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小朋友還是回去上學吧,不要亂跑。
狄思科年紀不大,閱曆不少,他又是很會講故事的人,一趟特區之行被他描述得波瀾起伏。連於童這樣經常出差的,都為他的旅途經曆懸心,更彆說那幾個連北京城都沒怎麼出過的小年輕了。
飯桌上的氣氛和諧友好,隻有傅四海沒什麼表情地抽著煙。
而接下來的發展,更是讓他麵沉如水。
起因是桌上有人給大家散煙,狄思科要接,卻被於童攔住了。
“你的牙是能賺錢的,從今以後,煙茶咖啡都少碰。”
狄思科本來也沒打算點煙,畢竟身邊還坐著一個五歲的小朋友。
但還是讓自己的視線在於童唇間的煙卷上停駐兩秒。
意思不言自明,您自己還抽煙喝酒呢,就甭勸彆人了。
不過,下一秒,便覷見對方忽地輕笑,齒間微一使力,就將那根完整的“萬寶路”咬成兩截,橘色的濾嘴被吃進了嘴裡。
狄思科愣住。
這麼狠?
少頃,伴隨著嘎嘣嘎嘣的咀嚼聲,他聞到一股淡淡的薄荷糖的味道。
“……”
吃糖就吃糖,叼個煙卷似的糖,裝什麼蒜……
像是被他“大開眼界”的表情取悅到了,於童大方地將剩下的半包“萬寶路”扔給他。
“以後再有人讓你抽煙,拿這玩意兒糊弄糊弄就得了。”
傅四海冷眼看著這兩人的互動,收起那些外露的情緒,沉默了很長時間。
直到於小胖將煙盒搶過去,把裡麵的薄荷糖拿出來舔,他才露出一點笑模樣,翻出一盒全新的香煙,拋給了對麵的狄二狗。
“男人在外麵應酬,哪有不抽煙的,我這還有盒新的,你拿著吧。”
狄思科下意識伸手接住,看清煙盒的樣子後,心裡就是一咯噔。
他二哥狄思強是個老煙槍,在外麵又混得開,市麵上的國產煙和外煙基本都蹭到過。
這款煙就是二哥在外麵抽過以後,特地將煙盒帶回家,給他們兄弟幾個長見識的。
這煙是走私外煙,據說裡麵有大.麻成分,連二哥那樣的老煙槍,第一次抽的時候,都暈了一分鐘。
因著知道了它的厲害,二哥回家以後提醒兄弟們,要是在外麵有人給了這種外煙,千萬彆好奇去碰!
傅四海會無緣無故爛好心,白送他一包三塊錢的外煙嗎?
以他的狠
辣手腕和性格,以及他對於童身邊所有年輕男性的無差彆攻擊,絕無可能!
那麼這包煙的用意就顯而易見了。
狄思科笑著道謝,不動聲色地將煙盒塞進口袋。
接下來的飯局,傅四海變得格外活躍,頻頻與人碰杯,與狄思科也哥哥弟弟的叫開了。
當他第四次過來勸酒的時候,狄思科按住杯口,連連擺手說:“傅大哥,我的酒量就到這裡了,您也彆隻顧著跟我們喝酒,冷落了嫂子!”
他抬手點了點安靜坐在角落的江珊。
董時光按下他的手,笑嘻嘻地瞥向於童:“錯啦錯啦,那個是江珊,咱嫂子在這呢!”
隻以為這狄二狗是新來的,不了解傅四海和於童的關係。
傅於兩家是幾代世交,傅四海的喜歡明目張膽,雙方家長也樂見其成。
即便於童堅持不懈地對外辟謠,甚至有傳言說她曾因為受不了傅四海的追求方式,在家長麵前翻了臉,但多數人都覺得兩家成一家是遲早的事。
不等於童瞪眼睛,狄思科拍開董時光的手說:“你才認錯了呢!人家江隊長跟傅大哥才是兩口子,不信你問問江隊長!”
突然被點到名的江珊,勉強笑著擺手,“小狄喝多了,彆胡說。”
狄思科放下酒杯,作疑惑狀:“不對呀!我那天在歌舞團食堂後院幫大師傅拔蔥的時候,可是聽見你倆有商有量地要給兒子上戶口呢!兒子都兩歲了,你倆還能不是兩口子?我雙眼視力1.0,不至於認錯人呀!”
謔!
狄思科這炮放得有點大。
一桌人,包括兩個當事人在內,全都傻了眼!
傅四海是於童的追求者,江珊是於童的死對頭。
然後你告訴我們,這倆人有個兒子?
狄思科在心裡攤手,兩人意外有個兒子,確有其事。
書裡的江珊是個很現實的人,當她發現傅四海不可能給她婚姻後,就轉而搞錢了。
傅四海答應幫她跟港島某歌星的經紀人牽線,承辦港台明星來內地的第一場演唱會。
對方出資六十萬,而作為演出經紀人,運作得當的話,江珊至少能留下十萬塊。
這筆錢在當時看來,絕對是天價了!
不過,傅四海幫她牽線也有附加條件,她得在狄思科下鄉演出的舞台上順手做點小手腳。
直到兩人因此伏法,才連帶著挖出他們有個兒子的秘密。
如果江珊和傅四海中的任何一個,在狄思科剛說出這件事的時候,能夠嘎嘣脆地矢口否認,也許大家並不會多想。
但此時的江珊對婚姻還有些期許,既然有人為她製造了機會,她當然不會主動否認。
隻偏頭看向男人,做出了“要怎麼解釋由你做主”的姿態。
就在所有人都等著傅四海澄清時,於童突然一拍桌子,指著傅四海說:“傅四海,你可真行!竟然讓我背了這麼多年的黑鍋!傅伯伯和曲阿姨早就等著抱孫子了,你把孩子往他們跟前一抱,還有什麼事是不能被諒解的?何苦讓人家江珊跟著你受委屈!”
傅四海的太陽穴突突直跳。
事情是怎麼驟然急轉直下,變成這樣的?
對了,他扭頭望向狄二狗,這小子正擺弄著他給的那包外煙。
臉頰泛紅,眼底染著酒意,不知是真醉還是裝醉呢。
狄思科從於小胖的煙盒裡彈出一支薄荷味的“萬寶路”叼進嘴裡,衝對麵的男人勾了下唇角。
不讓我痛快,那你也彆想好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