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暄的告密,讓狄思科本能地保持懷疑。
於童會為了跟男人相親,而跑去人家的畫展幫忙嗎?
不能啊!
粉紅大亨從不倒貼!
一個相親對象而已,於童不可能這麼上趕著。
所以,狄思科在於暄跟前表現得非常淡定,不但照常給他補了課,還留下來品嘗了安處長燉的烏雞。
這不禁讓於暄動搖了自己對二人關係的猜測,狄老師和他姐也許真的隻是純潔的男女關係。
否則狄老師不可能這麼穩的住!
那可是相親啊!
對啊,那可是相親!
回到家裡的狄思科,也是這麼想的。
於童怎麼就去相親了呢?她才多大呀,就相親!
於叔叔可真能亂點鴛鴦譜!
萬一於童為了照顧老於的麵子,真去見了那男的,然後跟人家看對眼了。
那他這個白月光咋辦?
“老五,你折騰什麼呢?”三哥探出腦袋往下張望。
他們睡的是上下鋪,老五在下麵烙餅,連帶著他也跟著遭殃。
“沒什麼,有點睡不著。”狄思科從床上坐起來,仰頭問,“三哥,你跟清娜姐怎麼樣了?和好了嗎?”
三哥在少兒遊泳培訓班當了幾個月的助理教練。
按照他以往的戰績,應該早就跟趙清娜舊情複燃了。
“沒有。”三哥躺回枕頭上,“早著呢!”
“你不著急啊?”
“急有什麼用?心急喝不了熱豆粥,男子漢大丈夫,先以事業為重。”三哥鬱悶道,“我現在還是臨時工呢,等我當上正式工再說吧!”
狄思科坐在床上琢磨,要是按照三哥的邏輯,他得以事業為重,等到畢業分配,有了正式工作以後,再想娶媳婦的事。
他重新躺回去,裹上被子提醒:“等你當上了正式工,人家趙清娜或許已經跟彆人好上了!癩蛤蟆想吃燉大鵝,就得拿出點匹夫不自量的精神!”
像他們家這種情況,太要麵子可娶不到媳婦。
他覺得三哥是個反麵典型,必須引以為鑒。
不過,狄思科最近工作繁忙,等他陪著技術專家將止血紗布的技術,成功出口給兩家醫療器械公司時,已經是五天以後了。
洽談會剛一結束,他就按照提前跟於童打聽的地址,摸去了那間正在籌備畫展的藝術館。
於暄那小子的情報其實並不十分準確,於童之所以會出現在這裡,除了有老於的麵子,還因為服務公司承包了這次畫展的場景布置和宣傳工作。
狄思科溜達過去的時候,藝術館的展廳尚未布置好,展廳裡都是忙忙碌碌的工作人員,於童正跟一位清瘦的長發青年並肩站在一起,對著牆上的一幅畫商量著什麼。
“你怎麼來了?不是在參加洽談會嗎?”他穿得西裝革履,甫一進門就被眼尖的於童捕捉到了。
“洽談會剛結束,我順路過來看看。”
於童心說,展覽館和藝術館距離那麼遠,你順得哪門子路?
狄思科主動與長發青年握手,自報姓名後,笑著問:“您應該就是於先生的高徒吧?”
長發青年單手夾著煙,伸出另一隻手與他握了一下,“肖沈墨,其實也算不上於老師的高徒,早就轉行了。”
“看來您轉行轉得很成功,”狄思科笑著說,“恭喜了,這麼年輕就能舉辦自己的畫展!”
於寶塔是個挺出名的國畫家,他原以為國畫家的學生肯定也是畫山水花鳥的。
未曾料到,國畫家的學生竟然是畫油畫的!
而且隻從他看到的幾幅作品來看,這位畫家的風格還挺大膽的。
“畫展嘛,有錢就能辦,不過,”肖沈墨指向於童說,“這位管家把關太嚴格了,我的畫展未必能順利開展。”
“我不懂你們美術圈的事。但是,”於童心平氣和道,“從宣傳的角度來講,你要特彆展出的這幾幅畫,確實是不太合適的。”
狄思科順著她的視線,望向距離他們最近的一幅油畫。
畫麵上是一個側身跪坐的外國女人,整個背部和側麵都是裸露的,不著寸縷那種。
狄思科沒什麼藝術細胞,隻覺得這畫畫得挺逼真。
就是露得有點多。
這種畫真能對外展出嗎?
“這就是藝術,為什麼不合適?”肖沈墨叼著煙聳聳肩,“那種沉悶的藝術氛圍,就是用來打破的。”
於童點了點狄思科說:“這位狄先生,在十分製的歌唱比賽中,因為唱了半首英文歌,被評委打了四分。你覺得在這種大環境下,這幾幅要特彆展出的畫會得到什麼樣的評價?”
“我不需要在乎大眾的審美,”肖沈墨單手插兜,帶著點玩世不恭似的說,“他們根本不懂藝術,我這些畫是給懂藝術的人分享的。”
於童頷首道:“隻要你不介意就行,那就按照你的要求來吧!”
她妥協得過於爽快,反而讓肖沈墨遲疑了。
沉默地將剩下半支煙吸完,他舉起雙手,做了一個投降的手勢,“好吧好吧,我聽你的。不過,這幾幅畫我是一定要展出的,頂多能給它們調換一下展位。”
“嗯。”於童在本子上做了記錄,沒再說什麼。
人家正忙著工作,狄思科旁聽了一會兒就自己在展廳裡逛了起來。
肖沈墨的大部分作品都是人像,有些內容很樸素,但也不乏那種特彆前衛的。
除了剛才那種外國女人畫像,竟然還有一幅肖沈墨的半裸自畫像,隻在關鍵部位做了遮擋。
狄思科自詡不是什麼衛道士,但這幅自畫像還是把他驚到了。
這哥們可真大膽啊,這種自畫像也敢擺出來!
雖然有點辣眼睛,但狄思科還是對著那幅畫欣賞了好半晌。
通過這幅畫,他確定肖沈墨應該是個很
自戀的人。
肖沈墨的個子挺高,身材卻有些清瘦,跟狄思科印象裡那些不羈的畫家形象高度吻合。
但是這幅畫像上的身材,都快趕上米開朗基羅的大衛了。
這是妥妥的作弊啊!
“小狄,我們要走了,你還要再看一會兒嗎?”杜金金跑過來問。
“金姐,你們去哪兒啊?”
“今晚是閆麗君第一次在耶利亞音樂茶座演出,童姐想過去看看。”
“哦,那我跟你們一起去吧。”狄思科走回第一個展廳,再次與肖沈墨握了握手說,“今天時間比較倉促,還有很多作品沒能好好欣賞,等您正式開展,我一定再來一次。”
“歡迎歡迎,一會兒我送幾張門票給你們。”肖沈墨難得地想聽聽普羅大眾對他作品的評價,搭上他的肩頭問,“這些畫裡有你喜歡的嗎?”
“您那副自畫像真不錯!”狄思科笑道,“我要是會畫畫,也想給自己畫一幅這樣的。”
那可真是想怎麼畫就怎麼畫,讓自己當一回大衛也挺過癮的。
肖沈墨退後兩步打量他,點頭說,“你的身材比例很好,要不我幫你畫一幅?不過,你要等一段時間了,我得先畫於童的。”
“……”狄思科向於童求證,“你要給人家當模特啊?”
這家夥的畫可不是那種循規蹈矩的。
“還沒確定呢,”於童瞄一眼手表說,“時間太晚我得先走了,你再跟沈墨聊一會兒嗎?”
狄思科跟這個“笑什麼”沒什麼可聊的,當然是跟著於童走了。
*
再次踏入耶利亞音樂茶座,狄思科的心裡有諸多感慨。
想當初,他一首歌的點歌費高達上百塊,也算是耶利亞的台柱子了。
“今天的上座率好像不高啊?”他環視一圈問,“最近生意不好嗎?”
他在這演出的時候可是場場爆滿的。
杜金金說:“在這條街上又開了兩家歌舞廳,音樂茶座能有八成的上座率已經很不錯了。”
這種娛樂場所更新換代的很快。
客人們都喜歡嘗鮮,在這裡沒有了新鮮感,自然會換地方。
耶利亞是資曆最老的音樂茶座,如今還能有八成的上座率,全靠歌手給力,又有回頭客捧場。
於童從休息室出來,坐進卡座主動問:“二狗,你突然跑來找我有什麼事?這會兒沒外人了,說說看吧!”
她以為又是關於錄製錄音帶的問題。
狄思科灌了一口冰水,神色如常道:“我沒什麼急事,就是聽說你要相親,過來跟你確認一下。”
“……”於童挑眉問,“你聽誰說的?”
“就是聽說的嘛,”狄思科很講義氣的沒有出賣於暄,“你真要跟笑什麼相親啊?”
“人家叫肖沈墨。”
“嗯,這名字還不如我的呢。”狄思科執著地追問,“真要跟他相親呀?”
於童
沒有正麵回答,瞪他一眼說:“你還是少管閒事吧!”
“我可不是管閒事!如果你想找對象??[]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完全沒必要去相親!可以優先考慮一下我!”狄思科控訴道,“我不是早就說過可以以身相許了嗎,你怎麼還去相親?”
於童語氣裡帶著笑意:“那不是玩笑話麼?”
“我可是真心實意的!”
“沒看出來。”於童雙手捧著一個茶杯,狀似回憶道,“當時深更半夜,黑漆漆的,馬路上還全是泥。我剛幫你談了錄音帶的分成,你就說要以身相許。怎麼看都是玩笑話吧?我要是當了真,豈不是跟那些大款似的,想搞些不正當交易?”
狄思科:“……”
這話聽著有點耳熟。
孽力果然開始回饋了。
他望向神色興奮,眼珠滴溜溜亂轉的杜金金說:“金姐,我要跟於童表白了,麻煩你先回避一下吧?”
“哦哦哦,”完全沒料到事情會有這般走向的杜金金,激動得有些結巴,“小狄,你加油啊!”
媽耶,小狄可真勇啊!
竟然不聲不響地盯上了童姐!
她要是把這個消息分享給老黃,一定能驚掉老黃的下巴!
人家給領導洗襪子,注意領導的飲食習慣,那不是給領導拍馬屁,而是給心上人獻殷勤呀!
媽呀!
杜金金不是當事人,但是想象一下小狄接下來要說的話,她已經滿臉通紅了。
雙手捂著臉挪去隔壁的卡座,順便將耳朵豎得高高的。
“於童,我說認真的,你要是想找對象,可以優先考慮我!哪怕是排隊也得讓我排在第一號!”狄思科後悔道,“早知道你有那個意思,我應該早點開口的,哪還需要你去相親?”
書裡的粉紅大亨在很長一段時間裡都是單身貴族。
現在的於童整天忙工作,又沒見她跟什麼男同誌走得近。
狄思科理所當然地以為,人家要專心搞事業,完全沒料到會半路殺出一個肖沈墨。
他的直白讓於童下意識挺直了脊背,等到心跳稍稍平緩後,才笑著問:“你說我為什麼要去相親?”
“不知道,”狄思科逮到機會就要奉承兩句,“你性格好,人漂亮,工作能力又強,已經這麼優秀了居然還需要去相親,我也挺不理解的。”
“相親,肯定是以結婚為目的的。”
“我知道啊,不以結婚為目的的談戀愛都是耍流氓,我以前從沒跟彆人談過戀愛。”狄思科認真道,“隻要你現在點點頭,就能輕鬆成為我的初戀了。”
沒有哪個姑娘會對這兩個字無動於衷。
於童的雙頰緩緩升起一陣熱意,她本能地鬆開用來暖手的茶杯,又往椅背上靠了靠。
“你今年多大了?”
“20。”狄思科警覺地改口,“馬上就21了。”
“那就算你21好了,”於童故作無奈道,“男的要年滿22周歲才能結婚,你還太小
了。”
“我這個年紀正好啊!一年時間,剛好夠咱倆談戀愛,時機一到就可以領證結婚!”狄思科湊過去,牽起她的手說,“答應吧答應吧,我可比畫家靠譜多了!不是我說他的壞話啊,你看他畫的都是些什麼啊,不是□□的自己就是半裸的姑娘。他畫得那麼逼真,肯定有人體模特!”
畫家的作品不錯,就是內容讓人一言難儘。
他不信於童會沒有芥蒂。
於童暗自在對方手背的皮膚上摸了摸,笑吟吟地望著他不說話。
狄二狗這副著急忙慌的樣子可真好看。
耳朵都急紅了。
狄思科確實挺著急,還有點緊張。
他長這麼大,頭一回跟姑娘表白,而且一上來就遇到於童這種級彆的選手。
實在沒啥把握。
如今的形勢已經完全不同了,白月光什麼的,一點用也沒有!