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0 章 彈劾(2 / 2)

把庶母的事也安排好了,胤礽這才伸了伸懶腰,站起來活動活動了手腳,他麵前寬大的龍案上有不少奇奇怪怪的小玩意兒——角落裡專放印章的紫檀梅花玻璃小盒上頭擺著個抽頁掛曆,掛曆上還寫著“莫生氣”二個大字,那大字下頭還有兩行蠅頭小字也十分秀麗:“彆人生氣我不氣,氣出病來無人替”。台曆邊上還有個做成番茄模樣的沙漏,他站起來時正好漏儘了沙子。

梁九功躬著身子進來奉茶,他望見胤礽在那兒轉手腕腳腕,不由麵露微笑,再抬眼瞥見那小台曆笑意更深——這都是程佳娘娘的手筆。

胤礽畢竟也是四十幾歲的人

了,這在古代都算是“黃土埋半截”了,尤其他當了皇帝以後業務量劇增,時常久坐,程婉蘊擔心他這樣下去彆得痔瘡了(不是),這病在古代可不好割,便給他設計了個番茄鐘沙漏,到了點就讓他起來活動一刻鐘。

至於那台曆……與先帝爺相比,胤礽雖然算脾氣挺好的皇帝了,但也不是沒脾氣,也會經常被膽大包天或者寫得亂七八糟的折子氣得肝疼,於是便寫了這麼個台曆給他,雖說俚語粗俗,但卻能逗萬歲一笑。

“皇上正好用茶,這是程佳娘娘讓人熬煮的石榴紅茶,加了半塊冰糖、兩片陳皮,說您多喝幾杯,能調理脾胃。”梁九功慢悠悠地將茶放在桌上,他也已七十歲了,康熙駕崩後他自請殉葬,但被胤礽親自勸了下來:“皇阿瑪走後,這世上再無親恤朕之長輩,梁諳達如何忍心拋下朕?”

他如今便留在乾清宮後邊的廊房榮養,平日裡沒什麼差事,但他也閒不下來,常替胤礽端茶倒水,胤礽勸不動,便也隨他去了。何保忠如今成了乾清宮總管太監,忙碌不堪,有梁九功陪著,他也安心。

胤礽點點頭:“擱那兒吧,使個人去毓慶宮跟娘娘說,晚間過來用膳。”

大臣們還對封後的事瘋狂吵,胤礽卻早早就催程婉蘊搬到坤寧宮來住,但她不肯,這太張揚了!而且後罩房住了那麼多年,都習慣了,她有點不舍得搬,因此還住在毓慶宮裡。

到了晚膳時候,天色昏暗,程婉蘊踩著漫天的橘色晚霞領著二寶和一溜小太監傳膳進來,正好見胤礽還坐在一堆一堆小山般的奏折堆裡埋頭批折子,陽光從窗子外頭落進來,將他攏在餘暉裡,胤礽身材維持得良好,不看臉,端這樣看他在黃昏裡的身影,似乎還是當年那個站在月色裡向她伸出手的、閃閃放光一般的少年人。

她的腳步聲驚動了專注辦公的胤礽,他一抬起臉來,這濾鏡便被他眼角的細紋打破了。

“阿婉來了。”胤礽擱下筆,招來小太監將桌上批好的折子先搬下去,自個起身移步來迎她,笑道,“你身上都帶著麵香,這是烤得什麼餅?”

程婉蘊先是笑話他:“皇上鼻子倒更靈了!”隨後便假裝抱怨實則高興地道,“還不是額林珠,千難萬難稍來什麼沙鄂的烙饃菜方,我試著做了做,帶過來給您嘗嘗鮮。”

白哈兒湖打下來之後,雖說沙鄂跳腳生氣,多次送信給胤礽讓他歸還白哈兒湖,胤礽都厚著臉皮裝作沒收到信,但白哈兒城建起來,居住在那邊兩地的老百姓卻實實在在受到了實惠,通商更為緊密、聯姻也更為緊密,很多沙鄂邊民跟蒙古、滿人、漢人通婚,程婉蘊還建議胤礽不對白哈兒城收通關商稅,算是開放了第一個大清免稅區,這下連歐洲的商隊都願意繞路從白哈兒城進華夏,如今那兒也越發繁華了。

也越發沒人記得那地兒原本是誰的了。

太監們掀開食盒,胤礽看了看那沙鄂烙饃,內裡是包的生包菜、番茄、胡蘿卜,再搭配層層疊疊摞在烤叉上削下來的俄式烤肉,擠上番茄醬與沙拉醬,胤礽吃了兩個沒覺著和手抓餅有啥不

同,他還是更喜歡阿婉做的卷餅,但想到是女兒送來的,咽下去道:“還不錯,額林珠是不是在那兒吃不上什麼好吃的?要不把七寶再給她送去?”

程婉蘊哭笑不得:“您快彆縱著她了,她上回還說遇見了幾個波斯商人覺著那邊的人卷毛卷胡子長得怪好玩的,想從蔥嶺向西去波斯玩一玩,這是輕易能玩的嗎?那可是要穿過沙漠的!要不是您登基,蒙古各部王公都要回京朝覲,她隻怕都已經偷偷動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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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礽想著也是,額林珠這個女兒是給點顏色就能開染坊的,再寵下去可不得了。

程婉蘊可不止預備了俄式卷餅,春日裡的羊肉火鍋自然不可或缺,當年她進毓慶宮來吃的頭一頓就是羊肉火鍋,如今竟然一晃二十多年過去了,真是叫人唏噓又懷念。

兩人圍著熱氣騰騰的銅鍋涮著肉,一邊說著等直親王到了漠北,就讓額林珠抽空回京來住一段時日,還要讓她記得將兒女都帶來,可不許像之前似的就自個一個人回來了。

程婉蘊早盼著能見一麵素未謀麵的外孫外孫女了,誰知道胤礽登基蒙古各部齊聚木蘭朝覲新皇,額林珠居然和哈日瑙海兩個大的回來了,幾個小孩子都嫌麻煩沒帶回來,氣得程婉蘊差點把人打出帳篷去。

沒帶孩子,誰愛看你們倆皮猴子啊!

用完了膳,程婉蘊也沒走,自然而然地坐在暖坑另一頭給胤礽做新鞋子,胤礽便在炕桌上繼續批折子,程婉蘊就見他看一本扔一本,沒一會兒手邊就堆了厚厚一疊,不由怪道:“皇上這些都不批麼?”

胤礽反倒將手裡的折子遞給她,笑道:“你看看吧。”

“我不能看吧?”程婉蘊雖然這麼說,但還是下意識地接了過來。

“這屋子裡隻有你和我,你看不看,誰又知道呢?”胤礽一笑,他可不是那等迂腐之人,什麼規矩什麼宗法,如今都得按他的規矩他的宗法來!

既然當皇上的都不介意,程婉蘊更不管什麼規矩不規矩的了!她便好奇地翻了起來,翻完一本,暼了眼胤礽那含笑的目光,咽了咽唾沫,又從那堆胤礽留著不批的折子裡再翻了一些,看完險些出了一身冷汗——這裡頭除了勸說胤礽大選,就是在攻訐程家,有說程世福為官不仁,清繳銀子逼死人的,有說程懷章寫反詩的,還有說程懷靖擁兵自重雲雲,當然還有罵她的,說她漢人出身,說她如八福晉一般悍妒,都人老珠黃了還霸著皇上不放,還有暗示隱射說她心機深沉故意養廢了弘暄的。

程婉蘊被黑得一塌糊塗,看著折子裡言之鑿鑿,她自己都快相信了!

“我竟這麼不得人心麼?”程婉蘊傻了,難以置信地說,“旁的也就罷了,說程家進京時住在沿兒胡同,是我阿瑪在歙縣收受賄賂、魚肉百姓才得以在京城這寸土寸金之地買宅子,這宅子分明是當初皇上賜的,真是顛倒黑白!他們怎麼全衝著我們家來了?”

胤礽勾了勾唇:“不是衝著你,是衝著朕來的。”

上折子的大多都是小官小吏,明擺著受人驅使,明麵上是反對他冊立阿婉為後,想把這事兒攪黃,除了滿漢各自兩個集團背後的利益衝突之外,這些朝臣們更是為了試一試他這個新皇帝的斤兩,看他能不能是個好擺布的皇上。

胤礽微微苦笑,當年皇阿瑪曾和親近的臣下嘀咕過一句“太子過仁”,反倒給了他們這些上躥下跳的人一線希望,才有今日勳貴及文武朝臣們不約而同地暗自逼迫,要給他這個皇帝的下馬威。

不過沒過幾日,滿京城的人都知道了,皇上的年號雖叫“仁徽”,但他卻並非一個“仁而無度”的新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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