們堂屋,她的是“芝蘭入室”,額林珠的是“安樂”。

進了六月,康熙就要得勝回朝,太子爺又開始忙著接駕的事情,開始整日整日不在家,但他沒忘了給程婉蘊留人,時隔多日又見到花喇那張秀氣的臉,她還微微一怔。

以前太子爺會讓花喇跟著她,是因為她初封側福晉,頭一回進宮參加大宴,怕她有哪裡顧不到的,指派個老成的奴才跟著,好讓她不那麼慌亂。如今她在毓慶宮裡,卻也將花喇留給她,太子爺對太子妃的戒心已經那麼大了嗎?

程婉蘊感受到這裡頭的暗湧,默默把脖子縮了起來,她在禁足,正好什麼都不要管。她也不使喚花喇,真正關起門來過日子,連額林珠也拘著不讓出去騎馬。

正殿裡,太子妃已經漸漸顯懷,正捧著安胎藥在喝。尷尬的是,她的胎相經過一個月的修養已經完全穩固,闕院正說她應當沒有接觸到那毒花,或是接觸劑量太少,未對胎兒有所影響。之前胎相不穩,主要還是她先前為了瞞下有孕之事,撐著有孕之身依舊日日忙碌,沒有休息好的緣故……

如今將手頭的事情放下大半專心養胎,自然也就養得穩固了。

而太子爺的幾個孩子,連著吃了幾日的解毒湯藥,也沒瞧出什麼不妥來,身子骨並未受到什麼影響。這事兒得虧太子爺查得緊、查得早,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但這個結果,卻顯得她懲罰程氏,有些無理取鬨了,倒像是她嫉妒程氏得寵,故意為之一般。聽到外頭有這樣的風言風語,太子妃不由有些氣悶。

還有些不值當的是,就是太子爺為了這事,與她離了心。

太子妃仰起頭將安胎藥一飲而儘,將藥碗擱到小宮女手中的托盤上,她因嘴裡的苦澀擰了眉頭,那一點苦澀好似也順著喉頭流進了她的心裡……可她不知為何,心裡犯倔就不願低頭認錯,甚至利媽媽擔心她,讓她想個由頭,把太子爺請過來用膳,她也不願意。

罷了,這事兒總會過去的,等她生下孩子,看在嫡子的麵上,太子爺總會回轉些心意。太子妃這麼安慰自己,卻還是彆扭,她竟然也淪落到要依靠孩子穩固地位了麼?這樣一想,她那個驕傲的性子又冒出頭來,於是又把希望寄予到康熙這個素來疼她的公公身上。

萬歲爺回來,太子爺總要留她些臉麵了吧。太子妃起身把唐側福晉送來的賬本翻看了一遍,讓自己彆在想這些事。

康熙回來得比想象中更快,胤礽率文武百官、各留守京師的皇子迎出了三十裡地,天不亮就跪在那等候,直到日頭移到了頭頂,獵獵旗幟和隆隆的馬蹄聲終於靠近了他們。

康熙的中軍禦駕擎著明黃的旗幟,在官道上掀起滾滾的黃沙。十分顯眼。

胤礽一人打馬在前,疾馳到康熙禦駕跟前,翻身下馬給康熙請安。

“恭迎皇阿瑪得勝歸朝!”

車內傳來康熙威嚴卻不失慈愛的聲音:“保成,上來吧。”

護衛在禦駕周圍的禁衛軍統領連忙掀開車簾讓太子爺上去。

禦駕裡十分寬敞,擺放著桌椅,康熙隻在香色龍袍外頭加穿了件金絲軟甲,神情閒適地坐在楠木龍雕矮幾後頭,他這個皇帝哪怕行車在路上,也手不釋卷,還在看胤礽每日讓人送到陣前的折本、國家大事。

當然,還有內大臣們有關太子這段時日監國的密折。

康熙抬眼,看著太子這一個多月獨自支撐著家國之事,麵容憔悴了不少,又想起太子此前在信中寫的有人用毒謀害東宮之事,不由露出一點心疼:“保成,來,坐到朕身邊來。”

“朕不在,你受了不少委屈啊。”康熙拍了拍他肩頭,語氣裡露出些森寒之意,“那些個覬覦國本的畜生,朕絕不會放過!你放心!”

“兒子不委屈。”胤礽露出一點淒然又自苦的笑,“是兒子品德不足以服眾,才會有這樣的事發生,都是兒子的錯。”

康熙聽得眉頭一跳,他就要斥責胤礽這沒道理的話,卻又聽見他用一種心灰意懶、暮氣沉沉的口氣說:“兒子想求皇阿瑪一件事……兒子實在是有些累了……”

沒過兩天,程婉蘊就聽說康熙回宮了,隨後回宮後下的第一道旨意,就說炎夏將至,皇上今年預備要去暢春園避暑,讓太子爺先到暢春園打前哨,看看還有沒有需要修繕的地方,以備迎駕。

於是,程婉蘊就開始蒙頭蒙腦地替自己、額林珠和弘晳收拾東西,太子爺則躺在她的搖椅上,一邊翻著話本,一邊愜意地說:“皇阿瑪已經答應了,咱們隻管住到中秋再回來。”

“那……就咱們去嗎?”程婉蘊有點心虛,她不是還在禁足嗎?

胤礽掀起眼皮瞧了她一眼,翻身坐起來捏了捏她的臉頰,捧著她那張還不明所以的臉歎息道:“我的傻阿婉啊。”

明麵上,太子妃要養胎,唐側福晉管家,弘暄正經要讀書,除了他的阿婉,誰能陪他去暢春園?這不是顯而易見的事麼。

然後又親了她一口。

苦心經營到如今這個地步,皇阿瑪對他的信任已不同日而語,他已經不用再像前幾年那般小心翼翼了。這次監國,他如此謹小慎微,皇阿瑪對他隻有滿意,再加上這毒害東宮之事,皇阿瑪對他更多有包容。唯一的變數——因為太子妃突然罰了阿婉,他不得不在折子裡將阿婉全然摘了出去,否則隻會讓皇阿瑪懷疑阿婉在這裡頭是不是也居心叵測!

這才是胤礽真正怒火中燒的原因。

石氏拎不清,非要將鍋扣到自家人頭上,這是為了逼皇阿瑪也懲罰阿婉嗎!

好不容易,南巡時,皇阿瑪對阿婉大有改觀。他終於為他和阿婉謀求到一丁點自由,差點又被石氏毀了。

石氏真的沒有想到這些嗎?她分明是個聰明人,念及此,胤礽眼眸微冷。

“我讓你去,你就能去。”他使勁揉了揉她的臉,“就我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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